而从这一遭事上谢家人的态度来看,她这个新妇还是讨喜的。 本就不平等,生而为女子,夹里抠放纵的空间,权当做她想要过得舒服的目的,初步达成了。 尹明毓神淡淡,伸手到谢策怀中的碟子里,抓了一把松子仁,手起,碟子便空掉大半。 谢策呆呆地看着碟子里只剩下零散的一粒粒松子仁,片刻后,抬头噘嘴,控诉:“母亲,坏~” 尹明毓当着他的面一颗颗到口中,故意的笑容毫不掩饰。 那头,谢夫人和谢钦说完正事,一转头瞧见孙子那模样,便招手叫他过来。 谢策想从凳子上下去,可他双手端着碟子不愿意放下,便为难住。 尹明毓瞧他那护食的小模样,笑呵呵地问:“可要母亲帮你?” 谢策抱住碟子,扭过头叫“娘”。 童娘便过来抱他下地。 谢策双手紧紧圈着碟子,不让剩下的松子仁掉了,跑到谢夫人面前,小大人似的送了一大口气,而后大方地抓起足有一半的松子仁,送到谢夫人手里。 谢夫人夸赞他,谢策便笑弯了眼,然后去瞧尹明毓。 他其实不吝啬,护食也是教她逗得。 不过尹明毓完全没有愧疚之心,慢悠悠地吃松子仁。 谢夫人专心和谢策说话,祖孙俩你一个我一个松子仁地喂对方,谢钦则是被晾在了一边儿。 尹明毓一把松子吃剩几颗,终于捡起了为人子的良心,倒了杯茶,走到谢钦身边儿。 谢钦在谢夫人不理会他之后,便又拿起书看,见她端茶过来,以为是倒给他的,便放下书去接。 尹明毓却是躲开来,摊开手心,出几颗松子,笑道:“郎君,瞧我多惦记你。” 谢钦默然,但还是抬手捏起一颗松子仁。 他动作时,手指划过尹明毓的掌心,尹明毓夸张地五指合拢,然后低声道:“郎君,你如今怎地也轻浮起来了?” 凭白被冤枉,谢钦瞧了眼并未注意他们的谢夫人,无奈地轻斥:“母亲还在,你稍庄重些。” 谢夫人听不见两人说了什么,但瞧夫俩坐在一起说话,便极体贴地抱起谢策往外走。 谢钦瞧见母亲的动作,拿起书在尹明毓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谢策趴在谢夫人肩头,正好看见这一幕,小手马上抬起,捂住额头,瞪大眼睛。 谢钦见他如此,面无表情地放下书。 尹明毓低头笑,笑得茶杯里的水都在晃动。 谢钦抬手接过来,而后等她笑完了方才又递回去。 尹明毓没接,吃掉剩下几颗松子仁。 谢钦便知晓她确实是倒给他的,只是子太过促狭,非要戏一番。 “郎君不喝,难不成是要我亲自喂?” 谢钦一顿,又递向她,语调与平常一般无二地平静,“倒也未尝不可。” 这下子反倒是尹明毓怔愣了,片刻之后才复又笑起来,接过来喂伤患喝茶。 谢夫人本该当来回,但她在谢老夫人的屋里坐了会儿,谢老夫人随口提了一句“明再回”,她顺势便答应下来,然后派人回府去通知一声。 是以谢家主傍晚回府,整个府邸只有他一人,安静至极。 而老母儿孙子全不在,谢家主便更是只能忙于公务,无人提醒他早些休息,一直忙到夜深方才就寝。 第二午后,谢夫人方才从庄子回城。 当,尹明毓的嫡母韩氏便登了谢家的门,向谢夫人郑重解释尹明毓和娘家侄子绝对是清白的,甚至两人连“婚事”都不过是口头上有过意向,本没有后续。 谢夫人瞧她慎重,还反过来开解韩氏,表示两家的联姻是极稳固的,谢家也不会因此而对尹明毓不喜。 这在尹家和韩氏的意料之中,韩氏便又说起另一事。 原来,京中已经开始有关于尹明毓的言,只是因着刺杀的事太过重大,暂且还未起波澜。 有先前那何夫人找上尹明毓企图威胁一事在先,她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何家所为,便将矛头对准何家,使些教训。 与此同时,成王一脸沉郁地离开皇。 就在方才,昭帝多年来第一次严厉训斥了他,并且将成王足于府中,这让一向受宠的成王本无法接受,一回府便招来何司马。 何司马忐忑地踏进成王的书房,一踏进门,便被飞来的镇纸砸中头。 血瞬间便下来,何司马也不敢喊疼,连忙跪在地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求饶:“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成王叱骂:“些许小事也做不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教他们活着回来不说,我再三代用平王府的箭矢,为何变成外族!” 何司马跪在地上喊冤:“殿下,属下真的是按照您的要求安排的,实在不知为何会变了,您相信属下……” 成王仍旧气怒难消,一脚踹在他肩头,恨道:“如今父皇足于我,你还敢喊冤!” 何司马爬起来,趴伏在地,忽然道:“殿下,殿下,许是谢家,许是谢家报复!” 成王森冷地问:“何来此言?” 何司马便为了洗自己的问题,说出子干的蠢事,并且越说越是笃定道:“那谢景明听到下属那蠢妇所言,如今那蠢妇又擅作主张散播言,谢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且听说当晚寻人的便是谢家的护卫,自然好话赖话全都由谢家人所说,兴许便是他们换了刀箭,以此来陷害殿下!” 成王才知道他们夫竟然背着他干了这等蠢事,当即便又是一脚踹在何司马口,随即极狠厉道:“谢家……” 谢家屡次三番打他的脸,成王越发恼恨。 且他也需要一事转移京中的注意力,便向何司马要画,准备亲自运作。 然而何司马一听成王询问,苍白的脸上便面难。 成王冷冷地问:“又有何事?” 何司马跪趴在地,颤抖地回答:“殿、殿下恕罪,实在是那蠢妇心,不知何时丢了画……” 成王险些气了个倒仰,实在没想到手底下的人会愚蠢至此。 何司马连忙献策:“殿下您听属下一言,那画不过寻常,本不足以佐证谢景明的夫人与人有染,不妨假造几份!” 成王目寒光,已做了决定。 谢家庄子—— 有谢家主发话,无论是公务还是府务,再无人往谢钦面前送,谢钦彻底闲下来。 但他并没能真的安心养伤,反倒骤然闲下来,无事可做,有些失衡。 谢钦面上是看不出的,只时时书不离手,谢老夫人又嫌他看书太过,规定了时辰,不准他一直看。 谢钦无法,却也不得不遵照祖母的要求做,那些不能看书的时间,目光便只能落在尹明毓和谢策身上。 他彻底接管了谢策的启蒙,十分严格地督促谢策背书,教谢策苦不堪言,稍有空闲便巴着尹明毓不放。 尹明毓被谢策一,注意力自然全都到了谢策身上。 于是谢钦便更加严格,一丝空闲也不给谢策留。 只两,谢策便再不愿意过来,宁愿跟着老先生读书。 屋里便只剩下尹明毓和谢钦二人相对。 谢钦邀尹明毓下棋,尹明毓教谢钦让她几子,才答应与他对弈。 一番“烈”的对局之后,尹明毓惨败,棋盘便被她收了起来。 谢钦又提出想听她抚琴。 尹明毓虽然对琴有了点影,可闲着也是闲着,便答应下来,颇有些大家架势地坐在琴后,优雅地抬手拨动琴弦。 琴音响起,谢钦安静地听着,就只是听着,神情里没有丝毫欣赏之。 尹明毓弹完一曲,抬头便看见谢钦如此神,霎时无语,“郎君脸上仿若写着四个字:琴技平平。” 谢钦迟疑片刻,道:“你未曾勤练过,能有这般琴技,应是有几分天赋的。” 难为他绞尽脑汁夸她。 尹明毓又收起琴,主动提出让谢钦为她讲书。 但因着谢钦一句话讲完老太爷旧事,她没存期待,谁曾想谢钦讲那些故事不行,讲史倒是颇有趣,而且博古通今,信手拈来。 尹明毓听得兴致,总算扫尽先前的脸无趣。 谢钦见此,便观察着她的神情,挑些她有趣的事说予她听。 不过,夫单独相处的时光并未因此而延长。 谢策跟启蒙先生读完书,便会来寻尹明毓,他一歪,尹明毓就被带离,许久才能回来。 谢策不过来,谢老夫人也会来探望他,探望着探望着,便忽略了沉闷的孙子,与尹明毓说话。 就连白知许也时不时来找尹明毓。 白知许多知情识趣,尹明毓与她一起说话,眼睛都不离白知许。 每每这时,谢钦便会出些许疲惫之,暗示来探望的祖母、姑姑、表妹可以离开。 但她们走了,时常会把尹明毓也带走。 谢钦不能看书,无人说话,便只能让婢女取出尹明毓收起来的棋盘,一人执黑子白子对弈。 尹明毓是看到几次他棋盘上厮杀烈,才意识到谢钦许是无事可做、无所适从,便随口说道:“没想到郎君打杂还上瘾。” 她此言一出,谢钦执黑子的手霎时顿住,许久都未动弹。 可不就是打杂,为皇室、为谢家…… 未曾为过他自己…… 尹明毓见他静坐不动,反省她方才的话是否有些刻薄,便清了清嗓子,找补道:“我是说,郎君太过辛苦……” 谢钦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上,抬头看向尹明毓,目光灼灼,“二娘。” “嗯?”尹明毓与他对视,“郎君要说什么?” 谢钦注视着她,却忽然改口,勾问道:“可想做轻浮的事?” 尹明毓微微睁大眼睛。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