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姝沉默不语。 阿琳娜与威尔都没有话,这是嘉宾自己要面对的选择,他们不会干扰嘉宾的判断。 商芙也没催,她托腮瞅着纪姝。 如她所料。 三分钟后,纪姝把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开始吧。” * 沈棠睁开双眼时,整个人还是懵的。 灯光昏黄,她茫然盯着肮脏的墙壁,沾灰的蜘蛛网,吱呀作响的吊灯。 只是出了趟门,她的家怎么脏成这样? 沈棠缓缓转动眼珠,视线落在墙壁上。 城夏天热,姝姝老容易起痱子,为了姝姝能安稳睡觉,她买了一个壁挂空调。 …她的空调呢? 那可用了她两个月的工钱。 家里招了贼?赶紧去看看姝姝。 沈棠匆忙就要撑起身,后脑勺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她伸手一摸,手鲜血。 透过已经泛着黑的血,沈棠看到了门上贴着的门神像。 她浑身僵硬起来。 她不信鬼神,这里不是她的家。 门外传来几个人走动声,破锣般的嗓子吱吱呀呀地拉,像是断了弦的二胡。 有些悉的嗓音传来:“阿倩还在睡觉,一会儿你们再进去看她吧,别吵到我家娃。” “王婶您真疼闺女,以前怎么没听您说过阿倩?” “阿倩命,自小体弱多病,本以为嫁不出去,哪好意思到处说。” “您起先是准备养这娃一辈子啊。” “阿倩长得漂亮,我放在心尖尖上疼着呢。” 沈棠捂住了脑袋,她听过这个声音,好像就在不久前,是什么时候呢? ——“阿娘,您怎么这么早就摆摊啊,现在这个点没人啊。” ——“阿娘,您这摊子…您是算命阿婆啊,好久没看到这个营生了。” ——“我把八字告诉您,您算算我的命吧,我能挣到钱养姝姝不?” ——“阿娘,我不渴。” ——“您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谢谢您的水。” ——“阿娘,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呀,以后别再把水给别人喝了,坏人给您加东西怎么办?” ——“………” ——“…好困啊。” 沈棠手脚冰凉。 此时房门被缓缓推开,老旧的木门带起一片灰尘,呛得沈棠直咳嗽。 “哟,醒了啊。” 王婶把手里的两千元收进,端着一碗汤走到沈棠面前。 “阿娘,这是怎么回事?”沈棠还抱有一丝侥幸与期待,“我是在您摊子前昏倒了吗?” 王婶笑起来,苍老的脸上布褶子,“阿娘看你漂亮,给你找了个好人家。” “后天就嫁人了,喝药吧。” “…我没有病。” “你有哑病。” “我没有病,您放我走吧,我不嫁人,我还有个女儿,她还那么——” 沈棠话没说完,就被老人的手死死扣住了下巴。 苦涩的药汁不断进她的喉口,过她的下巴,半截老鼠尾巴因为她的挣扎,从汤药中滑出,顺着她的衣领落在了她的口。 一碗饮尽,沈棠哆嗦着扶着头不停干呕,脸都是眼泪和黑汤汁。 王婶含笑擦拭着她的脸。 “阿娘这是为了你好。” “如果你不是哑巴,后天可是要被剪舌嘴的,还不谢谢阿娘?” 门砰的一声关死。 沈棠昏了过去。 … 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沈棠动了动手,只觉得浑身都疼。 她昨晚因为试图逃跑被王婶的丈夫发现,结果被拽着头发踢翻在地上,一米八的大汉啊,她像个畜生一样被拳打脚踢,最后王婶上前说她现在还不能死。 否则,她现在已经死了吧。 当时王婶是怎么说的来着? ——“沈棠,你命,认命吧。” 沈棠发出嗬嗬笑声,她想抬手摸摸少了一块头皮的地方,却发现手腕不能动弹分毫。 她费力转动眼珠,发现手腕处着一圈又一圈的麻绳,麻绳下的皮肤不断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她天生长得白,干多少活也没把皮肤,细腻得像小姑娘一样。 如今,这些细腻的皮肤都成了她的刑罚。 沈棠左想右想,她昨晚在梦里也在想。一个梦接着一个梦,都在不断重复昨天早上的情景。 她怎么就这样了呢。 她只是想算个命啊。 她只是…只是想知道能不能照顾好姝姝。 就在沈棠眼前逐渐模糊时,脚踝处忽然传来刺痛。 沈棠着下巴努力往下看。 一只老鼠正不断啃咬着她的脚踝。 老鼠吃腐食,她的脚踝因为破了皮了血,现在已经出脓了。 小舌钻进她的伤口,每动一下都带起筋扒骨般的痛苦。 沈棠疼着疼着忽然就不疼了。 她愣愣盯着天花板。 好像疼痛神经被切断了。 又,或许是没有痛苦情绪了。 她的情绪其实早在昨晚那场殴打时消失殆尽。 她被揪着头发一下一下砸在水泥地上,她的长发被扯下,她看到了雪白又鲜红的头皮,视线被血红遮盖,那时候,她脑都是姝姝,想着那个总是害怕被抛弃的姝姝。 她怎么会抛弃她呢? 她可是姝姝的妈妈啊。 她只是想扔掉那些书,结果竟然也扔下了女儿。 房门又被推开。 王婶走了进去,“阿倩,娘来看你了。” 沈棠闭上了眼睛。 两个男人跟在王婶身后走了进来,“哎呦,你家闺女这是怎么了?” “昨晚从上摔下来了,我和她爹心疼的噢,我俩怕她再摔,就把她绑在了上。” 两个男人大笑连连,“好办法啊。” 其中一个男人:“喏,这是尾款,三千。” 王婶大喜:“怎么多了一千?” 另一个男人笑道:“昨天把阿倩的八字烧上去了,我爹很意,托梦让我们犒劳犒劳您。” 这时大门处传来声响,王婶丈夫回来了,王婶连忙上去。 屋内只剩下沈棠和两个男人。 沈棠聪明,她已经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了,她闭着眼默默着泪。 可耳边还是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哎,你说咱俩昨晚那个梦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一模一样的梦,肯定是爹托梦给我们。” “这女人的命真那么贵啊,王树莲真是祖上积德。” “呵,你真当这是她闺女啊,你也不看看这女人的脸,是那丑婆娘能生出来的?” “你说这是…..?”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