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这一脚还是减了力道,不然沈慎早被镶进墙里,扣都扣不下来,就这他也被踹出了一口老血,还强撑起身子辩驳道:我们在青崖山都受了重伤,无暇他顾啊! 放!我给容炫收尸的时候,连你们一头发都没见着,死到临头了,你还在狡辩!我现在就送你下去跟你那些兄弟对簿公堂,看他们信不信你的鬼话连篇!白衣听到他臭不要脸还拿容炫做借口的狡辩,气的破口大骂,眼眸隐隐泛出血丝,冲动之下更想直接了结了这小人命,手腕一番便招出一道寒芒,直指沈慎咽喉,刚要动手却被周子舒拦住了。 老白,你冷静一点,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周子舒死死按住了白衣青筋暴起的手,他怕老白冲动之下,沈慎就真得会命丧当场。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因果报应,屡试不,你们兄弟几个,最后也落了个说着周子舒还轻笑一声,可不是因果循环,报应不吗?高崇身败名裂,张玉森家破人亡,陆太冲更是绝了传承,五姓兄弟分道扬镳,最后都落了个惨淡结局。 行了,白衣深口气,收了剑芒,拍拍周子舒的手,示意他已经冷静下来,不会拿沈慎怎么样了,却也不想再看这人一眼,背过身去,看着榻上昏不醒的温客行,神渐渐和缓,甚至还带上了些许温柔。 杀你脏我手,我与你们五湖盟的恩怨,后我会找你们好好清算,不管是你还是赵敬,还是当年掺和其中的其他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至于温客行,等他醒来,若是要找你们寻仇,我必鼎力相助,若他不屑于找你们麻烦,也奉劝你们不要自讨没趣,再来碍他的眼,滚! 周子舒虽然与白衣是同样的想法,但却要冷淡客气许多,他见沈慎踌躇着不想离去,招呼了一声张成岭。 成岭,替为师送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慎也再没有脸面乞求留下来,乞求原谅,他只能狈的爬起来,连身上的沙土脚印都没有力气拍掉,拿起桌上的配剑,踉跄着向屋外走去。 张成岭是个听话的,即然师父让他送客,他就真的送了沈慎一程,快要分别了,张成岭看着沈慎蹒跚的脚步,终究还是有些心疼地叫了一声:沈叔叔,您的伤不碍事吗? 沈慎背对着他,忍着中火辣的疼痛,有气无力地说:不碍事,我欠白先生,欠他们温家的,何止这一脚啊。 张成岭虽然知道这老一辈的恩怨,却也不好手劝什么,只好挠挠头,有些尴尬的问:那以后您打算去哪儿啊? 我总是要先找到你小怜姐,只是小怜失踪了这么久,我担心她出什么意外。 不会的,我师父说了,高伯伯在英雄大会上毁了琉璃甲,就是为了保护你们,掳走小怜姐的人是不会伤她命的。张成岭对他师父向来是深信不疑的,他师父既然这么说,他就是这么信。 沈慎闻言却很是慨,转过身,抚着少年单薄的肩膀,问道:成岭,我问你,白先生他怎么在四季山庄?与你师父是什么关系?这也是让沈慎想不通的地方,既然剑灵白衣真的存在,那为何当年不与容炫一起行走江湖,而是栖身四季山庄呢。 张成岭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但看着沈慎诚恳的眼光还是支支吾吾的漏了一句:太师父还在世的时候,白叔就在四季山庄了呀,这些年也一直陪在师父身边。 虽然少年说的含糊,但沈慎也想通了其中关窍,难怪呀难怪,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如今你拜在四季山庄门下,得剑灵前辈庇佑,又有周先生名师指教,叔叔很是替你高兴,是我们兄弟亏欠他们温家至深,你一定要好好听话,尽孝师长,也算是为我们弥补一二。 虽然这些话用不着沈慎嘱咐,但张成岭还是听话地应了一句。 沈慎继续说着,如果找到小怜,先安置在大孤山剑派,但如果自己后不在了,还希望张成岭念及往情分,将小怜这个孤女庇护于四季山庄,嘱托张成岭多照顾她些。 张成岭不知今一别,他还能不能再见到沈慎,对他所托付的话,便都一一答应了沈慎欣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心愿已了,便落寞离去。 阿湘,老温以前也有着头痛晕厥的病吗?周子舒站在边,看着顾湘小心翼翼的给温客行擦着手脸,担忧的问了一句。 顾湘看着她家主人苍白着的脸,角都有些干裂,便浸了干净的帕子替他润了一下,挎着小脸,蔫蔫儿的摇头,只说了一句:倒是没有,不过我小的时候主人经常卧病在,长大以后就没有了。 那你什么时候跟在老温身边呢? 顾湘想了想:从我记事的时候就跟着他了。 那他又是什么时候到的鬼谷呀?周子舒自然而然地问道。 不过他这一问倒把顾湘吓得机灵,手上的帕子都掉回了盆里,抖着声音怯怯的问:你们,你们都知道了呀。 白衣端着烧好的一壶茶水走了进来,看到那丫头吓得脸都白了,放下托盘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她肩膀,温柔细语地说:老温他都告诉我们了,不管你是无心紫煞还是谁,你都是阿湘,是我们认识的小丫头呀,别怕,只有我们俩知道, 顾湘受着后背轻柔的力道,渐渐放下了戒备,软下了神情,只嘟囔一句:我也不知道主人什么时候到的鬼谷,我们小时候过的真的很难,还是主人当上鬼主之后,我们才过上了好子,谷里除了薄情司的姐妹没一个是好东西,明里暗里都想杀了主人取而代之越说顾湘还越委屈,熬出血丝的眼框中隐隐泛出了泪意。 周子舒也没想到,他这一问把小姑娘给惹哭了,有些自责,走近一步,有些迟疑地抚了抚她的发顶,轻声细语的说:好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你也在这儿守了一天一夜,赶紧去休息吧。 顾湘了鼻子,别扭地躲开了他的手掌,倔强的说:我不,我要在这等主人醒来,我要陪着主人。 还有我们呢。白衣也劝了一句。 好丫头,你在这不吃不喝的陪着老温,老温要是醒了看到你脸不好,该心疼了,再说了你不心疼那陪你一起不吃不喝的还杵在门口眼巴巴守着你的曹少侠?周子舒余光瞥见徘徊在门口想进又不敢进的曹蔚宁一眼,带了点笑意,调侃一句。 顾湘闻言一探身便瞥到了那姓曹的一片衣角,撇撇嘴,口是心非的说:谁要管他呀,还是主人比较重要。 好啦,丫头,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有我们在呢。白衣也看出了顾湘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敢多打趣她,但他也是真心疼这小丫头,守在这里一天了,食水未进,便伸手把她拉了起来,催促她赶紧去休息。 顾湘顺着他的力道离开了榻,还有些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不情不愿的嘟囔着:主人要是醒了,你们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呀! 行了行了,知道啦。 直到看着曹蔚宁终于等到了别扭的顾湘,两个人一起离开他们这才收回了目光。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温客行边,守着他醒来。 半晌,温客行的手动了一下,两个人都很惊喜,看样子这是要醒了呀,提着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温客行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还有点模糊,眨了眨便又恢复了清明,他看清了围坐在他身边的两个人,梦中那些久远的痛苦的记忆渐渐褪,神下意识的就染上了些笑意。 你昏了一天一夜,终于醒了,觉怎么样啊?周子舒问着,拉住他的手,温客行借力,坐了起来,白衣见他才刚醒,有些虚弱,便往前挪了挪,让温客行靠在自己腿边,半倚在自己怀里,让他能舒服些。 有了个依靠,确实让温客行舒服很多,见他俩人担忧的神只说了一句:我没事儿。 你快运转内息看看吧,我见你脉象正常,也不敢给你开药。白衣调整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不妨事就是内息走岔了路子,对了,沈慎呢?温客行扫了一圈室内,见那害他气急攻心的罪魁祸首竟然不在,就问了一句。 被我打了一顿,子舒把他赶走了。白衣回道。 你们为何放他离开啊?周子舒也没想到他俩就这么轻飘飘把人给放走了,有些气恼地问。 沈慎这个人,虽然糊涂自私,但说到底也是受人蒙蔽,罪不致死。周子舒确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劝温客行和白衣的。 见温客行还有些忿忿不平,咬牙砌齿,白衣啧了一声说道:要是让那家伙痛快的一死了之,还了罪孽再下去纠你父母,岂非便宜了他。 那也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他竟然敢有脸问我父母下落,我非得送他去见他们不可。温客行越想越生气气的都想起身去追沈慎,杀他愤。 周子舒哪能让他这般虚弱地就下,按住了他的肩膀,苦口婆心的劝道:说到底,有罪下毒的是赵敬,我们找他寻仇就是了,沈慎虽然死不足惜,但杀他也脏你手。 老实点儿,你也不看看你都虚弱成什么样了,还想去□□。白衣也伸手揽住了温客行的肩膀,让他不要再动,没好气的说。 温客行被他俩这么左一句右一句地劝着,也渐渐消了火气,重重的哼了一声,才勉强说道:罢了,沈慎这厮若是死在我手上,等于给了他偿命抵罪的机会,不能便宜了他,就让他好好活着!眼睁睁看着五湖盟这帮狗。 等你痊愈了,我同你们一起去找赵敬报仇!周子舒终于松下一口气,他握着温客行发凉的手坚定地说。 等你养好了,咱们一起打上五湖盟,不把那姓赵的大卸八块难消我心头之恨!白衣的恨一点都不比温客行少,尤其是想到青崖山前,容炫一身是血,疯癫成魔的样子都是拜那姓赵的所赐,血不自然的漫上了瞳孔,温客行靠在他怀里是没看见,但周子舒与他面对面却是看了个正着。 周子舒看那渐渐染上血的瞳孔,浑身就是一个灵,老白的心魔发作怎么越来越频繁了?他焦急地抓住白衣的手腕,连声唤道:老白,老白你冷静一点,别被心魔控制了! 温客行也被吓到了,连忙撑起身子,回头看向白衣,只见他紧闭双眼,眉头蹙在一起,似是平复着那骤然惊起的心绪。 也只是两三息的功夫,白衣便睁开了眼睛,眸中平静如深潭,仿佛刚才的那抹血只是错觉,他吐了口气,看着他俩担忧的神,扯起嘴角轻笑一声:好了,别担心,这么些年我都习惯了,也能将它控制的很好,等什么时候大仇得报,这心魔也就消了。 行了,就算要报仇也得等你俩把身体养好了再说,你们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报仇雪恨,也不会安心的。温客行坐在他俩中间,一左一右抓起两人的手,叠放在掌心,很诚恳很认真的说,若天有不测风云,这俩人真的活不长久,那他就算屠尽仇人,还有什么意义啊?这人间哪还有他温客行的容身之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说一,我真的是觉得温客行打沈慎是打轻了,我也确实被他那事到临头还冠冕堂皇的说词给恶心到了。 所以老白上吧,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一脚钉墙上!踹死不偿命! 更新步入5000 大关。 第68章 人间 主人!!!顾湘虽然被白衣他俩催去休息,但是始终放心不下温客行,去厨房转了一圈,被曹蔚宁哄着吃了点东西,听到草庐内隐隐传来说话声,就急匆匆端了碗温在灶上的白粥,跑了回来。 她一进来就看到温客行已经醒了,他们仨凑在一起,不知道嘀咕什么,但那都不重要,她只要知道主人没有事情就已经很开心很开心了,刚放下粥碗就蹦跳的跑了过来,还把坐在边的那俩大男人给扒拉开,自己坐到了边,抓住温客行的手,叽叽喳喳地说:主人主人!你吓死我了。 你好吵啊。温客行有些无奈与他家丫头这风风火火的子,顾湘哪里还管得上他的嫌弃?连珠炮似的说:主人你怎么样?头还晕不晕?肚子饿不饿啊?阿湘给你熬了粥一直温着呢,我现在就去端给你! 我现在就觉得你非常吵。温客行故意板着脸说,顾湘也只是嘿嘿一乐不当回事儿。 看着这对活宝你一句我一句的打趣儿的,白衣脸上自然而然染上了笑意,周子舒只是看着也很高兴,说了句:你们先聊,我去看看成岭饭做好了没。 那小子在厨房净,我把他轰去砍柴了,咱俩一起去看看。白衣也起身,两人相携着,走出了屋子。 直到见到俩人都走到院子里了,顾湘才凑到温客行耳边小心翼翼地问:主人你怎么啦? 是孟婆汤。温客行是不希望周子舒他们替他担心,才隐瞒了他头疼昏厥的实情。 而顾湘听得眉头皱紧,虽然说她知道每个到鬼谷的人都要喝下一碗孟婆汤,忘却前尘,但那些要不就是罪大恶极世所不容的恶人,要不就是了无牵挂再无容身之所的苦命人,而她的主人到鬼谷的时候才七八岁,为什么也要喝孟婆汤? 温客行想着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无神的望着虚空的某个方向,眼中竟是被仇恨染出的血,他不会忘,孟婆汤也不能让他忘记那些仇恨,忘记那些让他家破人亡的人,也是这些仇恨支撑着他走过尸山血海,爬出十八层地狱,重到人间,为了向他的仇人索命!他什么都能做出来。 顾湘越听越难过,越听越伤心,主人从来都没有向她透过他的计划和那些一直在他心头,沉甸甸,染着血的仇怨,但温客行却很坦然,那虽然是条黄泉路,但所幸苍天有眼,罗刹地狱的尽头便是他的人间。 想到这里,温客行端详着眼前这个他亲手养大的小姑娘,既郑重又认真的说:你喜曹蔚宁吗? 顾湘虽然被问的一个怔愣,但下意识的想避开这个话题,嚷嚷着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事情,而温客行,哪管她打岔,板正脸严肃的问:你只管说你喜不喜,你要不喜我就把他宰了,省得他碍你的眼。 顾湘一时哑口无言,温客行只看她担忧急切的表情就知道这丫头是舍不得,也是真喜,虽然始终愤愤不平,那姓曹的小子哪里配得上他家的丫头,索那臭小子听话容易拿捏,对待顾湘也是他眼可见的真心实意,顾湘既然真心喜,就算再不舍得,也要在山雨来之前将他疼的小姑娘送回人间,与她两情相悦的男子过属于普通女孩子虽然蒜皮却平安顺遂的一生。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