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汉已经三两口解决完了汤,又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啃完了碗里的块,此刻正一脸回味无穷。 喜鹊也小啄米式点头附和:“好喝!” 秦筝虽然会做饭,但以前都是做给自己吃,方才把汤端给太子喝,也没见他有什么表示,现在被夸了,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真有那么好喝?” 林昭重重点头:“我还骗阿筝姐姐不成!” 言罢又一仰脖喝完了剩下的汤,用筷子挑起吃时,仍旧赞不绝口:“阿筝姐姐你怎么煲的汤?这吃着也很,半点不柴。” 秦筝笑答:“小火慢炖的,就是比较废柴禾。” 她见他们都吃完了,道:“锅里还有,我再给你们盛些吧。” 林昭忙道:“不用了,你们都不够吃了吧?” 秦筝笑道:“够的,我炖了好大一锅呢。” 这具身体的小鸟胃秦筝再清楚不过,太子看样子也不怎么喜喝汤,秦筝想着他重伤未愈,许是不怎么想沾油荤,晚上给他熬个粥好了,索把剩下的汤全分给林昭他们了。 天渐晚,西山笼罩在一片霞光里。 林昭喝了两碗汤,心意足坐在门槛边上,看着不远处专注挑大米中的小石子和谷粒的秦筝,突然说了句:“阿筝姐姐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秦筝把挑出来的谷粒喂给绑起来的几只,闻言笑问:“哦?有什么不一样?” 林昭挠挠头道:“阿筝姐姐以前肯定是大户人家家里的小姐,我以为阿筝姐姐一直过的是十指不沾水的子,却没想到阿筝姐姐会这么多东西。” 而且,一点也没有看不起她们这些山贼的意思。 浮于表面的恭维客套和真心实意林昭还是分辨得出来,显然秦筝是后者。 秦筝挽起角,一双清润明亮的眸子里盈了朝气:“人总得向前看,哪能一直守着过去。” 这句话能解读的东西很多,林昭没再追问什么,但显然待秦筝比之前更亲近了些。 林昭一行人离去后,秦筝把挑干净石子和谷粒的米用清水洗一遍,放进快开的水里煮着。 秦筝收拾大汉送来的那一大盆菜时,发现里面还有一块猪和一只猪腿,她猜测是寨子里为了今晚的接风宴才杀的猪,林昭给她送了这么多过来,当真也是有心了。 秦筝割了一块瘦下来,把剩下的猪和猪腿都挂到了灶台上方,让烧火时升起的烟熏着。 瓦罐洗干净后,倒是能用来给太子煎药了,灶台上两口锅中间有个放顶罐的小孔,灶膛子里烧火时,也能烧到小孔这边来,这样的设计是为了省柴禾。 秦筝把瓦罐放到小孔处,加清水煎药。 老大夫先前开了五包抓好的药,原本的方子是白芨三钱,仙鹤草两钱,太子改了之后,就变成了白芨两钱,仙鹤草五钱,这样一来,老大夫开的仙鹤草只够煎两次药。 秦筝小心地把药包里原有的白芨拿出来三分之一,又从别的药包里挑出仙鹤草放进瓦罐里一起煎。 眼见白粥快煮好了,秦筝把切下来的那块瘦剁成末,生姜切丝,放进小碗里撒上盐拌匀,下锅前又加了点清水用筷子把末搅散。 姜丝去腥,清水搅散了末不至于下锅就糊成一团。 白粥开始粘稠时,秦筝把洗干净的小青菜切碎洒了上去,小火再次煮开便起锅。 煮好的粥香浓粘稠,再缀着点碧绿的小青菜,光是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秦筝觉着太子养伤还是得补充营养,光吃白粥太寡淡了,才给他做了个青菜瘦粥,虽然看起来还是很清淡,但总归比白粥营养点。 她端着青菜末粥去房里时,正巧林昭又让人给她们送菜过来了,说是她们不方便过去用饭,特意让人送了些过来。 秦筝看到之前吃过的腊排就觉着牙疼,猪大骨炖的萝卜汤倒是香的。 她把桌子移到边,将粥和林昭命人送来的菜摆上桌,这才对太子道:“相公,用饭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一个下午不见,太子脸似乎已经好了不少。 伤势好转很想沾荤的太子殿下看着碗中清淡的末粥陷入了沉默,他想喝汤,想大口吃。 秦筝看着她迟迟不动筷还有些奇怪:“相公,怎么不吃?” 太子没答话,视线幽幽落在了秦筝跟前那口大海碗里装的大骨萝卜汤上,猪大骨上布了瘦,越是贴近骨头的地方,质越,看着就人。 秦筝奇迹般地懂得了他的想法,她把海碗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萝卜解药,这个你不能吃。” 太子:“……” 他喝了一口青菜末粥,虽然寡淡,但好歹入口还是香的。 见秦筝没有挪开桌子上那盘腊排,太子不动声伸筷子夹了一块。 秦筝很想提醒他这腊排有点废牙,然而已经晚了。 太子咬了一口后,单手捂着下颌,神莫名。 秦筝憋笑憋得辛苦:“相公,你没事吧?” 太子淡淡扫她一眼,“没事。” 他喝完剩下的小半碗粥后,便放下了碗,靠着头似在闭目养神。 啃了两块猪大骨的秦筝莫名有些心虚。 她把碗碟收拾了下去,再次回屋来时,手上端着碗刚煎好的药:“相公,这是按照你改的方子煎的。” 太子接过一饮而尽,把碗递过去时看到她脸上有团不小心蹭上去的烟黑,眸光微敛,道:“过来。” 秦筝不明所以靠近一步。 太子又道:“弯。” 弯?弯做什么? 秦筝不解,但还是照做了,她弯下与太子视线平齐。 太子抬手在她脸上摩挲了两下。 他指腹微凉,因为常年执笔有一层淡淡的薄茧,拂过她脸庞的触格外清晰。 秦筝只觉“轰”的一声,自己浑身的血几乎都往头上涌去,脸上控制不住地烧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却见太子抬起他那双沾了烟黑的手,淡淡道:“你脸上有炭黑。” 秦筝:“……” 毁灭吧! 第13章 亡国第十三天 因为那出丢人,秦筝一直到睡前都没好意思再跟太子说话。 房间的大木箱里放了不少棉被,秦筝给自己打了个地铺,熄灯后背对着太子睡在了地铺上。 黑夜里一切声音似乎都被放大了数倍,包括太子清冷的嗓音:“为何不睡。” 秦筝还在自闭中,瓮声瓮气道:“我睡觉不老实,怕碰到相公伤口。” 黑暗中静默了一会儿,才响起太子的话音:“你睡,我睡地铺。” 秦筝换了个姿势把被角得更严实:“相公你好好养伤,就别同我争了。” 这话落下,房间里又陷入了沉寂。 秦筝昨夜几乎就没怎么合眼过,此刻一沾枕头,很快就梦周公去了。 半梦半醒间,她忽觉呼困难,身上似了一块巨石,秦筝艰难息,伸手去推拒,却被擒住双腕按在了头顶。 秦筝这下完全被吓醒了,她发现自己被人捂住了口鼻。 正值深夜,她视线里是一片漆黑,但擒住自己双手、捂了自己口鼻的那人,身上有一股苦涩的药味和淡淡的雪松香,是太子无疑。 不知何故,他浑身滚烫得厉害,秦筝只觉被他捏住的双腕几乎要被他掌心滚烫的温度灼伤。 怎么又发高烧了? 秦筝也是个奇葩,这时候脑子里第一时间想的竟然还是太子又发烧了的问题。 她唔唔了两声,试图挣扎,不料太子却将她锢得更紧了些,捂住她口鼻的力道也大了几分。 夭寿了! 就算她是个游泳健将能憋气,突然被人这么捂住口鼻,那也够呛啊。 秦筝已经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勉强能辨出太子的轮廓来,她瞪圆了一双美目怒视他。 有微凉的发丝拂过秦筝面颊,是太子俯下了身来,他似乎出了汗,身上那股被药味掩盖的雪松气息更明显了些。 “别出声,”他几乎是贴着她耳朵说话的:“屋外有人放烟。” 这个距离太近了,他呼出的气息全洒在她耳廓和侧脸上,秦筝只觉半边耳朵乃至整个头皮都麻掉了。 脸上也烫得厉害,好在是夜里,什么都看不到。 她狈点点头,不用太子再捂着她口鼻,自己就屏住了呼。 太子见状,也松开了钳制她的双手。 不知是不是秦筝的错觉,有一瞬间她觉得太子看自己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深沉。 她躲开他的视线往门外看去,借着月光果然瞧见门里伸进一细长的竹管,竹管口处正冒着丝丝缕缕的细烟。 “好了没,这烟的剂量都够倒一头牛了吧!”外边有人低声催促。 “急什么,小心驶得万年船!宴席上我套了东子的话,屋里这半死不活的男人功夫可高着呢,大半船水匪都死于他手。”放烟的男人低斥。 片刻后,他们用刀挑开了门上的木栓,木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一个男人持刀而入,进门时身形似晃了一下,但因为屋中黑暗,跟在后面进去的两个汉子也没瞧出什么不对。 直到血腥味蔓延开,他们脖子上也抵了一柄冰冷的利器,紧跟着响起重物倒地的闷响,后进门的两个汉子才惊觉中计了。 “好……好汉饶命……”其中一个汉子两腿已经打起了摆子。 秦筝手上拿的最开始进屋的那名大汉的刀,太子在那名大汉进屋后就抹了他脖子,又将人扶着暂时没让其倒地,秦筝则在第一时间夺过了那名大汉手中的刀,这才没让汉子死后大刀落地发出声响来。 此刻她就用刀抵住了其中一个大汉的脖子。 黑暗中太子的嗓音冰冷而凶戾:“谁指使你们来的?” “是……是二当家的义子吴啸,好汉饶……呃……” 一句话没说完,他大腿上就被刺了一剑,大汉痛得惨叫连连,脖子上青筋凸起。 太子声线冰冷:“说实话。”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