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季廷接过来看了看,簪子在手中转了转,簪子上垂下来的珍珠跟着晃动了一圈。 他将簪子收起,走上前拍了拍青松的肩膀:“这次多亏了你,你是青槿的哥哥,我从不把你当外人,的话我就不多说,你有什么想要的,只管跟我说……” 青松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张口,却见孟季廷看了他一眼,又打断他道:“你先回去好好想一想,只要是我能够容忍又在国公府能力范围的事,我均会答应你。” 这意思若他提出的是他无法容忍的事,却也不会答应。青松打住了想要出口的话,只得拱手行了行礼,退了下去了。 青松走后,孟季廷又回了宋国公的屋子。 看了眼沉沉的躺在上的父亲,默了一会,弯将他的手掌摊开,将手里的簪子放到了他的手掌上,又将他的手掌合上。 失去意识的宋国公无意识的抓紧了簪子。 孟季廷又站着看了他一会,然后才又重新出了门。 他先回书房洗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才去了归鹤院。 宋国公夫人正在小佛堂里跪在菩萨前,双手合十的念经。她闭着眼角,眼皮却微微颤动,外人无法猜到她在求些什么。 听到丫鬟来禀世子爷来了,也坚持将最后一卷经念完,才磕了磕头,从蒲团里站了起来。 她从小佛堂出来时,孟季廷正翻看她随手放在小几上的一本经书。见她出来,将手里的经书放下。 宋国公夫人走到他旁边的榻上坐下,问他:“他没事了?” “原来母亲知道父亲受伤的事。” “府里这么大阵仗,又是请太医又是找大夫的,虽然让人瞒着我,但我就猜不到吗?” 丫鬟送了茶上来。 宋国公夫人接过丫鬟手里的茶盏,小口饮着茶。孟季廷看了看母亲,问道:“母亲不去看一看父亲?” 宋国公夫人神淡淡的:“看你回府后,还能知道先去洗漱,换一身衣裳再过我这里,便知道他定然是没事了。既然没事了,让太医好好照顾他就是,我看了难道就能马上好起来。” “母亲不想知道父亲是怎么受伤的?” 宋国公夫人眉微动,沉着眼道:“一把年纪了,自己不当心,怪得了谁。” 孟季廷看着母亲继续道:“说是赏桃花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支簪子,非要爬到悬崖中的岩石下面捡……我看他这些年一直随身携带一支桃花簪,想必就是那一支。” “他这般要紧这簪子,不知是何人之物。难不成是两位姨娘的,只是我看父亲这些年,对另外两位姨娘也没有特别在意过,也不像是她们的东西……母亲知不知道那簪子是谁之物?” 宋国公夫人放下手里的茶盏,对儿子道:“你没事就回去尽你的孝去,这个时辰,我该歇息了。” 然后对外面的平麽麽喊:“平麽麽,送世子爷出去。” 然后站起来,一副困倦的模样,打着哈欠进了内室。 平嬷嬷走进来,有些尴尬的对孟季廷笑了笑,对他请道:“世子爷,奴婢送您出去。” 孟季廷并未再说什么,站起来出了房门,又代院子里的人:“好好侍奉母亲。”,然后才回了书房。 到了第二,孟季廷要上朝。 等他下了朝,刚出了门口,早有府里的小厮等在此处,见他出来,连忙跑上前来,气吁吁的对孟季廷道:“世,世子爷,二夫人让小的来告诉您一声,国公爷醒了……” 孟季廷听着脸上一肃,赶紧跃身上马回府。 他到外院的时候,孟二夫人和胡玉璋均在清明院。 胡玉璋看到他,扶着椅子站起来,目光静静的看了他一眼,却又并未上前。 自从那守夜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再不曾和她说过一句话,也不曾进过她的正院。 只是胡玉璋这次却并不像之前那样急,之前他对她冷淡便开始心里发虚,如今她想开了,便也更镇定了。 她是正室,她让一个丫鬟守夜做的没有任何不合规矩之处,一次对他低头便要次次低头……她也不信他永远不进她的院子,他便是再对她做的事情厌恶,他也还需要和她生下嫡子。 孟二夫人看了看她,见她并不上前和孟季廷说话,心里多少有些替他们尴尬,又只好自己走到孟季廷跟前,看着他的脸小心翼翼的和他说话。 “有一件事,想和世子爷禀明……刚刚父亲醒来,要见救了他的那个小兄弟,我便让人去找了庄管事,让他进去见了父亲。父亲说要谢他,问他有没有想要的,庄管事便跪下来,求父亲让他赎回青槿的身契……” 孟二夫人毫不意外的看到孟季廷的脸黑了下来,周边都受到他身上磅礴的冰霜之。孟二夫人怕这怒火波及到自己,不由站得离他远了一些。 让我们回到刚刚清明院的情形。 旭初升的时候,宋国公缓慢的睁开眼睛,先是盯着天花板缓了一会重回意识,接着跳坐起来,左右扭着身体要去找什么。 直到他看到手里握紧的簪子,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簪子上的苏。 屋里侍疾的胡玉璋本坐在椅子上,屈着手臂顶着桌子,将脑袋放在拳头上稍微眯了一下眼。听到有动静,连忙睁开眼睛,走上前来,看到醒来的宋国公,高兴道:“父亲,您醒来了?” 宋国公刚醒来脑子还有些糊涂,对进门不久的新媳妇也有些陌生,看着她问道:“你是季廷的媳妇?” “是的,父亲。儿媳小时候随父亲一起与您去骑马,您是见过儿媳的。” 宋国公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太久了,我都有些忘了。” 胡玉璋将外面的人喊了进来,又让人去将太医请过来给宋国公诊治,再让人去请孟二爷和二夫人,又让小厮去门处等着好让世子爷一下朝就知道消息……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等太医进来诊断完毕,确认身体已经无大碍、只需静养后,宋国公问起来:“昨天救了我那个小兄弟呢,是咱们府上的人吗?人在何处?” “他是府里的庄管事,父亲是要见他?”孟二夫人问。 “将他叫过来吧。” 庄青松来了之后,先给宋国公行了礼。 宋国公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礼,然后道:“多谢你替我找回了簪子,我很你,你有什么想要的,你和我说,我能办到的都替你办到。” 庄青松听着心里一动,连忙跪了下来,对宋国公磕了一个头,道:“小人受不得国公爷的,但小人心中确有一件事想求国公爷。小人有个妹妹在府里当差,现已到了许人的年纪,小人想在外面给她找人家,所以想为她赎身出去。” 他此时有些明白了青槿为何要让他将簪子一定要给宋国公或世子爷。 胡玉璋和孟二夫人听着均是愣住,孟二夫人在旁边赶忙阻止,笑着对宋国公道:“庄管事此次救了父亲立了大功,不如给庄管事多赏赐些金银财宝,再擢升他的职位。” 宋国公无知无觉,对青松道:“这又有何难的,你妹妹在哪个院子伺候?” “回国公爷,她在世子爷身边伺候,是世子爷的丫鬟。” 宋国公对青槿这个名字有些耳,却想不起来这么个人。他将近十年不待在府里,也并不知府里的情形,只觉得左不过一个丫鬟而已。 “我答应你,我会和世子说。” 庄青松心中大喜,连着磕了三个头,道:“多谢国公爷。” 孟季廷听完前因后果之后,深了口气,下口的不郁,才进了宋国公的屋子。 宋国公正靠坐在头小憩,听到声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你下朝回来了?” 孟季廷走过去,在他边的椅子上坐下,先问过他:“父亲身体可还有没有觉得不适?” 宋国公摇了摇头:“我身体已经无碍。” 又说起刚刚的事:“救我的那位庄管事,为了谢他,我许了他一个心愿,他向我求了他妹妹的身契,我应承他了。后来才听老二媳妇说,她是你喜的姑娘。” 孟季廷心中有气,本不好对着病中的父亲发作,此时却忍不住语气微怨:“青槿是我的人,父亲至少该先问过我。” 又另找了其他理由说道:“父亲可知,他们兄妹二人还有一个姐妹,是里伺候在燕德身边的人,叫青樱。青樱受燕德信任,知道她身边多少事,若无她的亲人在府里令她牵挂着,如何保证她的忠心?” 宋国公看了他一眼:“你一向自负,不是以人质相持来使人忠心的人。看来,你是真的极喜那个姑娘。” 孟季廷没有说话。 “听说那姑娘到你身边也有十几年,是你自己亲自教读书习字和琴棋书画长大的,久易生情,你喜她倒也不足为奇……四年前,胡家失信,与我们家分道扬镳,我问你要不要退了与胡家的亲事,你说不用。我那时还以为你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如今再看看,恐怕你是在为那姑娘以后考虑……” 那时孟家已经辅佐皇帝登基,拥有从龙之功,手握军中大权,在京中炙手可热、风头无量。 若那时退婚,他身上没有了婚约,不止京中其他世家和勋贵会闻风而动,连皇帝为了辖制他,也极有可能会在他婚事上做文章,给他赐婚。 娶一个不知品行不知脾,又是皇帝圣旨赐婚的高门贵女进门,还不如娶胡家女。 胡家对孟家有愧,且大位已定,胡家站错队必然会失势,胡家弱,孟家强,胡家女进门相比其他高门贵女必然更好掌控。 想必他也考察过胡氏女的品行,必然不会太差才会娶进门。 孟季廷沉着眼对父亲道:“青槿的事,父亲就不要管了,我自有打算。” “那可不成,君子一诺重于千金,我们孟家在军中和朝中靠信取义。我既然应承了那位叫青松的管事,我必然要做到。你,你还是要将那个姑娘的身契送还给她。” 孟季庭黑着脸不说话。 宋国公却也知道这个儿子的本事的,自小就比别人要子强硬,也更有能耐,他想要的东西便会一定要到手。他想要那个女子,有没有身契,最后结果都一样。 宋国公又提醒他道:“你喜那个姑娘要纳入房可以,但千万别了嫡庶。嫡子要居长,也不能了……胡氏看着倒不像她那父亲和兄弟,像是个好的,夫之间,做不到情深,也别最后得像是仇人……” 宋国公想起了自己和宋国公夫人,手里握紧了簪子,也没有了说下去的望,靠着重新闭上了眼睛。 孟季廷在宋国公房里呆了不久就出来了,从清明院出来,看了看天。 太黯淡,天空有乌云聚拢在一起,想来不久之后,会下一场大雨。 第三十九章 青槿听到孟季廷让人来请她去书房的时候, 她正在给花厅的盆景修剪枝叶。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她躲避着不想见他,他也不曾勉强, 两人倒是有好几天没见面了。 “我知道了。”她对来传话的小丫鬟道。 她放下剪子, 洗过了手, 才往书房去。 她知道孟季廷会来找她,她以为会来孟季廷的暴怒,但从她进门开始, 孟季廷便十分沉静。坐在茶案前,怀里抱着娇娇,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它背上的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纯钧在她进来后,便将门合上了。 书房里又只有两个人, 但是却安静得让人觉得诡异。青槿站在门口不敢动, 有些害怕屋里的气氛和他此时的沉默……他若此时震怒,她反而要安心一些。 孟季廷抬眸看了她一眼:“站在那儿干什么,过来坐?难道还怕我会吃了你?” 青槿缓缓的走到他对面坐下, 两人都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孟季廷才又重新开口:“你兄长向父亲求了你的身契, 父亲既然答应了, 我便不得不给,不然便是不信守诺言, 我宋国公府便无立足之地了。” 孟季廷盯着她:“就这么不想和我在一起?” 青槿低着头沉默着, 不说话。 “这么多年, 从你来到我身边的第一天起, 你现在会的, 几乎都是我一手教的。槿儿, 我的心思一向明明白白,你呢?我不信你不曾对我有过一点动心?既然两情相悦,你又为何非拒绝和我在一起?” 青槿仍旧是沉默不语。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