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好漫长好漫长的回忆。 睁开眼,眼前不是昏暗的学校走廊,而是窗明几净的陌生房间。 窗外可以看见悉的国小,场随处可见奔跑的学生,还能看见当初我和小桃换成语故事书的那棵桃花树。 但我不明白书想让我知道什么,她口中的没有时间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房里的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请、请进!」 稚的声音口而出,听起来像是个小女生。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附身时听到别人的声音,总觉十分新鲜。 这时,房门渐渐打开,一名背着小学黄书包的男生走进来,在他身后是有点眼的客厅。 当我想起自己在哪见过时,总算明白自己所在的位置。 ——叶相映家。 北区初赛前,我们曾在叶相映家的客厅开作战会议,那时湘庭姐也在,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叶龙。 如今回想起来,心中不到五味杂陈。 眼前的画面如同一块拼图,将失落的记忆慢慢拼起。 与此同时,眼前的小男生越看越眼,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我、我是帮忙送讲义来的!我叫做崔若谷!」 老爸?! 我听了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原来眼前的男生就是年轻时的老爸,怪不得我觉得面,但我万万没想到,老爸跟叶相映家居然是旧识。 这么说来,老爸坐在评审席时,也跟叶龙聊得很开心,两人就好像昔同窗…… 一瞬间,不好的预从心底窜起,我不全身一震。 湘庭姐比赛时说过的话,从脑中一闪而过。 ——直到有天,女生认识一位男生,那男生替老师送讲义给她,两人因缘际会成为了朋友。 莫非……我现在看到的,其实并不是小桃的记忆,而是叶相映母亲的记忆? 而老爸,就是当初那个送讲义的男生,也就是叶相映母亲暗恋,后来逃离的人…… 当初我一直以为透过书的力量,我和小桃產生联系,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因为假如这样的话,我不可能看到年轻时的老爸,那时候小桃本还没出生。 但是为什么……为何偏偏是叶相映母亲的记忆? 书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就在这时,眼前的场景突然开始变化,窗明几净的房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似曾相识的场景—— ▼ 湛蓝的天空,盛开的桃花树下,年幼的两人换成语故事书。 「真、真的可以吗?这本不是你妈妈留给你、非常非常重要的书吗?」 撑着柺杖的自己,眼前是一脸惊慌失措的男生。 「当然可以!因为我找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这样真的好吗……」 「我说可以就可以!阿谷你不要管那么多!快点换啦!」 叶相映的母亲比我想像中还要任,和湘庭姐有几分相似,或者该说,湘庭姐有遗传到母亲的个,年轻时的老爸只能乖乖照做。 然而,我并没有错过两人在换前,手里拿着的成语故事书。 那是只要看过一眼,就永远忘不了的封面,也是这几年来我念兹在兹的东西。 ——爷爷的成语故事书。 深红的封面,上头缀饰着白梅花。 但说也奇怪,明明是爷爷的成语故事书,却拿在叶相映母亲手里。 老爸手里拿的是小桃那本封面较新、画着红桃花的成语故事书。 这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老爸明明说书是从爷爷那里拿到,崔家世世代代传承的传家宝,怎会跑到叶相映母亲的手中呢? 莫非两人之前就换过一次?但这又跟刚才的对话產生矛盾。 为此,我得到一个大胆的结论。 老爸在说谎…… 那本不是爷爷的成语故事书,而是叶相映的母亲从她母亲,也就是叶相映的外婆那里拿到的成语故事书,却一直寄放在我们家。 直到后来我遇见小桃…… 一想到这里,我不脸发白。 ——我把叶相映母亲非常重要的书……给了小桃! 怎么会这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该怎么跟叶相映代?叶相映人都躺在医院了,我却把她母亲重要的东西给别人,我真是个大傻瓜! 但是等等,既然当初老爸跟叶相映的母亲换了成语故事书,叶相映母亲的成语故事书到了老爸手里,老爸的成语故事书到了叶相映母亲手里。 那么小桃手里……为何会有老爸的成语故事书? 除非,小桃就是叶相映母亲的女儿! 呼之出的答案,让我不愕然,但眼下还有一个残酷的问题: 是姊姊叶湘庭?还是妹妹叶相映? 比起当初大海捞针,二选一本简单多了,但不管湘庭姐也好、叶相映也罢,结果都让人难受,这表示小桃一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却完全没发现。 更让我难过的是,小桃身边明明发生这么悲伤的事,我却浑然不知。明明当初被小桃给拯救了,我却无法报答这份恩情,这远比任何事都更令人难过。 为此,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也不晓得书有何计画,但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想用尽全力尝试。 就在这时,一阵怒吼突然传来: 「你们几个疯了吗!」 ▼ 不知不觉,眼前的场景又发生变化。 陌生的客厅印入眼帘,随处可见金碧辉煌的装潢摆设,和窗外昏暗的天、偌大的雷雨声,彼此形成强烈对比。 但最让人在意的,还是戴着金耳环,眼前咬牙切齿的男生。 「为了成语社,你连命都不要了吗?外头下那么大的雨,你明知她身体不好,还眼睁睁看她做这种蠢事?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病?」 眼前的男生想必就是年轻时的叶龙,口无遮拦的态度和湘庭姐有几分神似。 「叶龙同学有听过……叶公好龙的故事吗?」 躺在黑沙发上的叶相映的母亲,气若游丝的说。 坐在一旁的老爸全身透,一脸担忧的替她盖上毯。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说故事?先赶快叫救护车比较要紧吧?」 叶龙的话,让我想起刚才的自己。对于不顾自身安危,硬要抱病上台的叶相映,自己也是怒不可遏。 然而,就跟叶相映不肯听话一样,妈妈同样也是倔强的人。 「叶公子高好龙,鉤以写龙,凿以写龙,屋室雕文以写龙,于是夫龙闻而下之,窥头于牖,拖尾于堂,叶公见之,弃而还走,失其魂魄,五无主,是叶公非好龙也,好夫似龙而非龙者也。」 叶相映的母亲将原文一字不漏的说出来,叶龙却听得一头雾水。 无可奈何的她,只好用白话文补充说: 「从前有个叫做叶子高的人,邻里都知道他喜龙,甚至连天上的龙都听说这件事,于是决定登门拜访。叶龙同学你猜,他们见面后发生了什么事?」 儘管答案早就公布,但听不懂文言文的叶龙还是冷哼一声,不屑的说: 「他们成为了好朋友?」 「叶子高后来逃跑了喔。」 叶龙皱起眉头,不解的说: 「为什么?那傢伙不是喜龙吗?」 「我觉得……叶龙同学很像故事里的叶子高,总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喜龙,可是叶龙同学会不会只是喜长得像龙的东西,却不是真正的龙呢?」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如果可以……要不要加入成语社看看呢?比起什么都不做,浑浑噩噩过完三年,我相信在成语社的子一定会更加有趣。」 叶龙皱起眉头,早已没有刚才的气焰,垮下脸说: 「就为了这不值钱的东西,值得你们这样豁出命吗?」 不知道未来的叶龙,回首当初自己说过的这段话会作何想? 是否会怨恨当初那个放弃家世的自己呢? 「虽然值不了多少钱,可是成语……是非常有意思的东西喔!有许许多多有趣的故事在其中,叶龙同学一定可以明白的。」 「你是在亏我吗?因为我连刚才的故事都听不懂?」 坐在一旁的老爸叹了口气,不的说: 「你就别那么厚脸皮了!不过是个社团,加入又不会少块,还是说你怕了?」 「谁怕了啊!讲得好像多委屈你们似的,明明是你们私闯民宅吧!」 「大少爷做人襟要开阔一些,别那么小家子气嘛!」 「你这傢伙说谁是大少爷啊!」 儘管早就知道三人未来会走在一起,但能看见青叶成语社最初的雏形,依旧让人十分动,所有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但一想到决赛后三人将各奔东西,仍旧不免有些惆悵。 究竟叶相映的母亲为何做出那样的决定?离开认识的人,远走高飞。 假如能够清楚的话,是否也能明白小桃当初的想法呢? 就在这时,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那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声音。 ▼ 「我不要!」 悉的身影,出现在叶相映家客厅,是我朝思暮想却不得寻见的人。 为了这一刻,我不知等了多久。 只见一头黑长发、身穿黑洋装的小桃,怀里抱着我的那本成语故事书,人就站在我面前,彷彿一伸出手就能碰到。 但我心里明白,这一切都只是书让我看到的回忆。 「听话!妈妈现在需要马上赶回原本的医院!没时间让你胡闹了!」 这时,同样一身黑洋装的女生从旁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巨大的白相框,就好像刚参加完告别式。她看起来就像是小桃的双胞胎,只比小桃高出半颗头,但从她身上散发出身为长辈的威严。 在那瞬间,我心里已经大概有个底。 关于小桃的真实身份…… 「我不要!我什么都还没跟小崔说!为什么就要回去了?」 「到底是妈妈比较重要,还是那个叫做小崔的男生比较重要?」 在姊姊的怒吼下,小桃紧抿着嘴,默默下眼泪。 如今我终于明白,小桃不是自愿离开,而是因为母亲的病情,不得不离开。 两者乍看相似,意义却天壤之别。 就在这时,我的视线突然往下降,直到和小桃完全平行。 一双手放在哭泣的小桃头上,温柔地安抚她说: 「回去之后,妈妈把桃花的秘密,告诉相映好不好?」 「真、真的吗?可是小崔怎么办?」 「虽然对小崔很不好意思,不过只要小崔今后依然喜成语,你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妈妈可以跟相映保证!打勾勾。」 小桃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鉤住母亲纤细的手指。 「一言为定哦!」小桃说。 「嗯,一言为定。」 然而在那之后,等待母女俩的却是—— 与此同时,有个想法在我心中逐渐成形。 关于书想起的一切,以及她想透过一幕幕回忆告诉我的事。 我心中终于有了一个底。 为此,我开口说道: 「已经够了吧?已经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 在那之后的记忆,恐怕只剩下苦涩和难以承受的悲伤。 就让回忆停留在这尚且能称得上美好的一刻。 这时,眼前的画面再次改变,却是最后一次。 ▼ 再次睁开眼时,又回到了悉的国小。 正如当初我和小桃换成语故事书时的情景,万里无云的天空,远方的桃花树美丽的绽放着,彷彿不受时间和空间的影响。 树下站着我所悉的身影——一身雪白的书,和周围景显得格格不入。 如今我总算明白,书的背后另有其人。 我深口气,隐藏心中的不安,朝桃树下走去。 书不发一语看我走来,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容。 此时的我心中百集——究竟该说什么?就算说了又能怎样?种种不安绕内心,得人不过气。 但是最后,站在书面前的我,看见书清澈的双眼,我下定了决心: 「其实……你并不是什么书,而是叶相映母亲的……幽灵对吧?」 「正确。」 书点了点头,出讚许的笑容,丝毫不打算隐瞒。 所有回忆的视角始终都在叶相映的母亲身上,就连最初的走廊,想必也是叶相映母亲的回忆。 当初没能看清楚的教室内部,里头想必坐着年轻时的老爸跟叶龙。 「看来这些子的陪伴并没有白费。」 书的话让我想起两人第一次相遇,心中不到一阵酸楚。 我紧握拳头,低头说: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李华。」 自称李华的书闭上眼,用温柔的嗓音诉说道: 「叶龙之;湘庭、相映之母。」 「华小姐刚说时间不够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今天,其实是个特别的子。」 华小姐抬起头,眺望头顶的桃花树,光穿过树叶,照在她的脸上。 「特别的子?」 「虽然月历上没有任何记载,但是七年前的今天,再过几分鐘,就有个傻里傻气的母亲,在两个女儿的陪伴下,安详的走上了黄泉。」 我瞪大眼睛,喃喃自语说:「居然是今天……」 「那个母亲离开人世时,心中没有半点怨恨,儘管生命的最后没能见到心系的丈夫,但有两个女儿的陪伴,让她心中到无比幸福。与此同时,她也深信那个人一定会好好照顾两个女儿,但是很显然的,两个女儿并不这么认为。」 华小姐皱起眉头,出困窘的笑容。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傻里傻气的母亲的错。」 「没这回——」 我本想反驳,却被华小姐伸出手制止: 「我从以前就是这样,不管做任何事都笨手笨脚的,煮饭也好、打扫也好,总是仰赖别人帮忙,完全是个失格的母亲。但我一直相信,唯有在成语上,自己绝对不会输给别人,然而事到如今,我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却成了湘庭的恶梦,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要这么说?湘庭姐从头到尾都没有——」 「爸爸……叶龙他之所以没能赶回来,是因为我的关係。」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惊人的真相从华小姐嘴里说出,我只能哑口无言的楞在原地。 「当初那本被雨淋的成语故事书,其实是要送给湘庭的生礼物。因为我无论如何都希望她能有一本自己的成语故事书。相映手里那本,是当初母亲送我的书,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小崔其实就是阿谷的孩子,但我没有勇气说出口,也觉得她大概听不懂,结果就这么错失了唯一的机会……」 华小姐深深叹了口气,眼神中出落寞的神情。 「看见母亲的书后,发了我的想法,我想帮湘庭量身订做一本专属于她的书,就像过去的我一样。湘庭这孩子跟我很像,在成语上都有过人的天赋,甚至比我还要厉害。因为我这个做母亲的不中用的关係,她从很小就必须肩负不必要的重担。过去我一直想为她做点什么,却一直拿不定主意,直到我再次见到母亲的书……光是这件事,我就必须谢你才行,若愚。」 华小姐瞇起眼睛,出浅浅的笑容,向我深深一鞠躬。 见状的我,急忙回礼说: 「哪、哪里!那本来就是华小姐的书啊!只是一直寄放在我家老爸那,他居然还说那是爷爷的书,我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然而,有件事让我更在意—— 这一切……都是从我和小桃换成语故事书开始的吗? 包括湘庭姐那不幸的未来…… 这时,华小姐再次开口: 「儘管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但我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为了我的任,爸爸他没没夜的赶工,只为让我亲眼见到那本书,可惜当他赶到医院时,我人已经不在了,但我还是很谢他,更觉得对他很抱歉,因为我的关係,让他和女儿彻底撕破脸。」 在得知真相瞬间,我觉整个人快要虚。 这是何等大的误会…… 叶龙并不是把事业看得比家人重要,才留在公司不肯回家。而是因为华小姐的期待,才一直守在公司,直到成品诞生才肯离开。两者乍看相似,背后意义却截然不同。 原来这一切都是湘庭姐误会了,也难怪她会误会,唯一能解释的人已经不在了,不管叶龙说什么,听在湘庭姐耳中,恐怕都跟藉口没两样。 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谁对谁错的问题,只是所有人都在替另一方着想。温柔的最后,就是所有人都受伤了,却没人愿意说出口。 「所以,华小姐是为了让我告诉湘庭姐,才让我看那些回忆的吗?」 「还有个原因。」 「还有其他误会?」 华小姐摇了摇头,双手放到背后,出孩子般的笑容说: 「不是误会,是为了履行约定。」 「约定?」 「若愚你还记得,我最后跟相映说的话吗?」 「桃花的……秘密?」 华小姐点了点头: 「直到最后一刻,我都没能把答案亲口告诉相映,对此,我一直耿耿于怀。这次找上你,主要还是因为这件事。」 「比湘庭姐的误会更重要?」 华小姐搔了搔脸颊,转身背对我,害臊的说: 「对我来说,成语就是桃花。」 听见悉的台词,我不眼睛一亮。 「当初高中时我曾在这问题上栽了一个跟斗,我希望若愚你能替我扳回一成,也算是帮青叶讨回顏面,这可是身为学弟的责任,不准你逃避哦!」 在听完华小姐的话后,我有了一个新的体悟。 ——眼前这个人,毫无疑问是真正的「成语痴」。 「我能听见你在想什么哦……」 「咦?真的假的?」 我下意识摀住嘴巴,明明在想的是内心。 但下一秒—— 「骗你的。不过这样我就知道你刚才确实在想失礼的事了。」 「还有这样的?」 儘管知道不会再被窃听心思,难免还是有些伤。 为了掩饰心情,我没好气的说: 「所以到底为什么是桃花?」 「人面桃花的典故你还记得吧?跟金陵女中那场比赛——」 「去年今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风。」 「不错嘛。」 华小姐转过身,瞇眼看我说: 「相映的名字就是出自这里,就当作是妈妈的助攻,涕零地收下吧。」 「那还真是多谢……」 「一般说到人面桃花,大家都把重点摆在前段的人面不知何处去,却忽略了后面的桃花依旧笑风。」 「这不是当然的吗?比起消失的人,景仍在有什么用?」 就好像小桃不在后,她的成语故事书就失去了意义。 「正好相反哦。」 华小姐扬起嘴角,出深不可测的笑容: 「对我而言,桃花才是最重要的。」 「这又是……为什么?」 「只要看到桃花,不就能想起消失的人吗?就跟成语一样。」 「哪里一样了……」我傻眼的问。 「你可能很难想像,对从小只能躺在上,什么时候从世上消失都不奇怪的人来说,能够在世上留下让人记得自己的『桃花』,是非常重要的人生大事。」 说出口的话语远比想像中更沉重,我不倒一口冷气。 「对、对不起!」 华小姐摇了摇头,出苦涩的笑容说: 「用不着道歉,是我说太过份了,利用自己的弱点攻击人,实在太差劲了。」 空气突然变得有些尷尬,我急忙开口说: 「所、所以,成语就是你一直想找的『桃花』?」 「严格来说,人面桃花才是我找到的『桃花』。」 「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小夜当初说的——朝三暮四的变化吗?」 「嗯……」 「过去我想过要用自己的故事创造一则成语,但如你所见,成语的本——典故有三大类型,一是来自故事的典出,二是来自古人对话的语出,最后则是浓缩文本的语本。但很遗憾的,我不觉得自己的故事能包含在任何一方里头,即便是限制最宽松的典出,也必须具备广为传的前提。」 华小姐说得头头是道,看我的眼睛炯炯有神,不愧是超级成语痴,在成语的事情上,绝不马虎。 「最后我找到的解答——就是变化题。」 「变化题?」 「这也要多亏当初考倒我的申论题评审。」 「慢着慢着!明明是变化题,为什么会扯到申论题的评审?」 「儘管现在的人们很难创造出新的成语,却可以在既有的成语上创造新的意义。」 「什——」 「人面桃花是我苦思许久,在不改变既有故事框架的前提下,透过对景物依旧的概念新詮释,继而產生全新的语义变化!这就是——我的桃花!」 这异想天开又胆大包天的想法,让我不整个人愣住。 「这就是……桃花的秘密?」 华小姐兴奋的看着我,几乎整个人都贴上来,一副「快点称讚我!」的表情。这个人只要一提到成语的事,就会变了一个人,就像听到小桃的我。 「这可真是……无聊透顶。」 「咦?」 华小姐瞬间整个人僵住,紧接着——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华小姐出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原本神采奕奕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为了这点小事,不惜千里迢迢从间跑到我房间,还不惜假扮成华小姐陪我一起度过半个学期,就只为了告诉我这件事?你这幽灵也未免吃太间了吧?」 「可可可可可可是……」 华小姐一脸委屈的看我。我捏住眉心,深深叹了口气,说: 「不过,看在这段期间的照顾跟相映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帮你这个忙吧。」 「好过份!枉费我好心告诉你答案!过河拆桥!兔死狗烹!忘恩负义!」 「既然事情代完了,就快点回去吧。」 我不理会华小姐的成语攻击,像赶走苍蝇似的,嫌弃的挥了挥手。 「你不是说时间不够吗?不快点回去的话……会有问题吧?」 「咦?」 华小姐眨了眨眼,一脸错愕的看我。 「你就别瞎心了,那两人没问题的。虽然由我这个外人来说可能没什么说服力。 不过,一切都会没事的。」 我抓了抓头发,转身背对华小姐: 「毕竟……我可是受到成语之神眷顾的人。」 「若愚你……」 华小姐倒一口气,缓缓说道: 「很口是心非耶……」 「少囉唆!快点回去啦!」 我忍住想转过身去的衝动,握紧拳头大喊。 「那……相映就麻烦你囉?」 「嗯。」 「湘庭也是。」 「知道了啦……」 「爸爸……叶龙可以的话……」 「那个人应该可以照顾好自己吧?不过算了。」 我叹了口气,谁叫受了人的照顾呢。 「我啊,从以前就很讨厌这种时候……虽然没有遗憾,还是会觉得不捨。」 此时的华小姐,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呢?背对她的我无从得知。 某方面来说,这也是我的用意。为了不让告别显得悲伤,这样才是最好的。 「最后的最后,还是让我说个成语吧!你听过管鲍之这个成语吗?」 「又是成语啊……」 「毕竟我这人除了成语之外,就一无是处了嘛!」 这傢伙还真能面不改说出这种自的话…… 为此,我再也忍无可忍,转过身。大喊道: 「没这回事!」 「欬?」 原来……此刻的华小姐,脸上是这个表情。 站在我背后的是一身黑洋装,乌黑秀发垂至际,和湘庭姐差不多高的美丽女子。她睁大双眼,一脸惊讶的看着我,黑曜石般的双眼闪烁着点点泪光。 「你教会了我很多事,我才是那个……真正一无是处的人。总是依赖你,倚靠你给我的建言,一直到最后,都是如此……」 华小姐靦腆一笑,闭上双眼,缓缓开口说: 「管鲍之是出自《列子?力命》:吾少穷困时,尝与鲍叔贾,分财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吾尝为鲍叔谋事而大穷困,鲍叔不以我为愚,知时有利不利也。吾尝三仕,三见逐于君,鲍叔不以我为不肖,知我不遭时也。吾尝三战三走,鲍叔不以我为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纠败,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鲍叔不以我为无,知我不羞小节而名不显于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叔也。」 华小姐说完,抬起头,出苦涩的笑容说: 「这是我……最喜的成语故事——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叔也。我一直都很羡慕管仲能有像鲍叔牙这样的知己。不管在什么错综复杂的情况下,那个人一定都理解自己、替自己说话、宽恕自己的一切过犯。」 华小姐深口气,眼中多了一份坚定,炯炯有神的说: 「我希望能在最后……把这个成语送给若愚你,谢谢你这段子的照顾,也谢谢你……愿意当我的鲍叔牙!」 这个人直到最后都是不折不扣的成语痴,即便是谢的话语,依旧离不了成语。 但,这样就好。 如果世上真有所谓成语之神的话,肯定就是这样的人吧。 为此,我也回以微笑,伸出手说: 「彼此彼此。」 下一秒,桃花飞散。 ▼ 「若愚选手?」 主持人的声音从旁传来,我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是刺眼的聚光灯和偌大的舞台,底下是的观眾,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选手的自己身上。 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本书的重量。 ——果然消失了吗? 即使转过身,也看不见任何人影。 如果在这种时候哭泣,她一定会很困扰吧? 为此,我深口气,握紧手里的书,开口说道: 「对我来说,成语是——」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