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脚下时,那些杂志、小报说他自私自利,功利极强。 等站上山巅,风向骤变,他就成了伺机而动的豺,准的猎手。 话都是让外界说的,至圣内部从来只记他的好。 因为他们都知道,曾经多少次有行业顶尖的风投公司想把他挖走,待遇一次比一次夸张,那时候薄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如果不是他在,至圣不知道要垮多少回。 可是人都容易升米恩斗米仇。 眼下再说那些旧事,庄思邈也觉不到一点温情。 他烦躁到极点,来回徘徊数步,猝然间挥拳往薄言脸上打。 这点距离,薄言完全可以躲得开,但他没动,站姿如松。 那一拳火辣辣地在嘴角绽开,薄言活动了下颌骨,抬起手,用手背蹭过嘴角。有一丝血红,和他昨晚在温瓷嘴角擦下来的口红印迹很像。 很多事情不再能让他的理智皲裂。 薄言不觉得生气,反而弯了下:“庄思邈,我们两清。” 他和庄思邈终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 薄言说完转身,浑身轻松。 他正要离开,听到庄思邈在后面咬牙切齿地叫他:“eddie。” 脚下微顿,庄思邈又说:“你会后悔的。” 是啊,他会后悔的。 他其实早就后悔了。 在知道过去那么多事,在知道温瓷过得并不好的时候,他早就开始后悔了。 门一开,外面方经纬躲闪不及,出一颗疲惫的脑壳。 他与薄言视线相对。 “你俩……”被撞见,方经纬暂且顾不上尴尬,先替自己解释了一番:“我也有知情权。”随后指着他嘴角的痕迹,立马续上话题,“你俩闹崩了?” 薄言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淡声道:“你可以进去安他。” 这么说就等于默认了。 方经纬是个聪明人,偷听到那么多,再加上自己的判断多少能还原出事情本貌。 他在玻璃门之间来回犹豫,想着庄思邈总归在里,不会跑,又考虑到薄言脸上带伤,于是先追上薄言。 方经纬:“你们真和温家有仇?所以现在算什么?还要继续?还是停手了?” 薄言不说话。 方经纬又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至圣?那么多员工,还有别的项目……” “我带着温家的投资案一起退出,对至圣来说只是少了个失败的合伙人和失败的项目。薄言道,“不影响其他投资案。” “然后呢?”方经纬斜眼看他,“刚才还没说完,你自己呢?” “你担心我做什么。”薄言看了眼电梯镜里自己的嘴角,“我还没丢掉温家孙女婿的身份。” “……” 方经纬觉得有理,心里的担忧倏地就憋了回去。 就是,他一个普通人担心温家的孙女婿干嘛,属实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转念又想到另一件事:“eddie,你就当我私底下问你一声,这件事我绝不会到庄思邈那边提。” “你说。”薄言没太刻薄他。 “我之前看到你在做换股方案,你是给温氏集团做的?” “嗯。” 方经纬又不懂了:“你不是恨温家吗?” 电梯门倒映出薄言深如大海的双眸,与多年前不得不服输的颓然不同。 这次,他是心甘情愿的:“算了,舍不得。” 作者有话说: 薄言:这个坑,我一定要摔两次(毅然决然 第54章 羽翼【双更】 当天温瓷没在公司, 她正陪几个集团股东在打高尔夫。 之前她是不做这些事的,只不过眼下章合泰没法再打理生意上的事,老太太又病中, 温大小姐只好暂时纡尊降贵。 球场是陆家开的,听说有她的预约, 前后都清了场。 所以眼下这片草皮地只有一组客人。 从至圣出来薄言先去了她公司, 从小吴口中得知温瓷在球场,他转道过来。大概是认出他是温家的孙女婿,球场工作人员一路将他至休息厅。 白尖才送上来, 对面倏地坐下一人。 薄言抬眸, 看到温瓷的那个“发小”——陆诏。 他和陆诏并不热络,天然藏有敌意。 尤其是在庄思邈胡言语过后。 见陆诏坐在对面,薄言不动声地端起茶盏,像没看到似的。 陆诏少爷气重,受不了别人的无视。于是主动开口:“你来接她?” 薄言短暂地嗯了声, 懒得搭理。 “很少看她来打球。最近大概是公司的事太烦心了, 还得大小姐亲自下场。”陆诏俊眼斜飞,“你干的?” 被更有意思的事情引注意力, 陆诏忽然扬起声:“哟, 脸怎么了?” 薄言扯了下嘴角:“与你有关?” “脾气这么大,随便问问啊。”陆诏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意味深长地说, “你知道吗, 她们家老太太前些子让她离婚来着。” 薄言以为, 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会心如止水。 只是很快他发现, 很多时候他的理并不受自我控制。就像最初, 只要听到温瓷两个字, 心就会喧嚣不止。慢慢地,他可以心平气和接受所有温家的消息,直到重逢的那一面——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心脏跳得震耳聋,所有的平静只是虚伪假面。 后来拥有她,他的死就成了任何有关分开或是离婚一系列的字眼。 体内像被设置了字的机器,察觉到危机就会呼啸着拉响警报。 联想到在她书房看到的离婚协议。 薄言很难不去想,是不是因为老太太的威她才立了协议。 一次两次威利不成,那三次四次呢? 如同十年前那样,温瓷迟早会向他提起分开。 思及至此,薄言思绪愈发沉。 不过他善于掩藏,在陆诏看来并没有任何波澜。陆诏见他面无异,有点没意思,只是目光在他嘴角的伤口上停留数秒,才道: “白尖算我请的,走了。” 薄言见过很多陆诏这样的有钱人家少爷,说话做事随而为,没有什么参照标准。他突然出现,突然说这么几句话可能是存心,也有可能只是一时兴起,随便找点玩乐。喜看别人吃瘪或是挫败,是有钱人的奇怪癖好之一。 无所谓他出于哪种目的,薄言只知道三千多个夜,再难的都已经过去,他不可能再让温瓷离开。 另一边。 因为中途休息几次说了点集团的事,等几杆子进,已经过去许久。 球童送上手机时,温瓷刚好接到薄言的电话。 “在哪?”他直接得不像话。 两人才刚刚赤诚过,他撞得格外深,把温瓷说的喜“重一点”诠释得淋漓尽致。现在想起来还能让人清晰想起他的力度。 青天白回味这些,温瓷丝毫不觉得脸红。 她仿若无事地嗯了声:“在打高尔夫。” “我知道。”那边说,“我已经到了。” 温瓷把那句“那你还问”给咽了回去,环顾四周。 从果岭到休息大厅还有一段距离,没见到他很正常。但因为知道他过来了,心里的期待一下被拉高许多,陡然没见到人免不了几番失落。 她朝等着的几位股东颔首示意,到另一边继续接听。 “我快结束了。”温瓷低声说,“你在休息室等我?” “好。” 温瓷用指甲拨着球杆,忽得松下肩线:“算了,我已经结束了。” 她是一点都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反正是面子工程,她也不怕情况更糟一点。 和那几个老头打过招呼,温瓷头也不回地坐上车。 几分钟后,球童将她送至休息厅门口,温瓷一眼就看到了薄言拔的身影。他穿了件深衬衫,西也是同系的,只有银质皮带扣泛着金属冷光。这样一身搭配,将他身上的英气质烘托到了极致。 如若不是知道他是来接她回家的,温瓷真要以为约了人在这里谈上千万的生意。 她把球杆丢给球童,在距离数米之外突然顿住脚步。 早上离开时还好好的,上哪儿去跟人打架了? 温瓷眯了下眼,手指隔空摸在他的伤口处。 “你打架,打输了?”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