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年没去过雪场了。”温瓷问,“是不合适吗?” “没,没不合适。我就是觉得……”喻淮安不住嘴角笑意,“没什么,到时候我去接你。” 和喻淮安约好的第二周,他开了保姆车来接温瓷。 车里还有他的朋友。 大概是提前和他们说过,见到温瓷,谁也没有出打探的神情,大家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伙伴。 很多时候,喻淮安是很有分寸的一个人。 温瓷并不排斥与他相处。 她难得有这样的放松时刻,于是关了机,肆无忌惮地在雪场玩了数天。 她不在家的这些天,章合泰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均是占线。 章合泰有些恼火。 那天他同校董聊完并没有收获。过去那么久,很少有人能记得清十年前某位学生的信息。当天是没什么结果,不过后来校董又给他打电话。 “姓薄的学生?和你们家小瓷同一届的倒是有这么一个学生。” “姓薄名言?”章合泰语气肯定。 “你倒是清楚。”校董说,“不知怎么,他的学籍没转来我们学校。是当年特招进来的一批优秀学生,要不是老师还记得,估计就这么错过了。” 章合泰出了然的神情:“十年前的另一桩事,你还记得吗?” 校董沉默半晌,忽然忆起旧事。 那天是在他办公室,章合泰突然来访,说是要给朋友家的孩子要一个名额。温氏集团对加德的筹建作出过很大贡献,要个保送名额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这次校董却有些犹豫。 “关于这个名额,之前学校已经公示过了。临时改了人选是不是……” “那就多一个好了。”章合泰说。 “你不知道,我们当初谈了很久才成的这一个名额。沃顿不像别的学校,真不进了。而且当选的学生成绩非常好,他很符合那边的条件。” 章合泰听罢,缓缓喝完那杯茶,面略显遗憾,“明年集团公司本来有一笔六百多万的拨款。我听说你们要打造国内一的综合实验室……” 这几乎就是明示了。 关于实验室的筹建,校董在校委会那边是自信打过包票的。 他面难:“……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看他如此纠结,章合泰主动排解:“拿到名额的学生是什么来历?” “特招进来非常优秀的一个男孩,各方面都拔尖,可惜家世不太好。” 既然没什么背景,那自然不用忌惮了。 章合泰温和地笑了笑:“到了那边也需要大把的钱才能铺好将来的路。至于那名学生,送他出去岂不是浪费了名额?这样吧……”章合泰想到了两全的办法,“我们集团可以和他签个管培合同,等他大学毕业来温氏就业不就好了。这对他来说并不差吧?” “寒门难出贵子,我相信你也懂。”章合泰最后拍板。 校董叹了口气:“……按你说的办吧。” 回忆戛然而止。 经章合泰提醒,校董才记起尘封在记忆里的这桩往事。 他心念一动:“那年与保送失之臂的学生叫薄言?” “谁知道呢。”章合泰眯了下眼,“你还记得后来是怎么通知那名学生的吗?” “后来……”校董想了半天,“决定换人的第二天下午,对,第二天,我记得那名学生主动给学校办公室打了电话,说他临时改变主意,不想去了。后来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不想去了?” “是啊。我当时还松了口气,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讲。” 前尘往事让章合泰如鲠在喉。 当年他拦下的人又出现在了面前……如今再想起来,那时与温瓷走得过近的那个穷学生似乎也是这样的名字……为何要装不认识? 是巧合还是其他? 在理清头绪后他给温瓷拨了好几回电话,对方始终不接听。 回到老宅,章合泰考虑着怎么把这桩事去头去尾地告诉老太太。 临到饭桌上,他还是用了一个很笼统的理由。 “妈,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小瓷跟那位薄先生还是不太合适。” “当初说合适的也是你。”老太太眼皮都没抬一下,专心地看着手里的报纸。 章合泰并不想把自己调查失误的这部分放到台面上,无疑会让老太太质疑他的能力。于是踌躇半天,只好说:“我看小瓷最近跟他走的近。您不是说过情没什么用,只会影响人的判断么。如果小瓷真的对薄先生很上心……” 老太太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就像当初舒颖对你上心一样?” 章合泰默默无言。 他确实靠着温舒颖,也就是温瓷的妈妈坐到了现在的位置。 心思来不及百转千回,章合泰看到管家疾步走到老太太身边。他附在老太太身边说了几句,随后拿出平板递到她面前。 从老太太那副翡翠描边的老花镜镜片上,隐隐约约看见几张照片飞快地闪了过去。不等章合泰过问发生了什么,平板啪得一声摔在他面前。 老太太平声问他,“这两天小瓷呢?” 章合泰定了定睛。 这才看清屏幕的偷拍都是温瓷与一个年轻男人玩闹的照片。两人都穿着滑雪服,虽然遮的严严实实,但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温瓷。 从白天到黑夜,他们姿态过分亲昵。 哐——得一声。 茶杯重重地磕在了桌沿上。 老太太语调缓慢,却不怒自威:“这就是你刚才说的上心?” 作者有话说: qaq 第14章 目的 照片曝出的一周内,温瓷就被请回了老宅。 家里静悄悄的,以至于温瓷进门的时候连呼都特意放轻了。老太太就坐在那张梨花木太师椅上,和平时一样面容宁静地看着报纸。 “,我回来了。”温瓷乖巧地问好。 “还知道回来?”老太太懒得掀眼皮,声音像从鼻腔里发出来的,“玩的开心?” 眉心跳动数下,温瓷温道:“下次不敢了。” 仗着是三代单传的独苗,偶尔她也能抓住老太太的命脉。 见她瞬间蔫了,老太太反倒没乘胜追击,问:“来之前做了哪些事?” “处理了底片。”温瓷说,“还有出的那些照片,都删干净了。” “那男孩儿呢?”老太太又问。 温瓷一副为难的模样,“我们就普通朋友。” “你真当老眼昏花了?”温老太太冷呵一声,“这些年教你的东西都忘哪里去了?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桩桩件件都影响了整个温家。犯什么浑!” 温瓷垂着眼,不说话。 老太太的拐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地面,咚咚咚—— 木地板发出沉闷的响声,如同审判的时钟。 良久,老太太说:“既然你这么喜那个小男孩儿,那行。” 温瓷慢慢抬起眼。 “也觉得你跟那位薄先生不合适,找个听话的小孩也不算差。” 刚才还羊羔似的大小姐忽然轻快起来:“真的?” “收收。”老太太的拐杖差点杵到她的鼻尖,“收收笑,也收收心!” 咚得一声,拐杖落地。 “不是事事都能随你喜,偏偏喜才是最没用的东西。”老太太严肃地说,“相比较他,无论对你还是对温家,都是薄先生更适合。” 祖孙俩无声对峙数十分钟。 老太太一锤定音:“以后别联系那男孩儿了。” 温瓷抿直嘴角。许久,她低声:“……嗯。” 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最后还是跪了半小时静室才算结束。 温瓷着膝盖从里边出来,头就碰上了管家李叔。李叔端来一盅血燕,脸和气:“老太太嘱咐炖的。” 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一粒枣。 温瓷无打采地点点头:“嗯,放那吧。” *** 回到香樟豪邸,铁艺门的主入口横着一辆黑mpv。 温瓷按了按喇叭,对方纹丝不动。在第二遍按响喇叭之前,车门才缓缓开启,一双西包裹着的长腿率先映入眼帘。男人微微俯身,虚扶着车框出现在她视野里。冷光灯照在他脸上,显得眉眼格外冷峻。 他望过来,目光深沉如大海。 上一次与他告别,也是在这。 中间数天就像消失了似的,完美衔接上了上一幕。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