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温余没应他。 池冬亭额头在手背,有气无力:“看来这次翻译作业果然很难,瞧瞧,居然把我们高材生都累趴了……” “吃晚饭了吗?” “没呢,破作业做得我气都气了,哪有时间——嗯?” 池冬亭慢半拍反应过来,睁大眼:“温余,你没睡啊?” 叶温余从臂弯抬起头看向他,神如常,唯有清冷沉寂的一双眸子,此刻像极点了光的星: “想吃什么,我请你。” - “……香酥汉堡,冬功汤,牛油果沙拉,再来份芝士黑胡椒炒饭,应该差不多就够了。” 池冬亭美滋滋选完后,叶温余下单付款。 这个时间正是店里高峰期,周围声音吵杂,服务员忙进忙出,上菜也慢。 池冬亭妈妈打电话来问他近况,他都不听清电话那头在说什么,只能对叶温余做了个手势后跑外面去接。 回来就看见他们桌边多出了个女生,妆容致穿着通勤,通身上班族的社会气质一看就不是他们学校的人。 “小哥哥,你们这是什么菜呀?” 女生笑眯眯指着叶温余面前一个盘子,眼神在他脸上来回逡巡:“好像还好吃的。” 叶温余:“不清楚,不是我点的。” 女生:“可我刚看是你付的款嗳,那可以麻烦让我看一下菜单吗?” 这一次不等叶温余开口,一道快的声音突兀地横进来:“小姐姐你问的哪道菜啊?这个吗?叫水晶草莓,不过好不好吃不知道,我们也是头一次来。” 池冬亭趁着女生愣住的功夫绕回对面坐下,看着桌食物手:“这就上齐啦,不错不错,比我预想的快多了。” 原计划被打断,女生似乎犹豫了一下,不死心地还想说什么,池冬亭却忽然看向叶温余:“哎我说,这都几点了,你女朋友还在图书馆自习呢?” 面对池冬亭的语出惊人,叶温余显然已经习以为常,配合地嗯了一声。 “真刻苦,这都几天几夜没吃饭了,一会儿你打包点儿给她带过去吧,不然饿晕了还得叫救护车……” 余光注意到旁边的女生已经转身离开,池冬亭才老神在在接上下一句:“等人医生来了,结果发现没这号人,多尴尬。” 说完,自己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眯着眼睛得意洋洋:“毫无表演痕迹,越来越练了,不愧是我。” 他拿起筷子美滋滋去夹那道芦荟草莓,叶温余把盘子往他的方向推了些。 池冬亭尝了一口:“嚯,这上哪儿买的草莓,反季节都能这么甜!连芦荟汁儿都是香的,温余你赶紧尝尝。” 泽鲜的草莓被切成小块,混在淡绿的芦荟汁里,粉粉,怪好看的。 叶温余夹了一块放进嘴里,清清,确实甜。 池冬亭这会儿边啃汉堡边观察他的表情,猜测:“温余,心情好哇?” 叶温余没有否认。 看来是心事解决了,池冬亭心里头小九九开始活泛。 他眼亮晶晶看着叶温余,讨好卖乖:“那一会儿回宿舍了,可以帮你可怜弱小但可的室友一个小小小忙吗?” 叶温余一如既往好说话:“可以。” 池冬亭登时大喜,中气十足一声:“好温余!我就喜你这种什么事都没问清楚就能一口答应的快!” 叶温余:“作业的事?” 池冬亭哇地一声,冲他竖起大拇指:“料事如神,不愧是学神。” 叶温余对他的彩虹不置可否。 作业有了着落,池冬亭现在是一身轻松,啃完半个汉堡,边盛汤边跟叶温余闲聊。 池冬亭:“真是难得看你有心情这么好的时候,是有什么好消息吗,还是在图书馆遇到什么好事啦?” 提起这个,叶温余的眉宇间似乎都沾上了几分清雪将融的味道。 他没有隐瞒,诚实的给予了池冬亭肯定的回答:“嗯,遇到了很喜的……东西。” 池冬亭很意外:“真的假的?” 不怪他惊讶,而是叶温余一直以来给人的觉都是淡淡的,既没什么情绪起伏,也很少有情绪外的时候。 可能是已经把什么都做到最好,一直给身边人一种他已经看破一切,无无求的错觉。 加上天生气质清冷,子内敛不善表达,不了解他的人难免会觉得他为人孤高,距离太甚,难以接近。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却坦言说自己遇到了很喜的东西,因为不知道喜悦该如何宣,还专门请他吃一顿饭。 这已经不是“难得”两字可以简单概括的情况了。 池冬亭好奇心大起:“什么喜的东西?书吗?” 叶温余摇头说:“不是。” 池冬亭追问:“那是什么,图书馆里除了书还有什么别的吗?” 情况太特殊,叶温余寻思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他这副犹豫的模样让池冬亭更加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了:“到底是什么啊?能给我看看吗?” 叶温余表示拿不出来。 “不方便啊。”池冬亭脑袋直往前探:“或者你带我去看也行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随着他话音落下,叶温余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心忽地一皱。 嘴里清香的甜味瞬间消失,就连握着筷子的手也跟着停滞在原地。 第4章 “crêpe,薄煎饼,在这里可以直接带入原文……” “啊?”池冬亭抬起头,一脸茫然:“可是温余,你刚刚不是还说crêpe在这里要翻译成绉纱么?” 叶温余话音顿住,集中注意力再将原句仔细看一遍,确实应该是绉纱,而不是薄煎饼。 “抱歉。”他用指节抵了下眉心:“是我走神了。” “嗐,这有啥抱歉的,没事没事。” 池冬亭心很大:“肯定是因为今天太晚了,而且你白天不是没睡午觉么,先快去睡吧,明天不还有一天么。” “不用,今晚可以把这几段译完。” 叶温余起身拉开椅子:“你先看下,我去洗把脸。” 萱城的天气一入九月就成了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他们吃完饭回来那会儿还是热气未散的朗夜,如今不过一个小时,外面已经下起了别于盛夏的朦胧细雨。 从水龙头出的水柱冲刷在水槽底部发出的声音很大,盖过了雨声。 叶温余往脸上浇了两把凉水,关上水龙头,抹掉脸上接连滑落的水珠,听着细雨沙沙的动响,侧头看向台外。 这会儿正值下课,从上往下俯瞰,人群就成了彩斑斓的伞群,在雨夜中缓慢地往宿舍楼动。 熙攘,拥堵,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一团麻。 池冬亭提醒他了。 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完美收藏品”,很显然,他不可能足于只看一眼。 但是现实是一道看不见的枷锁,冷漠地束缚着他的脚步。 ——“藏品”的拥有者只是一个与他毫无联系,彻头彻尾陌生人。 换言之,他不仅没有办法随心所,毫无顾忌地尽情欣赏,就连下一次名正言顺地靠近,都是一件难事。 何况主动社于他而言几乎是短板中的短板。 难得上头的喜悦,不过眨眼就被一桶凉水兜头淋了个彻底。 如同被花野草了眼的野鹿,等清醒过来,已经站在万丈悬崖上独木桥的正中央,进退两难。 凉风夹着雨丝进来,他抬起手,手背触着漉的额头。 已经分不清了。 太落山前那场意料之外的偶遇,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 “喊的那些外校的人实在闹腾,那么大的蛋糕全用来抹脸糊墙,一口没吃。” 董希坐在桌上,用干巾擦了会儿头发,放在鼻子底下嗅嗅,叹气:“怪,都洗了澡了,怎么觉还一股子油味。” 杨谅就穿了条衩,光着上身从台进来,大狗似的甩了甩脑袋,顶着半干不的脑袋打开电脑,声音闷闷的,浑厚到憨厚:“因为你洗头拿错我的洗发水了。” “嗯?是么?”董希恍然:“你那洗发水上学期买的了吧,怎么还没用完?” 杨谅也是一脸郁闷:“当时商场促销,我妈买的家庭分享装,整整三瓶,到现在我柜子里都还有一瓶没拆封。” 董希弯个眼睛乐,听见外面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转头就看见拿着书推门进来的严琛。 “严哥,今天这么晚?”董希继续擦头发:“这都快熄灯了才回来。” 严琛嗯了一声,将带回来的书搁在桌面。 指尖在上头并没有立刻收回,而是停了一会儿,才转手打开衣柜,拿上干净的衣物去了浴室。 董希看着严琛的背影消失在台,从桌跳下来走到杨谅旁边:“老杨,你觉没觉得严哥今晚有点怪?” 杨谅一脸懵:“啊?” 董希:“热知识,咱们严大校草在图书馆可从来不会呆到超过9点。”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