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矮小的男孩随着人往学校前进,像是怕被谁发现似的低着头慢慢走着。 虽然天气已转热,他身上还是穿着长袖长,彷彿在遮掩着什么。 只要身边传来男孩子的嬉笑声,他便会如惊弓之鸟般害怕的回首,接着因为没有看到自己恐惧的对象而稍稍放宽心。 然而,躲过了往教室的路上,也躲不过进了教室后... 「呦~柯正宇来了啊?胆子不小耶!」 「哈哈哈!居然还敢来学校,看来是我们教训的不够啊!」 「别这么说嘛,毕竟他是爸妈不要的小孩,也只能来学校了啊。」 几个男孩语调怪气的冷嘲热讽,眼中是谁都能轻易受到的轻蔑。女孩们则是嫌恶的看了他们一眼后自己做自己的事,完全没有要手的意思。 有时候小孩子的恶意,比大人还要残忍许多。 柯正宇不敢吭声,垂着首唯唯诺诺的走到自己的位子上。 棕的课桌被彩笔和麦克笔画红黑的丑陋骷髏头及恶劣言语,大家好像都忘了这是学校公物而非他的私人物品。 以后当他们回想这一段时,或许会后悔自己的不懂事、会自责自己的伤人行径,但现在他们只觉得好玩而已。 只是在玩而已。 「矮额~柯正宇好脏喔!屉里面都是垃圾欸!」最为高大的男孩走过来,鲁的掀起他的桌子,里头的几个卫生纸团掉了出来。 毫不掩饰的嘲笑声此起彼落,柯正宇却只能咬着下,不敢有任何反驳。 蹲下身子正要捡起垃圾,却冷不防被狠踹一脚,他痛得闷哼一声,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哇!这是要哭了吗?柯正宇哭鬼~」男孩们嘲着毫无反抗能力的柯正宇,彷彿踩在他头上便能彰显出自己的地位。 柯正宇紧紧攒着拳头,肩膀微微颤抖,儘管腔的气愤和委屈,他也只能以忍泪来维系自己仅剩的尊严。 告诉老师没有用,他们莫能助或不想多管间事的眼神早已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至于爸爸妈妈...柯正宇眼神黯了黯,他们早就有新的人生,自己对他们而言只是累赘。 那群他深恶痛绝的男生没有说错,他是爸妈不要的小孩。 对这时候的柯正宇而言,幽暗生活中唯一的光亮就是照顾他长大的阿嬤。开朗乐观又勤劳的阿嬤像光一样安抚了年幼就身心受创的他。 他能忍住霸凌上学,是因为阿嬤的期许。他能忍住不反击,也是因为不想让阿嬤伤心失望。 但是、但是!那群人居然想把念头动到阿嬤给他的心便当上! 「这什么东西啊?好烂的午餐喔~」 「垃圾就应该丢垃圾桶啊!」 阿嬤一大早起替他准备的午餐、阿嬤忍着厨房的热替他准备的午餐,居然被他们当垃圾一样拿起来糟蹋! 那一瞬间,柯正宇的眼前染上一片赤红,理智线断裂的声音如此清脆响亮。 这群人,该下地狱去! 他没有大声谩骂也没有发洩的鬼吼鬼叫,只是发了疯的扑上前去,像是一隻失控的野兽般攻击眼前的敌人。 等他反应过来,那群他曾经痛恨害怕的人正大声哀嚎,周围皆是惊恐的尖叫,拳头沾血却不觉得痛。 不仅不痛,还有种难以言喻的快。 班导奔进来把他们分开,那个大男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他记得自己好像嘲笑了几句,被班导狠狠斥责。 什么啊,他是被霸凌的人欸,为什么还要被骂? 阿嬤被叫到学校里,那群人的家长也来了,柯正宇听着他们大呼小叫,突然觉得无比荒谬又无力。 他才是被害人吧?被嘲笑欺侮了那么久,忍耐不下去才愤而反击,凭什么他就要因此被骂? 难道就因为一次的挥拳,之前遭受到的恶劣对待就可以被无视、从此一笔勾销吗? 这些大人的逻辑是不是坏掉了啊? 「果然是没娘的孩子,那么没家教!」 「打伤了我家儿子,医药费你赔得起吗?」 「小心我告你们伤害罪!」 柯正宇皱起眉,冷冷的瞪着那群蛮不讲理的大人,在他的眼中,他们彷彿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唉呦呦~看看这个眼神,以后会是社会隐忧吧?」 「老太太,麻烦你好好管教自己的孙子?不要让他造成别人的困扰。」 阿嬤张开了嘴,吐出的话语却不是道歉,而是充嘲讽和怒气的喝斥:「荒唐!」 霎时间,万赖俱静,不只恐龙家长和学校老师们,连柯正宇都惊呆着仰望自己的阿嬤。 阿嬤神坚定且自带威严:「真是一群神经病充斥的破学校,连谁是谁非都分辨不出来,荒唐!」 这时候,态度坚定的阿嬤就是弱小无助的柯正宇心目中的大英雄、唯一的支撑。 「老太太,你这么说也太没礼貌了,我…」 「这位小姐,你的胡言语我今天已经听够了,知道礼义廉怎么写吗?小学有毕业吧?」阿嬤不等她说完便犀利反击。 「我…」 「我们家阿正没有做错事,我们既不会道歉,也不会转学。如果真的要撕破脸,走上法律途径,正义会站在谁那边各位应该心知肚明。」阿嬤甩都不甩恐龙家长们,说完话就逕自牵起柯正宇,帅气的转身离开。 那双手,是如此的温暖又令人安心。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