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跟他一样,他也有姥爷布置的作业! 狄嘀嗒牵上她的手说:“阿姨,我跟姐姐用一个屋子,我要画画,书桌比姐姐的还大,要不你用我的书桌吧?” “好呀!”曾琴背上自己的包,跟众人摆摆手说,“你们忙吧,我写作业去了。” 大家都笑着跟她挥手,纷纷说着:“组长,你慢慢写,烤串好了我们喊你!” 国企班一支部三组,一共有八名成员,曾琴担任组长,张茂年是副组长。 曾琴是八人中笔杆子最硬的,所以,大多数课题报告都要由她汇总完成。 这周的马列主义基本问题留了小组作业,曾琴原本想留在宿舍里写报告,不打算来吃烧烤了。 但狄思科却劝她带着作业来他家写,吃饭的时候再叫她。 她也不想缺席这种集体活动,权衡片刻后,还是带着一大堆资料,跟着大部队来小狄家蹭饭了。 组里的很多人都不是第一次参加 校培训,但是一大帮人到同学家里烧烤的经历,还真是第一次体验。 这年头住房紧张,国企领导的住房基本都是楼房,住房面积也是有数的。 即使有人想请大家去家里聚餐,也有心无力,同学们多数都在外面找个饭店聚餐。 像狄思科这种能住前后两进四合院的干部,真的不多见。 不过,大家都听说他以前当过歌星,而且狄思科在路上也透 过,他家老妈、老婆和女儿,都比他赚得多。 演艺圈能圈钱是公认的,同学们对他有实力住上这么大的院子倒是不惊讶。 烧烤的炉子和炭火已经准备好了,大家围在烤炉旁边忙碌着,狄思科一边挽着袖子给烤炉扇风,一边起个话头问:“不是说过阵子要去地方上调研吗?咱们组去哪里啊?” 张茂年以前上过中青班,也去地方上调研过,对此很有经验,“调研地点最好选择一个咱们 悉的,比如某位组员的单位,或是以前工作学习过的地方。” “对,有 人才好开展工作。” 华肯定地点头,“去了人生地不 的地方,很难得到地方领导的支持。” 中央 校的调研组下到地方以后,通常都会得到地方领导的接待。 但是接待和接待也是有区别的。 他们要是全无准备,蒙头蒙脑地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很有可能会被当地领导带到明星企业走马观花地参观一圈。 调研组看到的都是好的一面,调研报告自然也会写得花团锦簇。 狄思科主动举手, 遂自荐:“要不大家去我们腾飞公司吧?我们董事长早就提前叮嘱过我,要请各位同学去我们腾飞看看,我们不怕被查出问题,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将企业梳理一遍。” 一组八个人,有四个是在北京工作的,要说找个有 人的地方,那就北京的 人最多呀! 狄思科还 想让大家去腾飞看看的。 当局者 ,旁观者清,腾飞身上的问题其实也不少。 要是能让 校调研组帮他们免费出个诊断报告,那腾飞真是赚大了。 邹舟却直接否决了,“每个地区只能去一个小组,二支部一组已经报名成为京津冀小组了,咱们得选其他地区。” 狄思科在心里默默遗憾一下,就不说话了。 他在地方上的唯一人脉就是他那些大学同学,不过大家现在还年轻,尚未成长起来,暂时做不了主。 “去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怎么样?”邹舟提议说,“我以前在那边 过队,有一些 人。听说现在兵团建设比较缓慢,那边95%的企业都是国有企业,结构非常单一,其实也有一定的研究价值。” 这种调研工作,要么去发展比较好的企业,总结他们的成功经验全国推广。 要么去生产经营存在典型问题的企业,通过为他们寻找突破口,找到一个适合全国大多数企业的办法。  华将一颗玉米放到烤炉上,看了看炉火的情况才摇头说:“兵团的体制比较特殊, 政军企合一的复合型体制,一头赚钱多头花,在这种体制下,企业负担太重,是很难跟其他企业平等竞争的。” “而且兵团没有自己的工商税务部门,资金渠道不畅通,国家即使想给企业政策,也落不到实处。” 华再次摇摇头,“兵团每年纳税得有十个亿吧?但是因为体制的问题,他们其实享受不到什么纳税人的权益。兵团国企的问题太复杂,不是咱们去调研十天半个月就能解决的。” 如果只是将当地的问题一一摊开,却找不到合适的解决办法,那就没有必要走这一趟。 不但给地方上的同志增加负担,对调研组来说也没什么实际意义。 全国这么多专家学者,早就给兵团把过脉了。当地有什么问题,人家自己比谁都清楚。 狄思科在心中 慨,大佬就是大佬,居然随口就能点出兵团国企的问题。 他这些年一直保持着在翻译室养成的阅读习惯,平时涉猎的各方面内容不算少了,但兵团的问题他还真没研究过。 小组里的第三位女同志付 举手说:“要不去我们广东吧?我们那边今年搞了一个新模式,成立了国有资本投资公司,其实还 有调研价值的。” 邹舟再次否决:“特区小组已经有人报名了,咱们下手晚了。” 众人:“……”  华接过 串咬了一口,笑着问:“东北有人去么?” “好像还没有。” “那就去我们东北吧。” 华不 地嘀咕,“以为这次能去别处见识见识呢,结果又回东北老巢了!” 大家对这个提议都举双手赞成。 东北是重工业基地,大型国企扎堆,存在问题的企业也不少。 最主要的是,去了 大姐的地盘,调研组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呀,想怎么调研就怎么调研! 狄思科去后院招呼曾琴出来 串,顺便给组织员打个电话。 以防被其他小组抢先,他们得先把东北小组的名额占上! 他找去孩子房间的时候,曾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奋笔疾书,人家正跟俩小 孩说话呢。 “你才六岁就要上小学啦?”大人跟小朋友说话的时候,惯于夹着嗓子表示亲切,曾琴也不例外。 狄嘀嘀觉得这个阿姨说话有点幼稚,但还是礼貌地点头说:“我嘟嘟姐姐和我的好朋友玲玲、杰克,都要去上学了,我也想去。” “那弟弟想去吗?”曾琴又夹着嗓子问小男孩。 “我不想上学,我妈妈说我明年才到上学年龄呢,”狄嘀嗒一脸无奈地叹口气,故作老成地说,“但是没办法,我姐姐要是想去上学的话,那我也得去上学了。我俩不能分开的!” “为什么不能分开呀?”曾琴给出解决方案,“你们可以各上各的。” “那不行。”俩小孩异口同声地答,像两块 铁石,立即抱在了一起,“我俩要一起上学的。” 曾琴被这对龙凤胎逗得直乐,觉得这俩孩子的 格跟小狄有点像。 狄思科在门上敲了敲,招呼道:“组长,可以开饭了,这 香味儿馋得我家小狗都发出 叫了!” “哈哈,我也闻到了,”曾琴起身牵着两个孩子出门,笑着说,“你家这两个小朋友 好学的,六岁就要上学了。” “好学什么啊,就是跟着凑热闹,看到小朋友都去上学了,他们也跟风想去。”狄思科小声说,“我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打消上学的念头。” 曾琴表示不信。 于是,狄思科就当着她的面跟大闺女说:“上学是要按户口划片儿的,咱家这一片有固定的对口小学,嘟嘟和玲玲的户口,跟咱家不在一个区,你们三个上不了同一所学校。” 幻想着跟小伙伴一起上学的狄嘀嘀:“……” 狄嘀嗒替姐姐问:“不能跟嘟嘟姐姐一起,也不能跟玲玲一起吗?” “嗯。” “那杰克呢?” “杰克是外国户口,可能会去读国际学校。” 狄思科不打算让孩子太早上学。 以后读书的年头还长着呢,读到三四十岁也没人管。 但童年只有短短的六七年时光,他不想用学业挤 孩子的童年。 他小侄子有礼才上一年级,就要每天做作业,无忧无虑的光景一去不复返了。 所以,面对积极要求进步的大闺女,他当了一回拖后腿的家长,让孩子在当一年幼儿园小朋友。 * 狄嘀嘀想去上学,更关键的是,想跟小伙伴一起上学。 如今一起上学的美好愿望被亲爹无情摧毁了,女明星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于童不顾浪费电话费,特意为此给二狗子打电话痛批了他一通。 这个当爹的真是讨人厌! 戳破女明星的美梦以后,他拍拍 股回 校了,却把烂摊子留给了她! 两个娃以需要安 为由,天天抱着枕头跑来跟她一起睡,还要求每天吃一份卤煮火烧。 她这几天都是被肚皮上的小短腿 醒的,而且总 觉自己的头发丝上有一股卤煮味儿。 狄思科莫名其妙就被媳妇批评了一通,不过他也没怎么在意,诚恳表示认识到了错误以后,又投入了 校生活。 除了课堂上的内容,狄思科现在最期待的就是去地方上调研。 在东北,国企办社会的现象很普遍, 大姐是一家重型机械厂的厂长,在当地还 有话语权的。 不但为调研组安排了去她所在重型机械厂参观调研的行程,还另外安排了一家粮食机械厂。 据说, 大姐年轻时曾是粮机厂的工人,78年离开粮机厂去上大学的时候,她已经是车间副主任了。 这家粮机厂曾经稳坐北方粮机制造业的头把 椅三十年。 一直到90年,粮机厂的效益都非常可观,产品不但在国内供不应求,而且在东南亚、非洲和拉美也很受 ,没少为国家出口创汇。 不过,这种好 子只持续到90年,翻过年来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计划经济结束,国有企业原本的垄断优势也随之消失,固有弊端渐渐凸显出来。 截止到93年,粮机厂背负了四千万的债务,企业的那点利润只勉强够付利息的。 省里和市里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大的老牌工厂倒闭,想办法帮他们进行了改制。 用老厂剥离出来的健康资产组建了股份有限公司。 但是改制后的企业仍在继续亏损,去年的销售额还不到九百万。 今年年初的时候,这家国内数一数二的粮食机械制造巨头,就因为资不抵债轰然倒下了。 大姐说,省里和市里不想让粮机厂,尤其是那个辉煌了三十年的老品牌彻底消失。 这段时间正在为粮机厂制定 困方案,准备为企业进行产权改革。 已经着手联系外省客商了。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