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千千嗤笑,“这野男人叫你这么上心,莫非打算与他做个小妾?” 舒念大怒, “滚。”低头看崔述蜷在毯中渐渐睡 , 直起身子,“苗千千, 几 不见,你可真是越发不要脸了。” 苗千千大是意外,“小师妹公然辱骂大师哥, 着实长进不少。”转向阮青君, “还不滚, 等爷爷一脚送你上路?” 阮青君面 发白, 迟疑看舒念。 想到此人极可能出身南院,舒念由不得便多了一二分回护之意,“你说他通风报讯,通的什么风,又与何人报讯?” 苗千千不打话,大踏步过来,一抬腿便往阮青君后 飞了一脚,阮青君匆忙躲避,却哪里绕得过苗千千?终于还是结实吃了一记—— “快些滚。” 舒念十分无语,左右她也无意留这少年,便多取了一只银锭子,与先前的包作一处,掷到阮青君身前,“拿去买田置地过活,万万勿回南院。” 阮青君迟疑一时,终于俯身拾起布包,“多谢姑娘,姑娘保重。”头也不回,一路去了。 舒念一直目送他背影消失在密林深处,才向苗千千道,“你怎么找到这里?” “饿得爷爷心疼。”苗千千大马金刀地围火坐下,“有吃的没?” “咱们人的心,不是用来吃饭的。”舒念往篝火上指了指,“只有兔子,还是你刚才踢走那个人烤的。” 苗千千取下挂兔的铁钩,嗅了一嗅,“竟没动手脚,还算老实。” 舒念翻了个白眼儿,“若动甚手脚,你觉得我能容他到此时?” 苗千千将烤兔撕作两半,一半扔给舒念,另一半拾在掌中啃得风生水起——此时无外人在,便连那一点假斯文的模样也懒得装,直吃得连连摆手,示意没空说话。 舒念提着油淋淋的半只兔子,“此间三个活人,分也当分作三份,你一个人吃半只,是杀过贼王擒过反叛的大功臣?” 苗千千一顿风卷残云,啃净兔 ,嘴巴一撇吐出一堆骨头渣子,一头嚼着一头含糊道,“野男人已然死了多半个,吃与不吃,有甚么分别?” 舒念大怒,手腕一翻便将半只兔子砸将过去,“活得不耐烦了?” 苗千千探手扣在掌中,哈哈一笑,一顿撕扯啃咬,便只余了一条腿子,捏在指尖凑到近前,递给舒念,“瞧你饿得脸都成苦菜 了,吃吧。” 舒念兀自后悔把兔子作了武器 ,毫不客气接过吃了,扯帕子擦拭时,却见苗千千蹲在崔述身侧,翻来覆去地左右打量,一把将他远远推开,“做甚?” “居然真是小吴侯。”苗千千身子一沉就地坐下,“我还道江湖传言靠不住,没想到竟是真的。” 舒念心中一动,“甚么传言?” “小吴侯被一苗女 惑,放火烧死宁斯同,又唯恐事情败 ,把主查此事的武忠弼也一刀杀了,带着那苗女一路潜下吴山,不知藏身何处。” 舒念一滞,要从诸山舍会场面上来看,好像……也真是这么回事—— 然而被苗女 惑是什么鬼? 难道说的自己? …… 竟无语凝噎。 舒念振奋 神道,“在吴山上你不是跑了么?如何不去寻苗千指和苗千变?” 苗千千一 手指点着她,笑得意味深长,“苗千秋被你 死了?” 舒念一口否认,“不是我。” “师父早与我说小师妹深藏不 ,我还不信,还是师父有眼光……”苗千千笑嘻嘻道,“前几 我遇着苗千指,好生打了一架,他说苗千秋非但已经被你 死,还是浑身筋骨俱断,活生生踩死的。小师妹,几时修得这么厉害的外家功力?” 舒念一滞,踩死苗千秋分明是小吴侯的手笔,不免低头看了眼崔述——她与苗千千说了这半 话,居然仍未醒来。 忍不住扯出手腕又诊了一回—— 虚弱已极。 舒念忧心忡忡,一拉苗千千,明知不可而问之,“可知饮冰掌解法?” “安岳拳饮冰掌?”苗千千一惊,双眼瞪得铜铃也似,“几重?” “九重。” 苗千千难以置信地看向崔述,“你说他中了九重饮冰掌?什么时候的事?”一时恍然,“安岳拳死在诸山舍会,离现在也有五六七八 了——” 舒念肃然点头。 苗千千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指崔述,“居然还没死?” “怎么说话呢?”这话舒念大不 听,“寻常人被打了自然立时便死,小吴侯是寻常人么?人家内功深厚,另有法子抑制掌力,并不稀奇。” “这话说的,仿佛师妹从未听过饮冰掌一般。”苗千千一声冷笑,“真的内功薄弱些便也罢了,一掌打死不受甚么苦楚,越是内功深厚,越被饮冰掌依附,一 不死,掌力一 不消——” “行了,”舒念听得心烦,“就说你有无解法?” 苗千千断然道,“没有。”想想还补了一刀,“天底下谁也没有。” 就多余向他打听。 唯今之计还是得去姑余寻甘与凉。 “你对小吴侯这么上心,难道真的看上他了?” 舒念一听此事便心头 堵,信口糊 ,“你懂甚么?崔述这种人物,寻常怎会落到这般田地?既有这时机,好生施恩, 后难道还愁没个靠山?你想咱们师父,若能得藏剑楼作依靠,八山二岛焉能没有咱们的名姓?” 苗千千大是佩服,“师妹果然深藏不 。”从怀中摸出薄薄的一本册子,递到舒念面前。 “甚么?” 苗千千神秘笑道,“自己看。” 舒念揭开封皮,明晃晃四个大字—— 千毒九卷。 “几时 到手?” “天机不可 。”苗千千志得意 ,“当 叫你跟着大师哥,实是照顾你,如今可信了?” 千毒九卷苗氏掌门信物,谁能在八月月圆带回南疆上呈苗北望,掌门之位便是谁的。 舒念一把抢过,“传闻千毒九卷记载天下毒物解法,说不得便有饮冰掌记载。” 苗千千一个白眼翻上天,“饮冰掌又非毒物,如何会有记载?”劈手便夺,“给我!” 舒念一手隔开,低头翻阅,“等我看完。” 书如其名,区区九页纸。舒念很快翻完,大失所望,“虚有其名。” “胡说八道,咱们师门圣物,你路上随便寻个人问问,谁不知这是个大宝贝?”苗千千将册子 入怀中,“咱们得寻个隐秘地方妥善收好,先解决苗千指,再收拾苗千变。” “为何?” 苗千千拾一 树枝画了条线路,耐心解释,“苗千指人在凌 ,离此地不远。苗千变虽未知所在,据我猜测,多半混在姑余一门左右,咱们收拾了苗千指,再去寻他。” “我为何要与你去?” 苗千千一滞,“你是师父座下亲传弟子,入中原不为集九人头,不为抢千毒九卷,所为何来?” 舒念被他堵得无言以对,她这几 为饮冰掌烦忧,倒把自家壳子苗千语的身家 命事都混忘了。 苗千千藏好册子,右手一翻,毒蝎匕首出鞘,爬起来便往崔述去。 舒念连忙拦在身前,“又要做甚?” “你那施恩的法子虽好,却行不通。此人必死,早些一刀杀了,免你挂心。” “你休得犯浑。”舒念斥道,“ 死小吴侯, 后藏剑楼寻你诲气,咱们南疆再无安生。” 苗千千奇道,“今 就你我二人在此,藏剑楼怎会寻到南疆来?” 舒念威 利 尽皆无用,一手暗暗探入袖中,握住天蛛绣球——说不得,今 只能将苗千千解决在此。 苗千千忽然一顿,一手抚额,失笑道,“倒是我糊涂了,放着小吴侯在手边,不好生用上,一刀杀了多么可惜?” 舒念慢慢松开绣球,“什么意思?” “咱们不是要集九人头?八山二岛十大派,哪一位有小吴侯分量足?咱们与他种上定踪蛊,母蛊放回南疆,师父见了必然大喜过望,说不得连千毒九卷都不要,便能把掌门之位传给我。” 舒念面皮一僵,打的确是好主意,“你不是说他不 必死,如何定踪?” 苗千千大手一挥,“只要活着能 气儿,便能种蛊。过几 他死便死了,子蛊又不会跟着他死。师父看到母蛊,知道咱们在这等高手身上种了定踪蛊,能不 喜?”想了一想,又道,“确然应多叫他活上几 ,方保万无一失。” 舒念沉 一时。 苗千千与自己互知底里,比娄雪照难 岂止十倍,心中暗暗盘算,口头却依着苗千千言语,“大师哥英明神武,神机妙算。” 苗千千大笑,“算你有眼光。”忽尔顿住,极轻地“咦”了一声。 舒念闻声回头,却见崔述不知几时醒来,火光之下目光清亮,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作者有话说: 作话被系统吃了,再发一次…… 作者菌今儿要出去,赶早更了,各位巨巨情人节哈皮…… 明儿回来目测很晚,九点见,比心…… 第29章 定踪 ◎抬目间妖异而又美丽◎ 苗千千一拉舒念, 连退三步,手腕一翻,将毒蝎匕倒握掌中—— 舒念回头,见他 面警惕, 以为有危机迫近, 顺着他目光看时, 四下空无一人, 便连只 路的野兔也不见半只。 林间空地上只一堆篝火, 崔述半支起身子看着她二人,月 之下, 抬目间妖异而又美丽, 含着几分危险的胁迫 —— 苗千千臂间肌 紧绷,摆了个戒备之姿, 低声道,“你没 错, 小吴侯果真中了饮冰掌?” 舒念大没好气,甩开他手,跑去崔述身前蹲下, 摸了摸双颊温凉, 虽无甚热气儿,也不似先前冰冷, 便稍稍放心,“可好些?” 她在远处时,崔述一直盯着她, 此时反倒垂下眼皮, 火光下, 极长的眼睫映出小片暗蓝的 影。 舒念心下一沉, 莫非这一回银针封脉,又落下甚么始料不及的后遗症?探手往皮毯下摸索着拖出右臂,二指还不及按上腕脉,便被他手腕一翻,避了开去。 舒念一滞,还不及说话,晃眼见苗千千已经提着匕首 到近前,抬头斥道,“做甚?” 苗千千在崔述手底下吃过亏,本是忌惮他武力,却见这煞神醒来半 ,非但不曾发难,竟是一副站也站不起来的萎顿模样。料想饮冰掌之事应当不假,这才乍着胆子过来,来回打量一时,哈哈一笑,又将匕首 了回去,盘膝坐下,“好久不见呀,小吴侯。” 崔述闻声,稍一侧首——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