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哪听过这样一种说法:在危难时想起的第一个名字,就是你最的人。 刻在心上的面容被时间磨蚀得只剩下浅而模糊的印痕,而紧抓着的名字,也早已散落成一地凌的笔划。 几乎可以和过去的那一幕重合——刺眼的闪光、张狂而暴的快门声、闹烘烘听不真切的问句——唯一不同的是,当年含着泪无声吶喊的名字如今真的向自己走来,心里却已有了另一个答案。 她忍着眼泪抿紧角,用尽全身的力气撞破人墙,奔跑。 很轻很轻的风掠过,于翔半伸出的手在空中尷尬的停顿,却也没有人发觉。 一哄而散。 ──uah给我,你顾好自己。 按掉萤幕,朴光海紧紧抿着双。 只有身旁的邵盈盈看得见他握得死紧的拳头。 虽然有点抱歉,但又能怎样呢,一直都是这样的──这种事就算她不做,也迟早会变成这样。 提早一些,对大家都好。 她微笑,执起麦克风:「大家好,我是这次饰演江心的邵盈盈,谢谢各位媒体朋友今天来到现场。」 □ 「你就是c小姐吧?」「嗯。」 「觉你们情很好。跟朴光海往很久了吧?」「嗯,一段时间。」 「那于翔呢?」「什么?」 「你们才刚分手吧……这么快就收拾好心情了,真厉害呢。」「……没什么。」 画面全黑,话语声却很清晰。和邵盈盈短短的一段谈话,在有心人下,成了滑稽的模样。 发布时间是两小时前──正好,是记者会开始的时间。 一隻大手遮住萤幕,轻轻使力拿走手机,邱育涵也没有反应,只是沉默把空下来的双手搁在膝盖上。 我知道这是剪接的。江河说道。 她猛然抬头望向他,几秒后恬淡笑了,「嗯,谢谢。」 或许大家都明白不是这样的──但不会有人澄清。 为了什么?从来,也都很清楚。 江河叹了口气,把手机放进她脚边的包,临走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台湾后好好休息……这阵子辛苦你了,我会处理的。」 她轻声回了个嗯,看着江河走出机场,直到消失在自动门后。 身子前倾,手支着双颊,膝盖上沉甸甸的重量,提醒着这全是真实。 已经应该谢。 江河开着车在附近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才在小巷旁找到抱着膝盖瑟缩着发抖的她,甚至没多久便订好了机票,让她可以立刻回到台湾。 事情并不是因江河而起,更不是因朴光海而起,要说怪那位邵盈盈?好像也不对。这种炒话题的手法,儼然是无言的默契。 该怪谁呢? 要和于翔在一起的是她,决定和朴光海工作的也是她…… 全是自找的吧。 她把脸埋进掌心间,面而来的力,闭上眼或许轻松一些。 彷彿还能听见平时他喊她的声音──uah、uah,如此明朗好听。 她没有抬头,他也没有向前走。 未言的那句uah静静地被嚥下去,冰凉地渗透五脏六腑。眼前的世界像一帧慢快门拍摄的照片,人如鬼影,濛的光影中,唯一清晰的只有身处中心的那人。 上一次看见她这副模样,是从车子的后视镜,她哭着对电话大吼:你们把我当什么了?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他假装没看见,她也就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一次呢? 说不定,连假装的机会也没有了。 ——我只是想谈一场平平凡凡的恋,我不想要多耀眼的人,我只想要我,他也我的人,他不用替我牺牲,我也不必为他忍耐。那种被摄影机追着的子,我过怕了,再也不想要了。 最终还是掉头往反方向走,每次往前都像拖着一个世界,举步维艰。 ——记住,这个圈子,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而曾经说过的话,如今成为绕自己的枷锁,只能看着面前的人渐渐走远,直到不见。 ——fuckinghardtolove! 他松开双拳,手心里的月牙痕,如初见时她为他挡下的伤。 每一弯都渗着细血。 □ 有些东西是这样的──意识到之后,才发现生活中处处都是踪跡。 邱育涵的视线在公车站的背板停留了几秒,才移到上头的led灯板,她等的公车马上就要抵达。 非尖峰时段,车内总是空,她走到最后头坐下,转弯前又侧首看了一眼。首站……久违的名词呢,粉丝的财力果然不凡,距离朴光海生还有十几天,她已经在城市不同角落看见了好几个不同的集资应援。 而他们,相见不过前月的事,却已恍如隔世。 事发以后她毫无悬念地回了家。高雄的冬总是伴随着灰暗的彩,堆尘埃的天空得城市无法动弹,闷着腔低,吐出更加厚重的浓烟把一切都覆盖。 意料之外的是──那天的事,像是一场梦。 她所预想的事并没有发生,镁光灯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就连预想的新闻报导,也一概没有声息,只有制式化的置入新闻,搭上主演脚光鲜亮丽的照片,随着开播以后,渐渐隐没不见。 这样想想,反而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指不定人家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要播呢,自己就已经夹着尾巴逃回台湾。 多狈。 公车在悉的街角转了弯,当时还在整修的工程不知何时卸下了铁皮,崭新的铁桥、整齐重铺的草皮,早已不復当。 其实,那时也曾希望过,在未来的某天能再次举着啤酒乾杯,在同样的地点。 「爸妈不会给你力,你也别排斥,就当多认识几个朋友,也好。」 搬回来的第一个周末,爸把她找进房间这么说。 看着爸花白的鬓角、细密的眼纹,还有那双小心翼翼的眼神,她点了头,脑中尽是幼时眼里父亲英姿焕发的自信模样。儿女用年少燃烧了父母的骄傲,风一吹只剩下华发在空中飘摇。 她人生第一个男朋友是在初中,那时还傻愣傻愣的,人家告白她就说好,所谓的往也不过是牵牵小手散散步,连拥抱都觉得太越线。有次在教室牵手被导师看见了,通报家长,她记得那时候爸说的是:这年纪教什么男朋友?再,我把你俩腿打断。 好像从此就斩断了她的桃花缘。 同学们在谈恋、聊情人的三两事、想着到哪约会浪漫的时节,她与刷具为伍、担心这一批早该汰换的彩妆能用到什么时候,平晚上要不要再多兼一份工。 再大一点,认识了人情冷暖,磕得伤痕累累,只记得疼,驀然回首,才发现自己错过好多。 大概,总不肯相信自己是平庸的吧。 相信在不远的未来,会遇见一份特别的情,值得她燃烧所有热情的工作,饶富挑战,全力以赴,充实彩。復一、来秋去的生活,她极力抗拒,最后还是回到原点。 找份能糊口的工作、老实普通的伴侣,凑合着过,走久了,也是一生。 人生是不是只有不断妥协着才能前进呢?在成长的路上经歷风吹雨淋,把最初的梦想一点一点打磨掉,放肆的光彩和稜角最终成为了表层的灰膜,也没有人敢剥开。 最怕摊开来,才发现里头早已空无一物。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