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夏思绪混 ,跟脚下的杂草似的,被踩得 七八糟,他有些心不在焉地 了 陈简雨的脑袋:“我们一直在这儿呢。” 陈简雨仰头说:“可我们刚刚没有看到你们。” 陈明夏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萤火虫捉到了吗?” 说起这个,陈简雨又高兴起来,炫耀地扬起手里的塑料瓶子:“捉了 一瓶,那边好多萤火虫。” 陈明夏笑了笑:“捉完回去了,等会儿该冷了。” “好!” 一行人往回走,陈明夏打着手电筒走在最前面,云予也拿了一个手电筒,独自跟在最后面。 中间隔了三个孩子,两人没有说话的机会。 回去后,大家先后洗漱,依然是陈明夏在前面,云予在最后,两人甚至没有目光 的机会。 晚上躺在 上,陈明夏回忆起了不久前的事。 他把那件事发生的原因归为荷尔蒙刺 ,可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和云予之间的普通关系被打破,蒙上了一层尴尬的 彩。 也不知道云予会怎么想。 会觉得尴尬吗? 会躲着他吗? 还是会直接从他家里搬出去? 另一头,洗完澡的云予也躺在 上发呆,过了一会儿,他躺不住,索 下 走动。 他想陈明夏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拒绝他?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推开他? 想来想去,还是 心忐忑,躁动的波涛下,又有一丝名为期待的情绪浮现,宛若破土而出的 芽,撬开了坚实的地面,在风中嗅到了 的气息。 他徘徊到半夜,开门去上厕所。 不知从何时起,入夜过后,堂屋外面的灯就一直亮着,直到天亮才被关上,灯光照亮通往厕所的路,也让云予没那么害怕了。 他步伐很快,转弯撞上站在篱笆前的一个人。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陈明夏也没想到这么晚了云予还没睡,他觉得屋里很闷,才想出来透透气,揣在 兜里的双手拿出来又放回去,他无措一瞬,主动开口:“上厕所吗?” 云予嗯了一声。 陈明夏问:“需要我陪你吗?” 他以为云予会拒绝,结果云予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两人沉默地走到厕所外,云予进去,陈明夏在老地方等着。 没多久,冲水声响起,云予洗了手出来。 陈明夏又问他:“回去接着睡吗?” 云予反问:“你呢?” 陈明夏睡不着,回去也是在 上干躺着,狭窄的屋子仿佛 锢了他的思想,他只想在外面吹一下风。 “我再等会儿。”他说,“睡不着。” 云予说:“我也睡不着,我跟你一起吧。” 堂屋的门虚掩着,陈明夏进去拿两张小板凳出来,两人坐在篱笆前吹风。 其实今晚的风到半夜也没那么冷,可能是到了八月中下旬的缘故,再过不久,秋天就要来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暑假就要过完了。 陈明夏问云予:“你说白天中暑了,现在 觉怎么样?” “好多了。”云予回。 陈明夏说:“山上树多, 凉地也多,尽量别在太 下晒着,中暑次数多了也不好。” 云予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断收紧,他点头说:“好。” 完了反问,“你什么时候开学?” “下个月15号。” “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云予转头看他,“我都没问过,你读的什么学校?” “a市体大。” 云予有些惊讶,他听田世强说陈明 和陈明夏的学习成绩都很好,在县里稳拿第一,并且甩出第二名很多分,陈明 报的a大,读的经济学,他以为陈明夏也会读差不多的学校和专业。 陈明夏不用看都知道云予的疑惑,他经历过很多次,回答起来轻车 路:“我是体育特长生。” 云予静了一瞬才问:“你喜 体育吗?” 陈明夏想也不想:“不喜 。” 云予:“……” 陈明夏说:“家里没什么钱,学体育可以挣钱,而且学校承诺了奖学金,我考其他学校的话,奖学金需要自己争取,能不能拿到还是个未知数。” 云予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云予又说:“我在田埂那边说的话,还算数的,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过不走公司渠道,我个人资助你和你的弟弟妹妹们,我出你们大学四年全部的学费和生活费。” 随着话音落下,好像连空气都安静了几秒。 陈明夏慢慢转头,在昏暗光线下和云予对上目光。 他是目前家里唯一一个成年人,离开大山两年,听得懂别人的言外之意,正如此时,他听懂了云予话里的话。 “你有条件。”陈明夏的语气不咸不淡,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恼怒,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云予也很直接:“你知道我的条件。” 陈明夏半天没有开口。 云予不急不躁,甚至将 股下的小板凳转了个方向,他朝着陈明夏,一声不吭地等待对方给出答案。 风吹动两人的头发和衣摆,陈明夏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又仿佛透过他看向远方,过了很久,徐徐开口:“我需要时间考虑。” “这个月可以吗?我想在这个月内得到答案。” “可以。” 话题就此打住,两人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儿,随即各自回屋。 一宿过去,到了白天,两人又忙碌起来。 他们各忙各的,一天下来碰不到一次面,不过那天开始,云予推掉了田世强家的晚饭,每天傍晚都会回来吃饭,他和陈明夏商量增加饭钱,五十块钱一顿,月底再算,陈明夏同意了。 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一周,临近月底,陈明夏接到了他妈从遥远h市打来的电话。 第126章 城里富n代x山里贫困生 这几年间, 陈明夏爸妈一直跟着一个姓 的大哥在工地上干活,今年才去了新的工地没几个月,陈明夏他爸就在工地上出了意外。 当时他爸在用推车运沙石, 被从楼上坠下来的水泥袋砸个正着, 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人没事, 腿瘸了, 也干不了重活了。 这都不是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施工方 不想赔钱, 只付了大半的医疗费便想草草了事,剩余的钱都是陈明夏爸妈自己拿积蓄垫的。 做了几个月的工, 钱没拿到多少, 还搭进去不少钱, 陈明夏爸妈自然不肯罢休。 陈明夏他爸在医院里躺着,他妈每天东奔西走, 能想的办法都想了,最后不仅连施工方领导的面都见不到,带他们的 大哥也不知所踪。 再找到工地上去, 那些人开始踢皮球,一会儿说是楼上的水泥袋放得不合规矩, 让陈明夏他妈去找放水泥袋的工人负责,一会儿说陈明夏他爸的情况不在工伤的范畴内, 因为当时工地上放假了,陈明夏他爸为了早点完成任务自己跑去加班,施工方垫了大半的医疗费已经仁至义尽。 陈明夏他妈小学都没毕业, 遇到这种事儿除了撒泼耍横别无办法,偏偏人家最不吃的就是这套, 随便她在工地上闹,施工进度一点都不耽误。 陈明夏他妈也天天往警察局跑,可工伤赔偿属于劳动纠纷,警察 本管不了,需要先进行劳动仲裁,不行的话直接起诉到法院。 陈明夏爸妈活了几十年,遇到过最大的事在警察局里就解决了,哪儿会闹到法院上去?他们只在电视剧里听到过法院的名字。 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两个人在医院里急得上火,被 无奈,只能打电话求助陈明夏。 电话是陈明夏他妈打的,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无处发 ,在电话里泣不成声。 陈明夏不是个会安 人的人,只是沉默,等他妈哭得差不多了,才说:“我过去找你们。” “别别,你马上要开学了,先顾好你自己的事。”陈母 噎着说,“你就跟妈说该怎么做,怎么找法院?怎么打官司?妈去跑这些事。” 陈明夏说:“得先咨询律师。” “律师怎么找啊?”陈母简直像是盲人摸象,眼前阵阵发黑,她不明白怎么又冒出一个律师了。 “去律师事务所里找,把你的诉求告诉他们,他们会给你安排负责相关案子的律师。”陈明夏也不清楚具体细节,说的都很笼统,他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在网上找找h市的律师,找到了让他联系你,你们先别急,让爸好好养伤。” 有了儿子的安抚,陈母终于冷静下来,带着哭腔说了声好。 陈明夏问:“爸住院还需要多少钱?我明天去县里给你们转钱。” “我们够的。”陈母忙道,“我和你爸给你们兄妹四人存了一些钱,去年你哥要钱,我们没把钱拿出来,现在可以拿出来垫垫。” 陈明夏嗯道:“救爸的腿要紧,关键时候别省,我和弟弟妹妹们的学费都有着落,你们不用打钱回来。” 陈母闻言一愣, 噎声又响了起来,她无不愧疚地说:“苦了你们了,要是去年我和你爸没把钱给你哥……” “妈。”陈明夏很轻地打断了她。 陈母知道自己二儿子是什么意思,立即将脸上泪水一抹,勉强笑笑:“好好,妈不说了,但妈向你保证,我和你爸一定会给你们兄妹四人存上一笔钱。” 陈明夏默了一瞬,轻叹口气。 挂了电话,陈明夏站在院子里吹了会儿风,此时正值傍晚,各家各户炊烟缭绕,都在忙着做饭。 云予回来了,在路口和吉东他们打完招呼,转身朝着院子走来。 霞光铺到云予身上,把他的发丝染成了金红 ,他穿着白 的t恤和黑 的中短 ,年轻的穿搭让他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眉眼间的冷淡都褪去了几分。 果然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不管有没有表情、不管是什么样的穿着、不管身在哪里,都像一颗明亮的星星,第一时间 引到了所有人的眼光。 难怪廖杰每次都羡慕得眼红。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