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娃娃从炊煮区奔出来,孟杕左直接将手上的零食丢给她,快步朝白 母狗跑去。 怒火从 腔开始蔓延至四肢,然后上头再从双眼中洩漏出来。 那个浴盆说重不重,但在重力加速度的投掷下,绝对能够直接砸晕或者砸死一隻虚弱的小狗。 阻止的方法千千万,怎么就把手上的东西丢出去了?那万一今天他手上拿的是铁鎚或者电锯,他也一样直接砸吗? 孟杕左滑跪到地上,将小白狗抱进怀里,耐住怒火顺 低声安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哥哥在这里。」 傅其雨缓慢拖着脚,一步步慢慢蹭过去,他还没准备好说词,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学长,对不起,我……」 孟杕左冷眼看他,「你该道歉的对象是我吗?」态度苛刻。 傅其雨愣在原地,不是对着孟学长说那不然对谁说?那隻狗?傅其雨看向将孟杕左衣服 脏得一蹋糊涂的白狗。 如果牠不 跑的话,自己会需要将浴盆丢出去阻止吗?如果他不丢浴盆的话,那个距离、那种情况,他要怎么做才能阻止素未谋面且失控中的狗?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从结果来看,小白狗没进仓库,他丢浴盆也没有造成任何伤亡,这样不就好了? 哪有那么多是非对错。 傅其雨神情改变,原本因为担忧有些佝僂的背 得笔直,双手 兜,他看着孟杕左,脸上神情是从未显 过的疏离,「我不会道歉的,反而是牠要谢谢我救了牠一命才对吧?」 孟杕左脸上错愕不已,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傅其雨明白,他们两人的价值观差距过大,无论自己说什么对孟杕左来说都是离经叛道的思想。 他也懒得去解释,就这样吧。 他掉头就走,穿过数道注视的目光,进办公室拿包后推开大门离去。 「你要去哪里?」棘娃娃跑过去叫住人。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将所有小狗都关回笼子里了。 傅其雨握在大门栏杆上的手紧了一瞬又松开,他头也不回:「有点累,先回去了。」推门大步离开。 铁栅栏打开又关闭,厚重金属碰撞的声响彷彿遥控开关,让从傅其雨离开后便定格的孟杕左重新活动起来。 棘娃娃本来想去说孟杕左两句,觉得他太过小题大作,可再看他打击甚大的模样,以及一旁一堆若有似无的关注眼神,便让她决定再缓一缓,并且期待不太懂人情世故的孟杕左自己能想通。 黄昏到夜晚,孟杕左工作一直不在状态,身上的衣服被风吹乾了,部分泥土却还掛在上头, 落不落。 现在是晚上九点,新社员在七点的时候就被棘娃娃先赶回去了。她怕第一天便将人留太久,会让他们萌生退意。 她至冰箱拿出两瓶啤酒,走到孟杕左身侧的军绿 躺椅上躺下,「要吗?」她递出一瓶。 孟杕左扭头看了她一眼,「你等一下要骑车不能喝酒。」 「呿──」棘娃娃翻了她一个白眼,无趣的男人。 真不知道他方才发火时,这样的理 跑哪里去了,棘娃娃将啤酒原地放下,拿过自己的那一罐开瓶,仰头就是一大口。 孟杕左又看了她一眼,「喝慢一点。」 棘娃娃给了她一个嫌弃的眼神,「别吵,你这样很像我妈。」 孟杕左无声摇了摇头,又转回去看着天空发呆了。 夏天的夜空很亮,不是黑而是透着点光的深蓝,晶亮的星星闪烁其中,浩瀚无垠彷彿能将人的所有思绪 走。 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除了棘娃娃喝酒喝得很开心的啜饮声之外,没有人开口。 最后还是孟杕左按耐不住,拿过地上放着的另一瓶啤酒,开瓶猛灌一口后问道:「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棘娃娃懒洋洋瞥了他一眼:「你希望我说什么?」 孟杕左斟酌半天:「你也觉得是我错了吗?」 「没有。」棘娃娃回答得很快,「你对小白的担心没错,但我同样觉得傅其雨的做法也没错,只是……」棘娃娃顿了顿,「你们的态度有点问题。」 孟杕左沉默不语。 「你不觉得你对傅其雨有点不一样吗?」 孟杕左不解:「哪里?」 「今天但凡是其他新成员,你都不会直接衝他们吼。」 孟杕左大声反驳,「不一样,他是傅其雨……」然后音量逐渐变弱,「他是副社长,他得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棘娃娃将啤酒一饮而尽,站起身,「别对他太苛刻了,我看他好像也不是很喜 狗,到时把人 走了看你怎么办。」 孟杕左皱眉,「不喜 狗为什么来动保社?」 「谁知道呢?」棘娃娃捏扁铝罐,抬手一丢完美进篮得分。她拍拍 股进办公室拿书包,再出来时对孟杕左随便一抬手,「走啦!」 「你坐公车回去!」孟地左对着棘娃娃的背影喊。 「知道──」棘娃娃拖着不耐烦的长音。 孟杕左低头把玩手上的罐子,是啊,今天换成任何一个人,他可能都不会如此动怒。 也许是这两天的朝夕相处,给了他一种傅其雨是自己人的错觉,让他不自觉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傅其雨,他肯定觉得很荒谬吧……算上今天他也不过才来盼家两天而已。 孟杕左倒回躺椅上,没过五秒他又坐起身,要不要……打电话去道个歉? 傅其雨从盼家离开后,又走回原本下车的公车站,他站在原地来回踏步,越想越觉得委屈,连带着将公车也记恨上了,为什么等半天也没见到半辆车?! 他今天是不是水逆?怎么诸事不顺! 生气中的傅大少爷不知道,他站在那边,也不过五分鐘而已。 耐心耗尽的傅其雨也不打算回家了,拦了计程车直奔海边,打算去牵摩托车。 风景在窗外急驶,越靠近海边视野逐渐开阔。 傅其雨一直对大海没什么特殊情怀,可一直到此刻,天空像被打翻的橘 调调 盘,拉出深浅不一的云彩,辽阔的湛蓝大海裹上层层碎白浪花,美得让人不自觉敞开心 。 他摇下车窗,让风吹 额前碎发,「啊啊啊啊啊──」 放声大吼,混浊的气息吐纳而出,随风飘逝直到气竭。 心头鬱结的不 彷彿随着喊声被抒发了出来,傅其雨食髓知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忘情的吶喊后,再次深 口气让带着咸味的空气填 口的 觉是如此美好,舒服又畅快。 傅其雨蓄势待发,憋着一口气,准备再喊第三声,「小朋友你再喊就下车。」司机先生忍无可忍地开口。 天知道刚刚那突如其来的两声大喊,吓了他多大一跳。 傅其雨:「……」 「对不起。」果然,想当偶像剧男主角没有那么容易。 到达目的地,确认小白完好无事后,傅其雨爬上堤防坐着吹海风。 柔和的海风、沉静的大海与沙沙的浪 声让人昏昏 睡,傅其雨沉醉其中,心中最后那一点不快也被驱散殆尽了。 他解下背包仰躺其上,天 将暗未暗,稀疏的星光遥遥对他眨眼。 没有了埋怨,他开始替对方找藉口。 算了,早就知道学长 狗成痴,怎么还跟他计较这些呢? 娃娃学姊也说了,是因为那隻小白狗怀有身孕又特别胆小,孟学长才会如此 动。毕竟看着那样一个份量不小的盆子铺天盖地砸下来,会被吓到也无可厚非。 而自己,又怎么可能真的去记恨学长呢? 傅其雨躺了很久,直到太 完全下山后才骑车回家。 听见开门的声音,石油大王连忙跑至门口探头探脑,摇着尾巴开心接人,却没想到进门的只有傅其雨一人,牠还不死心将鼻子伸出未完全紧闭的门 嗅闻,确认完全没有孟杕左的味道后,死心走回沙发上继续趴着。 牠将头靠在两隻前脚上,看着傅其雨的眼神十分哀怨,彷彿在说「怎么只有你自己回来,孟杕左呢?」 傅其雨 觉自己好不容易好转的心情瞬间又变糟了。 「行,你们就是双向 恋,互有好 ,我就是破坏你们的第三者行吧?!」他的你们指的是小狗们与孟杕左。 傅其雨没好气地走回房间洗澡,将门关得砰砰作响。 石油大王哼气一声,那个蠢蛋小主人又怎么了?吃炸药了? 孟杕左站在办公室里,桌上是被他翻找出来的成员名单,上头赫然写着傅其雨的联络资讯。 他双手拿着手机表情如临大敌,怎么办?到底要不要打电话?打了之后要说什么? 道歉吗?说自己态度不对?可是这样好像不够有诚意? 还是明天去了学校之后当面说? 但万一傅其雨不想见自己呢?会不会一拖再拖? 孟杕左放下手机抓着头,人际关係为什么这么麻烦! 他走到外面,拿起只喝了一口的啤酒又喝了一口,下定决心。 好!打吧! 在按下通话键时,心跳不自觉地有些快。他听着话筒里头的嘟嘟声, 觉每一声都是折磨,既希望傅其雨接电话又希望他不要接。 接了,他可以就势将道歉说出口,不接,他可以安 自己,他可是打了电话的,是他自己没有接。 自我矛盾。 然而,等真到了无人接听的机械女声传出来时,他又有些失落。 他结束通话,忍不住胡思 想,傅其雨是不想接自己的电话,还是是在洗澡不能接?或者他是看到未知号码所以才拒接? 再打一次吧!如果打了三次都没接,就放弃。 孟杕左再次将手机放置耳旁,右耳被通话的嘟嘟声佔据时,左耳同时好像听见了其他喀啦的细碎声响。 他四处扫视一圈,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便看见远处石油大王脖子上戴着一个塑胶袋,朝自己飞奔而来。 !!! 「石油大王!」 石油大王扑上孟杕左时,锅贴的香味也随即传送过去,孟杕左这才知道原来那塑胶袋里头装的是食物。 是傅其雨担心自己没吃晚餐,所以特意送过来给他的吗?! 孟杕左站起身,连忙朝大门跑去,果不其然看见了躲在大门后方,贼头贼脑的傅其雨。 傅其雨一看见孟杕左,连忙将脖子给缩了回去,动作才做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傻,看到看到了还躲什么。 他悻悻然站出来,「学长……」 孟杕左说不 动是假的,他没想到明明是自己的错,傅其雨还愿意大半夜跑过来替他送晚餐,当然,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一直惦记着自己的这分心情:「你……」 傅其雨担心孟杕左问他,既然下午负气离开,现在还来做什么,他抢在他之前开口:「不是我担心你,是石油大王想找你所以才来的!」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