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百年老松,如云绿意 过檐角,上面系 老旧红带,随风飘扬。 见穆于打量红带,陈路拍了下掌心:“虽然不能进去拜拜,但应该还能祈福。” 说完他一把拉住穆于的手,带他跑进了道观中。 道观大门右手边,就坐着一个正在看摊的小童子,面前小桌摆放了不少红绸。 价格不算贵,三元一条。 这个道观有不少需要修缮的地方, 觉破破烂烂,瞧着就香火不足。 虽然很怀疑这里许愿是否真的灵验,但穆于还是买下一条红绸。 周颂臣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穆于攥着那 红绸,在想一会该写点什么。 陈路又说:“我去找一下师兄,他还在跟道士下棋,天 不早了,我们得赶紧下山。” 陈路走后,穆于拿笔写下了预选赛成功的愿望,希望他 的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字数太多,整段红绸被写得 当当。 “你写这么多做什么?” 周颂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了穆于一跳。 他双手一把按住了那个红绸,挡住不想给周颂臣看。 哪知周颂臣直接伸手,将他拦 抱起,让穆于无法在捂住那块祈福红绸。 穆于双掌按在周颂臣结实的小臂上,看着旁边 脸惊讶的小道士,羞 极了:“你先放我下来!” 周颂臣把穆于轻轻地放到一边,伸手将那红绸拿起,快速地扫视完毕:“这有什么好遮挡的,我还以为你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穆于尴尬道:“生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许愿的时候也不能给别人看见。” 周颂臣松了手,将那条红绸轻飘飘扔回桌上:“歪理。” 穆于看着那条被弃于桌上的红绸:“也不知灵不灵了,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预选赛了。” 周颂臣看了眼他的愿望:“你下棋水平还是不错的,不用太担心。” 穆于心知,周颂臣 本没看过他下棋,又如何能知道他水平,不过是安 他的话罢了。 他将红绸叠好, 给小道士。 系到松树需要登上道观二楼,而二楼不对游客开放。 小道士拿着红绸,起身上楼。 周颂臣却喊住了对方,重新买了一条新的:“还有我的。” 说罢周颂臣用笔快速地在红绸上写下字句, 给小童。 穆于还记得之前周颂臣在初中的时候,经常因为运动而受伤。 肖阿姨就从偏远地区,千里迢迢带了 据说由大师开光过的吊坠,想让周颂臣戴。 甚至还想让周颂臣穿红 内 ,担心他是被本命年冲撞,所以这么倒霉。 周颂臣断然拒绝,并对亲妈说,绝无可能碰这种东西。 被肖阿姨 着戴了几天吊坠后,就自己坐车去找外公外婆告状。 肖阿姨在学校没接到人,被吓得六神无主,最后是父母给她打来电话,才知道周颂臣的去向。 从那以后,肖阿姨再也不敢 周颂臣戴这些。 由此可见,周颂臣从小就是个犟种,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不肯信的事物,就绝不会做,也不会信。 “你不是一直都不信这些吗?”穆于问道。 周颂臣看了眼树上的红绸:“我确实不信。我命由我,我不喜 将自己的期望寄托在别的事物上。成功也好,荣耀也罢,全是我自己争取来的,跟任何神明无关。” 最后一丝夕 缓缓落入这个道观中,落了周颂臣半个肩膀,烟灰 的眸子都被晕成温暖的金棕 :“但你信,我姑且也信一下。” 他说前半段时,完全是傲慢的神 ,睥天睨地,目中无人亦无神。可说到最后,竟然带上了点无奈。 穆于愣住了, 口鼓 涌动的情绪,让他产生了一股冲动,想将两个人的关系,彻底整理清楚。 他们现在这样,究竟算什么。 穆于不想继续不明不白下去了,如果周颂臣不愿意同他在一起,那他们也不应该有朋友以上的行为。 话还未问出,就被中断了。 陈路拉着曲悠然走了出来,呼唤他们一起下山。 下山的路曲折悠长,天 渐暗,需要额外打一盏野外手电筒。 周颂臣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不时将一些枯枝树叶踢开。 穆于跟着他身后走,看对方宽阔的背影。 曾几何时,他一直跟在周颂臣的身后。瞧着这个人从孩童到少年,再变为成年人。 周颂臣一直在变化,又好像一直都没变。 回程的路上,周颂臣帮忙开的车。 将一行人送到道场后,曲悠然带着陈路去吃夜宵。 周颂臣把穆于另外送到宿舍楼下,这都是穆于未曾经历过的事。 如果似乎放在半个月前,他会觉得不是他疯了,就是周颂臣疯了。 ……或许周颂臣也在思考他们的关系,试图给他们两之间,寻找一个更合适的相处方式? 穆于回到宿舍楼后,从 台探身望出,看到周颂臣缓步离开的背影,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不见。 穆于仍然没有把与周颂臣聊天的对话框,重新置顶回去。 短暂的一 假期后,他再次投身于高强度的训练当中。 期间曲盛来过道场一次,同穆于下了盘指导棋。 这一盘指导棋,直接让穆于茶饭不思三天,每 都琢磨着,这局对弈是否有更好的破局方式。 等回过神来,他和周颂臣又快有一个星期没有联络了。 道场集训已经逐渐抵达尾声,就在还剩下一天集训的时候,穆于接到了肖韵的电话。 “穆于。”对方的语气非常严肃,甚至能听出嗓音有一丝紧绷。 “你的集训结束了吗?” 穆于奇怪道:“没有呢,还有一天,怎么了?” “你现在如果在楼梯上,就先找个平地站好,再告诉我。” 穆于回道:“我在宿舍,没在楼梯上。” “好,现在给你集训地方的老师打个电话,说你有事必须出来一趟。” “带上你的身份证和一些现金,还有一套换洗衣服和牙刷。” 穆于听着对方一连串的安排,有些懵了:“我是封闭训练,不能随便出来,您现在…… ” 肖韵电话被人抢了过去,周颂臣的声在话筒那边响起,简洁明了:“穆于,你妈妈在北市第一医院抢救,你马上过来。” 耳朵里好似瞬间响起尖锐绵长的电音。 抢救? 穆于过了好一会儿才理解周颂臣的话,瞬间六神无主,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他掌心 狈地撑在桌面上,打翻了上面的金属水壶。 极大的碰撞声,响彻整个房间。 水壶里滚烫的热水溅了穆于一 腿,烫得厉害,他却好似什么也 觉不到。 听到他电话这头的动静,周颂臣迅速道:“去找件外套穿上,然后走到大门口,我叫了车,五分钟后到。” 穆于怔怔点头,他像是牵线木偶般,跟随着周颂臣的指示一步一动。 他的脑子在听到穆心兰出事时,就已经 了, 觉什么都做不了,身上也没有力气。 双膝此时还阵阵发软,身体不断地颤抖着,害怕得直冒冷汗。 周颂臣没有挂掉电话,一直在同他保持通话,并告诉他,只要穆心兰一有消息,他这边会立刻通知他。 穆于还是没说话,可以说从刚才周颂臣通知他的那刻开始,他就一直处于不正常的安静之中。 周颂臣也没有一直与他对话,只是偶尔询问他两句,问他到了哪里,有没有带好东西。 不时下达一个指令,让穆于照做。 穆于茫然地坐上了车,他脑海里 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事。 他想到最后一次见穆心兰,他们大吵一架,他推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如果…… 如果穆心兰出了什么事。 那或许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相处。 这个念头只是稍微浮起,巨大的愧疚好似攥住了他的五脏六腑,狠狠重击了他,让他在网约车后座蜷缩起来,发出急促的呼 声。 “穆……” “……穆于。” “穆于!” 一道声音从放在耳边的话筒里响起,穆于猛然回神,周颂臣不知喊了他的几遍名字。 “深呼 。” 周颂臣说。 穆于茫然地眨着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呼 急促,却上不不来气。 “别怕。” 周颂臣的声音沉稳地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种让人相信的力量。 “不会有事的。”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