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二五走近,把他整个人拉起,那一碗黏糊糊的东西就凑到了影三嘴边,浓郁的血腥味面而来。 碗里头地装着一碗血。 影三被这血腥味冲得白了脸,胃里一片翻江倒海。 男人在后头,不紧不慢道:“以形补形,以血补血。快喝,喝了我才好取血做生意。” 影三手脚被缚,本就不是影二五的对手。 影二五捏着他的下颚,迫他张口,刚灌了一口,影三就死命挣扎着,尽数吐了出来,冷汗一身身的出。 男人一掌劈裂了桌子,怒道:“你敢给我吐出来?” 他朝影二五命令道:“那村民还有一口气,再去取一碗来。下次灌完,直接给他布条,我看他怎么吐。” 影三被这股腥臭熏得阵阵发晕,胃里痉挛,他咬着牙,道:“你取我的血也没用。我的血要是能、能重塑血脉,我、我还会受制于你么。” 男人骤然起身,巨大的影下来。 “你什么意思?” 影三冷汗涔涔,艰难道:“你不知道么,没淬血的四家之人,跟废物也没什么两样,你不如、不如试试杀了我、看看,我会不会死而复生。” 男人上前,粝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道:“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余光瞥见影三被铁箭穿的掌心还在渗血,确实无法自愈,眼中愈发烦躁与不。 淬血,不就是淬血么。 只要影三这个四家之人在他手上,他总能找到淬血的方法。 男人冷着脸,一甩袖子,夺门而出:“给我看好他,他要是出了事,你也别活。” 影二五在墙角处找到一条脏布条,端着装血的碗,恭声称是。 男人走了以后,影二五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他一脚踹开门,手指在瓷碗上弹了弹,模仿着那些佃户们喂时的动作,朝影三吹了个口哨:“人血的味道,如何?” 影三头晕目眩,死死地盯着愈发靠近的碗,忍不住干呕。 影二五心情大好,知晓影三无法躲避无法动弹,将那碗肆意地凑前又凑前,看着影三痛苦皱眉,脸灰白的样子,笑出了声。 “影三,这才是你一个残次品应该的表现。” 影三看着已然伸到自己脖间的碗,眼中狠厉浮现,拼尽了全力,用头撞去。 瓷碗磕在沿,四分五裂。 “你!” 影二五然大怒,拽着他的头发就给了他两耳光:“好啊,你以为你撞碎碗,我就没办法了吗?” 他看着影三浮肿的双颊,犹不解气,又扇了他几耳光,再将他的头重重掼在墙上:“今天我让你喝几碗,你就得喝几碗!” 影三听着影二五摔门而出的动静,咳着血,强迫自己清醒,看向不远处,尖锐的,被磕碎的碎瓷片。 他一点点地俯下身,用嘴含住那锋利的瓷片,眼神一直盯着被扔在屋子角落里的无痕。 嘴柔软,被瓷片割的鲜血直。 影三宛若不觉,一颗心高高吊起,一边听着影二五的动静,一边割着缚着他双手的麻绳。 外头高照。 影二五推开被放干血的村民,脸晦气地踢开了门。 “你——!” 影三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倚靠着墙,将出鞘的无痕在自己颈边。 影二五神鹜,他放下碗,拔出寒鸦,道:“你是真的找死。” 闻言,影三凉薄一笑。 “来啊,杀了我。” “杀了我这个四家之人,你敢吗?” 影三知道现在的自己绝对不是影二五的对手,想要杀他,只会被缴走武器,为人鱼。 他把无痕在颈边了,就看到影二五缓缓后退的动作。 疼到极点,难受到极点,影三干脆破罐破摔,他狰狞道:“影二五,来给我这个残次品陪葬吧。” 哀鸿声声,云幕萧索。 纪连阙扛着一个麻袋,穿过重重阵法,来到了一座极为恢弘广阔的宅子前。 宅子的正上方,悬挂着单一个“慕”字。 这一座奢华宏壮的宅子到处缟素白练,入目所见都是惨惨的白灯笼。 纪连阙轻车路地闯进厅堂,咚地一声把麻袋扔在地上,朝上座的男子恭敬作揖:“伯父。” 那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好几的样子,素衣素冠,正值中年,却已是头白发。 他疲惫地抬眼,看着麻袋里出半个头的人,道:“连阙,这是?” “伯父,这是铁三金,江湖有名的人牙子。” 纪连阙看着室的“奠”字,斟酌了许久,才道:“我、近来认识了一位小兄弟,相貌上与伯母如出一辙,岁数也、也与长宁弟弟完全符合。” 纪连阙手心都是汗。 原本照他的格,没有完全确定的事情是不会多说半个字的,可偏偏这件事,重之又重。 纪连阙看着中年男子眼中突然亮起的光芒,心中不忍:“伯父,连阙无能,到现在不能完全确定,那人是不是、长宁,所以,想请您与这人谈谈。” 铁三金在尖锐的疼痛中醒来。 他被折磨了好几天,气若游丝,对纪连阙的恐惧深入骨髓。 纪连阙蹲在他身侧,在他眼前擦着刀。 “影三身上,有什么胎记,或是特别的痕迹吗。” 铁三金看着那离他眼睛不到一尺的长刀,心都吓到了肠子里,连连回想:“右、右手手腕上有很深的一道的伤痕。” 对上纪连阙的询问的眼神,中年男子眼里希冀的光芒飞速黯淡,强笑着摇了摇头。 “没了么?” 纪连阙心下烦躁,长刀刀锋对着铁三金的双眼,看样子马上就要刺进去:“别以为我不知道,干你这行的,为了避免以后麻烦,在将这人转手之前,就会将他们身上的所有痕迹了解的一清二楚,不管这胎记在哪,这痣有多小。” 铁三金哭丧着一张脸:“小侯爷,小的知道的真的都说了,那娃娃奇怪得很,身上都是伤,没别的什么特征了。” 听闻此话,中年男子连牵强的笑都装不出来,他道:“连阙,谢谢你为长宁的奔波。长宁身上的血脉,不会让他有如此多的伤疤。” 纪连阙看着中年男子起身,颓靡地朝内室走去,心下内疚不安。 他双眼通红,长刀放在铁三金颈侧,胁迫道:“再给我仔细想!” 命悬一线的铁三金不断回想着当的场景。 那小娃一身简单质朴的灰长袍,东破一个,西破一个。头发长的很,一看就是许久未曾打理,糟糟的随便扎着,站在大街上,惶恐不安。 这样的孩子实在是太多见了,多半是与父母游玩时走丢的,最是容易得手。 铁三金沿着他的目光朝街边看去,看着这小娃对着一处卖烤鸭的铺子出神。 “小娃娃,想吃烤鸭吗?” 那小娃像是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铁三金至今都还记得那小娃脸上惊恐万分的表情。 “喏,我看你好像饿了的样子,给你吃。” 没有戒备心的小娃铁三金没少见,可像眼前这个一样,二话不说就吃起来的小娃却是第一次见。 他坐在小娃身边,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态与衣着,试探地询问:“小公子,你是哪里来的?” 小娃像是几天没吃饭,吃的嘴油,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本不回话。 铁三金看了半天,愈发确定这人,是个傻子。 “我想起来了——” 就在纪连阙再无耐心,准备一刀了结了他时,他尖声叫道:“耳后!他耳后有一颗小痣!” 像是为了确保自己所言非虚,他一口气不断,补充道:“在耳廓偏耳后的位置!” 中年男子前行的脚步停住了。 他猛然转身,眼中已有过度惊喜的泪花。 纪连阙一掌拍晕铁三金,连忙起身扶着踉跄的男人。 “伯父。” 头花白的男人泣不成声,捂脸哽咽。 “长宁。” “是我的长宁。” 纪连阙心头,扶他坐下,保证道:“伯父放心,连阙会将他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纪连阙刚出慕府,等候了大半的驯就脸沉重地跪地。 “少主,影三不在千巧阁了。他于三前,从明念崖坠落,再无音讯。” --------------------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有些宝宝对三三为什么是四家还不够清楚,给大家捋一捋他们分别都是怎么知道的。 少阁主:出窟时凭的是红绳暖玉,没有红药子。窟的阵法只有四家之血才能过。 当铺老板:看到的是陆展清身上的血(大家仔细看看窟那几章,三三是有受伤的,而且他们两个拥抱了。)然后这个老板跟林逸合作,知道陆展清身世,绝不是四家。 三三:我真的是猜的,因为只有这样说能活命,没想到对了。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