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车厢内安静得针落可闻。 梁紧紧按着口,腔壁里的心脏剧烈得跳动着,她生怕被车里坐的其他人听到。 挡板没有升起,前面坐着目不斜视的司机,另一侧也许是秘书,也许是保镖,她都不认识。 从邱既逢面前跑进车的时候,她是解的,但当车缓缓行驶起来,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她忽然又觉到一种比刚才更令她窒息的力袭来。 指尖扣进皮之中,留下一个又一个半月形的痕迹,他不说,可她总是得说点什么,不叫人疑心。 “大哥怎么会来?” 梁微笑着,目视前方,开口询问。 如果说舞会里她带了一层面具,那么现在,应该是十倍。 梁煜没有回答她,问道:“玩得开心吗?” 他的口吻平淡,如同兄妹之间的关切。 “开心。” 像是游回去的小女孩,梁指尖发疼,嘴上却随意轻松地回答。 她的脸上还留着宴会的妆容,不淡不浓,恰到好处,车窗外的光影在她的脸上如水般淌过,着不上一点痕迹。 衿傲和疏离是名利场上最好的一件华裳。 她学得很好,没有谁会去质疑她不该是梁家的小姐。 梁煜的目光落在她的墨绿耳坠上,顿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邱既逢的眼光不错。” 仿佛被一箭透出心,梁迅速地转过头:“不是的……” 话一出口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只想否认。 像是被安上了莫须有的大罪。 什么罪? 黑暗中,她的眼眸蒙上了一层冷雾,手紧了又松。 想要辩解,又无从辩解。 她可以坦然跟梁寻说她不喜邱既逢,但是对他呢? 她究竟是用妹妹的身份在说话,还是情人……如果不喜,那喜的又是谁? 否认,就像是另一种形式的承认。 最好的方式,是沉默。 可是她已然被他攫住了视线。 男人的眸光,就像广袤无际的深海,侵着她,湮灭着她的理智,让她心脏再度狂跳,却又无法呼…… 他当然知道她不可能对别人有什么。 但这还不够。 他们之间的距离难以觉察地缩小了,梁煜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她的耳垂,略带薄茧的拇指指腹在梁的耳侧摩挲着,惊起一阵又一阵的颤栗。 一开始梁以为他要卸去那副耳环,可是他只是抚摸着。 她的耳垂越来越红,越,越烫, 他的力道从缓加重,清晰地传递着那股正在酝酿的,深沉而可怕的望。 梁克制不住那快来的颤抖,但是还是抬起了手,握住男人的手指, “哥……” 又轻又弱的尾音好似带上了一股哀求。 明明是拒绝的意思,但那发颤的音、红的眼却比邀更甚。 就连她自己都听出来了,贝齿轻出,咬住了的。 她慌张地看向前方,后视镜里,司机和副座的人各行其职,没有一点反应,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 的确,一声撒娇并不能代表任何。 可是,多久了,她没见到他。 没见到面的时候好像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她学着做她的公主,洗掉身上的脏污,一步一步去披上那层高贵,典雅的皮囊。 但是一旦见了他,就像是被打回了原形,不住的妖秉,复苏着灵魂深处泥沼般恶心的东西。 望如漫溢。 梁知道,这副久旷的身体实在经不起一点挑逗了。 梁煜深深地看着她。 她的忌惮和害怕,她被他勾起的,她的坚持和克制…… 熬煮在一起, 制成这世上最上等的珍药。 治他病的药。 他反手包住她柔软冰凉的手,在手心里暖了一会儿,又放开,摸了摸她的发,说: “好。” 男人退开后,梁的心跳非但没有平缓,反而更焦迫了。 好似一滴水入了油锅,顷刻间,烧没了。 徒留干燥发烫的躯壳。 被他碰过的耳是烫的,手指亦是。 覆在缎面裙下两条修长的腿并得很紧,毫无隙,掩饰着内里发生的一切不堪。 梁扭过头,去看窗外晃过的路灯和夜景。但镜透的车窗忽然照出了他的动作。 梁煜从车载冰箱里里取出了一瓶冰水,平静地旋开。 耳畔是平缓咽的水声,梁甚至能想象出他喉结滚动的模样,仿佛是用沁寒的水抑浮动在周身的望。 水瓶里的水还剩一半,没有放回,放在两人之间的中央扶手区。 梁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能从车窗的镜像中瞧见,离得最近的手臂逐渐绷紧。 她无疑也是渴的。 兄妹同喝一瓶水,并不是什么犯忌的事。就算被看见,也没什么。何况,他不喝完,剩下的也许就浪费了,她学过梁家的祖训,其中就有节俭二字…… 在一些念头的催动下,手臂不受控制地腾挪。 越来越近。 指尖触上那瓶水的时候,冰凉的觉猛地震了一下她的神经。 她在做什么?! 简直是自欺欺人,这和间接接吻有什么区别? 清醒过来的梁慌忙收回了手,状若无事地重新摆回到膝盖上。 后一秒,平滑的缎面布料带着皮,被捏紧了。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