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今天能来真是蓬荜生辉。” 一双被擦得锃亮的皮鞋率先闯进视线,紧接着是被白西装包裹的修长双腿,再往上是未系扣的同系西装,淡粉的v领内衬勾勒出人锁骨,只是硬朗轮廓染上些许清冷,连头发丝都透着股淡漠疏离,让人不敢靠近。 他身长鹤立,光是站在黑暗中就熠熠生辉。 屋漏偏逢连夜雨,再次相逢的概率,巧的她可以去买张彩票了。 程意绵站在距他们很远的位置,刻意回避,只希望对方不要发现她的存在。 稍稍抬眼,陆聿北停下脚步,“这位是?” 越怕什么来什么,一句问话把她拉回残酷的现实。 挪动双脚,对陆聿北报以礼貌微笑,故作不:“你好,我是范主任身边的助理。” “范主任?” 王总以为自己带来接待的姑娘惹了他的怒,在旁赔笑:“范主任是沪城资产监督局的项目经理,这是他的助理程意绵。” “嗯。” 简单回应后没再追问,陆聿北不疾不徐朝饭店走去。 王总眨眼示意她跟上,自己则是等待刚下车的韩总,摸不清小陆总脾气,他正心惊胆颤打探口风。 “几楼?” 陆聿北刚过饭店大堂旋转门,望向金碧辉煌的装饰,没听到身后脚步声,便停下来朝无打采的人询问。 及时回神刹车,与他肩膀只有两厘米的程意绵拍拍脯,眼下没有外人,她也就恢复了人前彬彬有礼,人后一副凶巴巴气焰十足的模样: “三楼。” 陆聿北跟随服务生的指示前往电梯方向,不再板着一张脸: “好巧啊学妹。” “嗯,”程意绵不想跟他有过多涉。 陆聿北:“上班没几天就能得到领导赏识,看来你实习工作很顺利。” “你怎么知道我工作了?” “不难判断,”陆聿北一副天下唯我聪明的傲娇劲儿,把两人之间的悉程度拉回大学时期,“你们系差不多在三月份完成学业,接下来进入实习期,今天的饭局不是小员工可以参加的,尤其是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你。” 听口气他似乎重点强调了最后一句,程意绵抬头撞进一双端量的深潭里,觉得自己被人揪住命脉似的,心头莫名一凛: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想趁这个机会报复我?” 陆聿北歪头一笑:“故意整人,说些不切实际或者不存在的关系,事后又将人推下水的行为,我可没那么无聊。” “时隔两年,这件事你居然记得那么清楚,你要不要这么小气。” “我小气?” 程意绵解释得有理有据:“再说了,你为难我的次数还少吗,我不过反击了那么一下下,落水又在夏季,你还拿过校运会的游泳比赛冠军,用你短暂的痛苦弥补我心灵上的创伤,算你占便宜了好吧!” “谬论。” 电梯“叮”一声打开,陆聿北走进去,按键手法重了许多,看了眼站在原地当蜡像的人,不悦地问:“你确定让我自己上楼?” 若真如此,饭局结束就是她的死局。 程意绵无奈跟上,为了自己刚有点水花的前途,暂时服软: “陆学长,你今晚可不可以放下恩恩怨怨,不要在饭局上为难我?” 陆聿北的脸差到极点,态度比刚进饭店的时候还要冷漠,并送她一句不确切的回答:“看你表现。” “……” 程意绵两眼一黑,差点厥过去,她说得口干舌燥,等于对牛弹琴呗。 原本想好了检讨书的开头怎么起笔落尾,这下看来,她要换成辞职信了。 站在他身后的程意绵无声打量。 两年未见,这位学长的外形比以前还要致,190的身高宽肩窄,后脖颈延伸至耳的皮肤依旧白到刺眼。 说到颜值,他无可挑剔。 只是老挑她麻烦的脾,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呀。 “哎呀!陆总辛苦了,快请上座。” 包厢里年龄平均在40加的老板们,在年纪轻轻的陆聿北面前毕恭毕敬,画面看起来极度不和谐。 程意绵身为小助理不敢落座,她站在门口等人进屋,殷勤拉开椅子的行为,让后来者误会。 “这里不需要服务生,你先出去吧,有事再叫你。” 程意绵:“……” 范主任昂头大笑,“这小姑娘是我们单位的新人,小程啊,快别忙了,过来坐。” “好。” 头一回参加这种场合,她坐立难安。 凉菜先上,肚子饿得咕咕叫,她不敢动筷,拘束得犹如针毡。 周围的谈笑风生跟工作无关,思想正在开小差,在场的韩总为了活跃气氛,端着酒杯碰撞玻璃转盘: “第一杯酒,我们为陆总的亲临干杯!” 众人端起酒杯,齐齐的阵仗唯有角落探出头的位置不和谐。 “范主任,新来的助理有点不给面子哦。” 未免领导难堪,程意绵抢在前解释: “我冒了,医生开的药里边有头孢,今天不能喝酒,实在不好意思。” “哦,这样啊。” 朝主位没开口的方向看了眼,正主都没发话,韩总不敢多说什么。 第一杯酒全干,王总端着分酒器挨个将空酒杯蓄的时候,范主任突然发话: “既然喝不了,倒酒总会吧?” 程意绵蹭一下站起来,“会。” 接替王总的工作,站在陆聿北身边时,只想把他灌醉不让他有机会胡说八道,一不小心倒了十分。 撤回分酒器,程意绵幡然醒悟,她刚才众目睽睽下的报复行为,不是往口上撞吗? 悄悄观察,确定那张脸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她暗暗松口气。 完成工作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在主位的人悠悠开口: “今天陪开发商打了一下午高尔夫,现在胳膊酸疼没劲儿,范主任,介意我用下你的人吗?” 范主任呆愣两秒,很上道:“去坐陆总旁边帮他夹菜。” 程意绵反手指着自己,生怕听错一个字: “我去?” 范主任嘴角搐:“难不成是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意绵咬牙。 湘荣居饭店消费高,光是他们这桌没有八千块下不来,又是vip包厢,随便喊一句,服务生定当尽职尽责进来服务。 别说夹菜了,牙齿掉光的老头儿来了都能吃撑扶墙走。 陆聿北偏偏指定她去夹菜,不用猜,就是在故意刁难。 看她表现? 那现在的状况就是,她刚才倒酒的表现很差劲。 后悔来不及,程意绵端着盘子调换座位。股还没得个安生,陆聿北用食指敲敲桌子,轻飘飘问了句: “你好像很不意这个安排。” 对上那双温柔狭长的柳叶眼,程意绵明白他话里隐藏的深意,装作若无其事应答: “没有的事。” 陆聿北伸长胳膊丈量两人之间的距离,打趣道: “空出这么大的位置,你是有朋友没到?” “……” “我怕夹菜带出来的汤汤水水洒到你这身白西装上。” 陆聿北冲她勾,“脏了拿去洗,我不介意。” 两人头接耳悉得像是朋友,惹得旁观者好奇不已。 “陆总认识小程?” 程意绵赶忙撇清关系,“我们不认识。” 她不想浪费舌和时间,跟这些竖着耳朵听八卦的老板们分享自己的大学生活,尤其是还要昧着良心美化陆聿北的形象。 她真的做不到啊。 陆聿北端着玻璃杯抿了口温白开,默许她的避嫌行为。 挪挪凳子,出一双干净公筷,程意绵待在旁边扮演没有情的机械夹菜工。 等了半天没有指示,她皱着眉一脸不耐烦: “吃哪道菜?” “那个。” 顺着他下巴微抬指引的方向,程意绵按着转盘阻断旋转,夹出几泽完美的凉拌藕丝,刚放在他盘子里,一道嫌弃声线不出意外在头顶上方响起: “青椒和姜太多了,我不喜。” “……”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