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胎? 那里全是山珍海味,皇后是岁岁舅母,太子是舅舅表弟,他们能短了岁岁吃喝? 而二婶郑氏之所以这般义无反顾,全因岁安帮了二叔谢世明一把。 当,谢原和岁安一番分析,觉得这寺庙的几宗案子起的蹊跷后,曾与商辞说了此事,商辞手中的捡括之政刚好已结束一阶段,接下来便要开始强制搜查。 有谢原的提醒,商辞将境内大小的寺庙道观作为第一批搜查地点。 先帝在世重视道门,命宗正寺下署的崇玄署管理国中大小道观,能在崇玄署任职是十分风光的事,谁知妖道妖妃祸闱,建熙帝登基后,借机打了道门。 谢世明凑巧就任职于宗正寺,一听道门被打,崇玄署怕是要沦为虚衔废地,不负先帝在时的风光清要。 那时的谢世明正值血气方刚怀抱负的年纪,一心想做出点成绩来攀升,便花了很大的心思来研究,想着用佛门替换道门,也纳入崇玄署来管辖。 没曾想,此举正正撞在建熙帝的火头上。 他没能擒获怀玄妖道,只能靠打道门来愤,连带对神佛都生了厌恶排斥之心,只信人定胜天,这股怒火正愁没处发,就直接迁在了谢世明的身上。 结果就是,谢世明腔的抱负被打的一点不剩,加上谢升贤对此事无半点帮衬,谢施明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人也废了。 整吃得穿得暖,有值照上,俸禄照收,可不必那瞎心强。 这一番颓就颓了十几年,成了习惯,然后有了郑氏在府中争权管事给二房争脸。 岁安刚嫁进谢家时,就对府中各房人有了个简单的了解,所以商辞做此决定时,岁安第一个想到了谢世明。 她没直接去找,而是将此事传达给了二审郑氏。 郑氏一听,怎么说都要谢世明抓住这个机会。 谢世明推了两次,第三次答应了。 没曾想,谢世明颓废归颓废,这些年身在其位,脑子和能力竟是半点没废,不仅对国中大小寺庙道观位置了若指掌,连带寺庙进项、赋税,修葺等等,都是张口就来,为商辞的搜查捡括提供了关键且重要的信息。 对此,建熙帝在某次询问新政进度时,明确的嘉奖了谢世明。 谢原说,二叔那天晚上哭着喝一晚上的酒,二婶平里最讨厌他喝酒,那却没拦着。 第二,二叔神奕奕去上值,整个捡括新政,他比商辞还上心。 郑氏没有明言什么,但自此和岁安有关的事,她都是两万分的上心,且比从前更多了一份真切。 …… 夜里,谢原梳洗完毕回来,见岁安还坐在灯下翻看带回的书,跟着坐了过去,顺手捞过她散开的头发在手里捋顺:“这么晚了,明看吧。” 岁安也不争辩,合上书:“嗯。” 谢原斟酌了一下,还是说:“山铮被关押后,似乎没什么动静。” 岁安并不避讳此事:“陛下提审过,私下的。” 谢原:“有结果吗?” 岁安放下书,轻轻叹气。 山铮并不惧怕酷刑,反而好几次险些利用机会了断自己,建熙帝不得不保着他的命继续僵持。 “我们的线索不多,山铮显然知道这一点,他的命反而成为他周旋的筹码。” 谢原闻言没有说话。 岁安察觉,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在想什么?” 谢原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里含着几分迟疑。 岁安:“是不是有事?” 谢原这才开口:“将山铮出去之后,我曾试着查过他,但是并没有多的收获,就算是和他们打过道的黑商,也仅仅只是知道山铮这层身份,更别提马尧这个人。” 岁安神情一松:“这也不奇怪,母亲经营青字号从无到有,做到今程度,同样引人注目,可她也没被拆穿。” 谢原笑了笑:“看来对方的确是谨慎小心,颇有手段。” 谈及此,谢原忽然令起话题:“马廷明被判了刑。” 岁安点头:“我知道。” 自从马廷明被擒后,就被彻彻底底查了一遍。 通常来说,若家中有兄长姊妹种地做工,再养个读书人尚且行得通,但若是家中独子,不事生产,反而供着读书,子便难过了,除非成绩极其拔尖,就科举革新后的情况来说,是可以得到地方官学的救济,不仅能减免束脩,还能得到奖励。 但马廷明是家中独子,有一寡母,成绩属中,家中却吃穿不愁,马母曾与邻里透,儿子遇到贵人了。 这个贵人,自然是指使他里应外合盗走税银之人,但对方没有留下任何证据,都是口信传达,查了这么久,能从马廷明身上挖出的内容少之又少。 建熙帝一怒之下,将他放了,连家中寡母都连坐。 谢原叹气:“马廷明并无背景,或许对方将他派出来时就已经将他视作弃子,不过……” 谢原看向岁安:“陛下此举,颇有些杀儆猴的味道。” 岁安没有否认。 建熙帝之所以没有把山铮给任何人去调查,是因为他已对眼皮子底下的人生出怀疑,朝堂之上,必有异心,一旦找出,他们只会比马廷明母子更惨。 …… 子一过去,气候渐渐变冷,谢原算着天数,希望金矿开采能顺利结束,可天不如人愿,该来的跑不掉。 这,一道急报送入朝堂。 金矿开采到一半,忽遇山崩,矿全都塌了,死伤严重。 祸不单行,甚至像是有备而来。 传回金矿出事的当天,相继传回各地出现山崩的灾讯。 谢原心中一沉,觉得这事情肯定不简单。 可还没等他缓过劲来,北山紧跟着传出消息——靖安长公主病重,危在旦夕。 第141章 对于受君王统治的王朝来说, 天灾人祸虽为人力不可控, 但诡异古怪的天灾,常常被视作上天降下的罪责的显相,尤其是对德不配位的君王。 如今,不同的地方同一时间发生相同的天灾, 很容易出现不好的解读。 可此事尚未来得及发酵, 先是关于靖安长公主病重危在旦夕的消息传来,紧接着, 在此次事发几处地点附近的寺庙中,竟出现了佛像泪的说法。 一瞬间, 山崩、佛像泪、长公主病重几件事被绑在了一起, 诞生了新的解读。 众所周知,昔妖妃祸国, 太子和长公主历尽艰难,最终得到各方支持杀回国都夺回皇位,正因如此,大周才来了新的太平子。 而后, 靖安长公主招驸马李耀, 与其一同深居北山远离朝堂,为一批又一批出身寒门的子弟大开方便之门, 教授学问,指点仕途,桃李门,备受崇敬。 无论对皇帝还是大周朝来说,靖安长公主都是不可或缺,极具意义的存在。 是以,这番诡异天象, 不像是上天降下的惩罚,更像是悲悯的启示。 据说,北山门生在得知此事后,无论是身在长安还是处于他乡者,皆前往佛寺道观为长公主祈福,建熙帝更是在第一时间赶往北山,军将北山前前后后全部围住,一直苍蝇都难闯入,中最好的御医,成批成批被调来北山,又在建熙帝的暴怒中连滚带爬面惨白的退出来,神情愁苦的商议诊治方案。 房中,靖安长公主驱散了所有人,只留建熙帝一人在跟前。 她今不仅没有梳妆,就连衣裳都一改往常的浅淡素雅,越发显得她脸惨白。 建熙帝全无人前的帝王威仪,腥红着眼,佝偻颓然的坐在前的踏板上,他抓着紧紧靖安长公主的手,背上骨节凸显,青筋爆现。 这一刻,他不像是至高无上的帝王,更像是很多年前,那个近乎绝望,只能抓着姐姐的手忍着眼泪的少年。 “非得这样吗……非得这样吗!”他低声呢喃着这句话,忽的,掌中的手指尖动了一下,是病中人的呼喊。 建熙帝眼帘轻颤,抬起眼来。 他眼中酝着泪,“朕错了……阿姐,是朕错了。是朕将岁岁当做小孩子看待,不够信任,朕认错,可是……” 眼泪灼热,一旦落下,便收不住势。 “可是能不能别用这种方式,朕和驸马从未放弃,你怎可放弃!?” 靖安长公主无力的笑了一下:“什么这种方式那种方式,我能再最后,再帮你一次,便是最好的结果。” “可我不要这种结果!”建熙帝忽然暴怒,抬眼对上长公主的目光,又飞快示弱:“阿姐,我不是在恼你,我……我是在求你。就算你放得下所有人,那岁岁呢?” 建熙帝试图找出所有她在意的事,以至于语无伦次,前后矛盾:“她……她还太小了,怎么能当此大任,你怎么敢把摊子都给她一人?!”他边说边摇头:“此事还得阿姐来才行,阿姐……” 长公主忽然笑了一声,她已极其虚弱,笑声很浅很浅,可建熙帝还是停住了。 “这一点,你就比不上岁岁了,亲女儿,还是比亲弟弟更疼我。”靖安长公主摇摇头,“陛下,将岁岁叫进来吧。” 片刻后,谢原陪着岁安走了进来。 岁安的眼眶微微发红,却不见眼泪,更不去看病榻上的母亲。 谢原寸步不离的陪着她。 建熙帝免了两人的礼,靖安长公主看着岁安:“外面情况如何?” 岁安垂首而立,开口答道:“据信报知,此次山难包络金矿所在地,一共五处,因金矿所在地聚集着矿工和官兵,这才出现了伤亡,其他几处地方都发生在偏僻无人之处,且事发后,暗察司已调动人手封锁周围进行搜查救助,可以确定几乎没有伤亡,后续情况还会跟进。” “此外……”岁安说到这里,忽然狠狠地咽了一下,这才继续说:“山难古怪,原由还需细查,但好在舆论已被掌控,陛下大可放心。” 靖安长公主看了建熙帝一眼。 建熙帝默了默,涩然道:“好。” 靖安长公主笑了笑,解读道:“陛下的意思是,你算及格,但离值得信任依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建熙帝瓣轻动,似乎想说什么,岁安已下跪叩首,“谨遵母亲教诲。” 靖安长公主轻轻点头,轻叹一声,语气忽柔:“岁岁,陛下是你的舅舅,也是君主;你应孝顺敬,也应忠诚尊崇。舅舅理万机,未必事事都能面面俱到,他的身边多一个人,多一双眼,便能少一分错漏,曾经母亲是这个人,这双眼,如今,就是你了。” 谢原垂眼,他看到岁安按在地上的手,指尖泛着白。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没有哭出一声。 靖安长公主再次看向建熙帝,忽然喊了一声:“阿弟。” 建熙帝眼神一震:“阿姐。” 靖安长公主闭了闭眼,像是竭了力,缓和片刻才道:“你还记得当年,我们逃出皇的情景吗?”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