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抬头看着西里尔。 对视片刻后,他一巴掌拍开西里尔伸过来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没关系。” 艾伯特抱起手臂,说道, “因为你的行为,我至少还有能耿耿于怀的机会。” 西里尔松了一口气。 艾伯特转身面向东方:“时间刚刚好,看个出吧?” 西里尔点了点头。 他们坐在草地上,两对同样巨大的羽翼垂坠在背后,翅膀贴着翅膀,看起来就像刚刚从巢里飞出来的,贴在一起观察世界的两只幼鸟。 西里尔一边等待着轮升起,一边和艾伯特对话: “你真的要回深渊?不是意气用事吧?” “这种事情我会意气用事吗?” 艾伯特反过来问西里尔, “现在的深渊很需要我吧。” “维护治安还好,虽然辛苦,但还算顾得过来。” 西里尔说到这里,话语一转,坦然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但在政治方面,深渊需要目光更长远、更会把控局势的人,你是最好的人选。” 艾伯特意地点了点头—— 西里尔这个混蛋,这样就算是把“你留在迦南比待在深渊更有用”这句话收回去了。 “还有一件事。” 西里尔转过头来, “你真的比我高?” “……你还在在意这个啊?” 艾伯特有点无语,说道, “是真的,不信就了鞋子比。” ※ 云羽的预成真了。 她见到了那个从头到脚都被笼罩在雾中的神明。 虽然还是看不清,但他比之前清晰了很多,云羽分得清哪里是手,哪里是脚,还有他有多高……很高,就像西里尔和艾伯特那样,对云羽来说是个有些奇幻的高度—— 她永远都长不到的高度。 神明抬起手。 灰的梦境忽然变得通透而明亮。 蔷薇爬过用白石砖堆砌的花墙,开出层层叠叠的漂亮花朵。 在无数环形花墙的中心,有一座白的、三层台阶那么高的小小高台,上面摆着圆形的桌子,天青冰裂纹的花瓶里着带有绿叶的浅花朵。 云羽觉得,自己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这里。 这副场景给她一种悉的觉…… 悉到她想要落泪。 神明问她:“你在生气吗?” “啊,我为什么要生气……” 云羽回过神来,过了片刻,她才意识到神明问的是什么事, “你是说艾伯特?我难道不该生气吗?” 神明摊开手,有点无奈: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们走上了高台,神明站在圆桌后方拉开椅子,似乎是准备请云羽落座。但云羽从一开始就以为神明是在选择座椅,所以她干脆地走到另一边的椅子那里落座了。 神明:“……” 云羽刚往后倚靠了一下,就再度直起了。 她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回头看着雕花椅背。 怎么说呢? 这椅子漂亮、但是硌人。 只好看、不好坐,华而不实。 神明问云羽:“不喜?” “不喜。” 云羽站起身来。 她试着给自己换一把椅子。 这是她的梦境,在这里创造东西,对她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她很轻易地拖出了一把椅背半弯的、对背比较友好的椅子来,就是不太配这里的漂亮景和桌子。 神明低下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关于艾伯特的事情……” 云羽把话题拉扯回去, “我其实不是特别生气,更多的是觉得有点好笑。” 云羽一手支着脸,一边叹气,一边问道: “他怎么是这种弯弯绕绕的扭曲格呢?西里尔也是,格也扭曲的……” 神明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云羽说道, “我还以为是你刻意创造出来的?” “我怎么可能会刻意去创造这种格?不过我也觉得很奇怪——” 神明对云羽说, “我创造出来的大部分存在,格都不太正常。他们两个更是不正常到了极致,明明刚刚苏醒的时候还很乖巧的……” 云羽:“……” 什么叫创造出来的大部分存在格都不正常? 您能不能反思一下自己? 云羽言又止。 “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们两个还可的。” 神明的话语中带着笑意, “格虽然很古怪,但总觉有点像我,又有点像……” 他把后半句话收起来了,他问云羽: “你不觉得可吗?” 云羽沉默了。 可,当然可—— 谁能对着这两个守护者,尤其是会变成肥啾撒娇的那个,坦地来上一句“你不可”呢? “看在他这么可的份上,就别生他的气了吧?” 神明笑着对云羽说道, “他现在多半也很害怕。” 云羽问:“他怕什么?” “怕你生气。” 神明对云羽说道, “惹了重要的人生气,那一定是一种很煎熬的觉。” 云羽思索了一会儿。 她点了点头。 她听见坐在对面的神明带着笑意的话语: “你该起了,真遗憾,相聚的时间总是这么短暂。” 随后,她的梦境就再次变成了灰蒙蒙的雾气。 云羽睁开眼睛。 艾伯特正在她的房间里。 他盘腿坐在地上,手肘搭在云羽的上,趴在边等着她醒过来。 他眼帘低垂着,金的纤长睫羽下,浅蓝的眼睛里,不安的情绪在晃动。 艾伯特走神走得厉害,被云羽盯了有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家主人已经醒了。 他调整好了情绪,脸上带着惯用的浅笑,说道: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