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墨干脆和她一同站起来,“我陪你去吧。” 路上也是可以一起看的。 以桃却有点尴尬地想拒绝。 她总觉得和余墨的关系还没有这么亲密的地步。 余墨看出她不情愿,大概也不想她为难,只好改口,“那我等你。” “好。”以桃转身从后门迈下了台阶。 回去路上,以桃想起四叔……怎么好端端地头痛了呢? 换好来时穿的衣服,以桃原路返回,路过泉池时,忽然听到有人喊她。 “桃子!桃子!” 桃子吓了一跳,“季福?你怎么在这?你、你不是跟四叔走了吗?” 季福探出身来,掸了掸挂在前的水珠儿,大大咧咧说道:“我又不是医生,回去也没用啊。” 以桃特认真地看着他,“那你叫医生了吗?” “这个啊……”季福挑起眉梢,朝她忽地一笑,“你不是会按摩嘛,兴许你给四爷就好了。” “可是我……” “怎么?”季福看她一脸为难的表情,语气都不好了,“你不是真想跟那小白脸一块放花灯去吧!” 以桃没说话。 季福看她真有此意,脸一垮,道:“四爷疼成那样了!合着还不如一小白脸重要?真是白疼你了!” 以桃:“……” 这时头顶烟花炸起,绚烂无边,以桃手里的电话同时响了。 屏幕显示“余墨” 季福偷偷扫了一眼,怪气撂下一句,“得,不打扰以桃小姐了。” 说完扭头便跑了。 “哎……”以桃向前伸了伸手,到底垂了下来。 怎么办呢。 今天这个子,中途离开真的不太合适……但是季福说的也没错,四叔确实对她好的…… 她心不在焉地走着,越走越慢,连漫天焰火都无心欣赏,这会儿反到哪里都不想去了。 余墨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以桃只觉得这个手机有点烫手,她犹豫了几秒,最终做了决定——还是去看看四叔吧。 做人不能没良心,上次四叔帮她找猫,这份人情还没还呢,这次就算是还这份人情好了。 就只能对余墨说抱歉。 她编辑了一条短信给他,只说学校有点事情,先回去了,同时也发给了梁华。 湖边放灯仪式已结束,盏盏花灯点缀湖面,五光十,恰似万点繁星坠落,煞是好看。 以桃路过时顺手取走一只余下的花灯照亮。 到了四叔的小院儿。 以桃提着花灯迈过拱门,一眼便看到季福坐在树下无打采地煎草药。 脚步声惊醒了他,季福“腾”地直起身子,看清以桃后,忽的咧嘴一笑,仿佛刚刚闹别扭的不是他。 以桃咳了咳,说:“我都闻到糊味儿了。” “糊就糊吧,反正四爷也不喝。”季福干脆把蒲扇丢到一边,转而对以桃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四叔睡下了?” 季福也被烟呛得咳了两声,“啊,是吧,屋里了。” “我去看看。”以桃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先是观察了一下,没见到那只凶巴巴的大鸟,才敢小心穿过客厅,来到四叔卧室。 果然在上睡觉。 呼沉沉,以桃走近时人也没醒,看起来当真睡了。 只是拧着眉,衣服也没换,一手搭在眼皮上,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以桃点燃头的熏香,重新回到四叔身边,半跪在前,轻轻将四叔的胳膊从眼睛上挪了下来。 季宗良的睫颤了颤,但没醒。 以桃松了口气,随后将手小心翼翼抵在四叔眉骨,轻缓捏,室内只有以桃放在桌上的一盏花灯,半明半昧的光束幽幽暗暗笼罩下来,让原本就枯燥无味的按摩过程显得更加无聊。 于是,她的视线又情不自落在四叔脸上……打量了起来。 其实,人人都言四爷不羁浪,以桃却从未如此觉得。 她还记得,有次陪着四叔一起看佛经,其实四叔是不信神佛的,但他会看,还会一本正经解释给她听,要她记得当下的悟—— “看佛经,也不能只看佛经。凭空解空是无水之源。” 她不懂,问四叔,四叔又把佛经随意一扔,说你不必懂。 他说那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刚毅冷峻的,不羁的眉目染着一层淡淡的哀伤。 以桃有时觉得四叔是个很悲情的人,风浪的外表只是他的伪装。 室内熏香浓郁,若有似无地浮动着,不知过了多久,以桃半跪的小腿都有些发麻,四叔紧皱的眉头才逐渐舒缓下来。 夜晚时分,风料峭,摇曳的枣树枝桠击打窗檐。 季宗良突然睁开了眼睛。 朦胧灯影下,眼神晦涩不明地看向前方。 “是你。”他低声开口,嗓音似是被烟雾熏过的喑哑。 以桃弯了弯眼睛,“是我,四叔。” 季宗良目光复杂凝视着她,看不出情绪。 “你怎么在这。” “季福说您不舒服,我来看看您。” 空气陡然凝结两秒。 季宗良突然抬起胳膊,淡淡拂开她手,闭眼自己捏眉心。 看起来有些心烦。 “出去” 以桃有些发懵,“四叔……” “我不想说第二遍。” “哦,那您好好歇息。”以桃只好退出房间。 季福正要端药进去,看见以桃走出来,一脸懵,“怎、怎么走了?!” “被四叔轰出来了。” 以桃埋头往外走,同样脸上看不出情绪,“四叔大概是有起气,不喜睡觉被人打扰,我看四叔也没什么大碍,也许睡一觉就好了,我先回去了。” 夜幕低垂,以桃站在廊下,只想着一会儿要如何下山。 其实四叔的园子不止竹林一个入口,竹林只是后门,真正的大门通往半山,上山下山都很方便。 而且别看这园中院平平无奇,可是以桃知道,其实这院子周围都是保镖。 “季福哥。”以桃转身拜托他,“您能派辆车送我下山吗?我得回学校。” “行啊,可以。”季福立刻安排司机送她。 送完以桃,季福端着药回到四爷卧室。 季宗良一言不发坐在边,像是在生闷气。 季福把药放下,抬头便看到桌角的那盏花灯。 他刚一拿起,季宗良便突然开口,“什么玩意儿。” “以桃小姐落下的花灯,您要吗?不要我替她收起来了。” 季宗良没好气道:“我要一小孩儿的破玩具干什么!” 季福:“……” 还有什么是季福看不出来的?他撇撇嘴,小声嘀咕一句,“都一把年纪了,还吃飞醋。” 季宗良头也没抬,板着脸问,“什么醋。” “您自己知道。”季福敲敲桌子,“药记得喝。” 季宗良似乎刚恢复嗅觉,鼻子一皱,厌恶道:“什么鬼东西,拿走!” “专门治您心病的!” “我有什么心病?” 季福还是那句,“您自己知道~” 季宗良气笑了,“我不知道,你来说说。” “我……”季福张了张嘴,最后只撂下一句,“怪不得您单身。” “不喝我倒了啊?”他端起汤药问四爷。 四爷没回复,他便拿着花灯和汤药准备走。 可刚一转身又被四爷叫住。 季宗良缓慢睁开眼睛,视线凝着季福手中明灭斑驳的一点光影,默了默说:“我很凶吗。” 季福道:“用不用把镜子给您搬来?”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