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乔薇一眼,她含笑看着他,狡黠又娇俏。 两个人目光对撞,似有一番无声的较量。 乔薇从桶里捞起罐头,笑走开。 严湘早就眼巴巴等着呢,看到她拿罐头,呼一声:“开罐头,开罐头!” 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去了厨房。 乔薇走了,严磊才憋不住笑起来,边笑边摇头。 她呀,不想干家务,居然还能讲得出歪理。 但这种觉真好。结婚几年了,严磊终于有种跟活人一起生活的觉了。 洗几个碗而已,算什么,洗就洗了。 黄桃罐头冰凉凉的。 傍晚时分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听着虫鸣,一起分吃罐头,舒极了。 罐头里的糖水太甜了,搁在后世,乔薇是不喝这个糖水的。但现在换了世界,可不能浪费。 她拿凉白开稀释了糖水,一人一杯捧着喝。 别说糖水了,就连罐头的玻璃瓶子都不能扔,洗一洗,能当杯子用,也可以当容器用。 这年代什么东西都不能浪费。哪怕自己不用,比如旧衣服、旧鞋,还可以送给别人。 甚至实在破烂不能穿的旧衣服,还可以回收制成更生布。更生布不耐穿,但是便宜,而且不需要布票。所以依然有许多人愿意买更生布做衣服穿。 乔薇纵然是从商品极大丰富的社会过来的,现在也必须入乡随俗。 想到等到了冬天,食物的种类恐怕更少。她曾经听过妈妈讲过小时候吃冬储大白菜吃一整个冬天的事。她把黄桃罐头的瓶子洗了,甩甩水:“回头买点西红柿,咱们做点西红柿酱。” 未雨绸缪,尽可能地给冬天做点准备。 严磊说:“好。” 乔薇把瓶子和盖子放在小桌上晾。 “哎。”她踢踢严磊坐的椅子,“这个椅子,有没有大的啊,能半躺的那种。有的话,给我个大的,最好带脚凳,能放脚。” 严磊坐的椅子是小竹椅,椅面也就小腿高,椅背倾斜。属于乡村和年代剧中常见的。后世的大城市里基本看不到了。 乔薇这两天坐着觉得还舒服的,想要个大的。说白了,她其实想要的就是躺椅。 家里有院子,院里有树,树下有凉。 躺椅在树下摇啊摇,简直就是乔薇梦里的子了。 严磊说:“好。” 乔薇抬起头,撑着小桌看他。 夕还没完全落下,光是铜金的,把男人的皮肤映得格外有质。 “怎么了?”他问,“干嘛这样看我?” 乔薇说:“你就光会说‘好’。” 严磊失笑,解释:“好,就是答应你了。” “那什么事会‘不好’呢?”乔薇非要问。 严磊不假思索地说:“违反原则的不行。” “扯远了,我说的是生活的事,咱们俩之间的事。”乔薇看着他。 严磊仰起头,眉眼特别端正。 “只要你肯好好跟我过子,咱们俩之间,但凡我能做到的,就没有‘不好’的。” “你这个男的……”乔薇忍俊不,捂脸,“你这种男的……” 太霸道总裁了吧也。 有点受不了。 严磊却不觉得好笑,他很认真。 “我当年就答应过你。”他说,“你肯跟我来这边,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可乔薇薇没有领他这片情。 这男人还不知道,乔薇薇至死没有过他,不愿意和他过一辈子。 乔薇有点伤,说不清到底为谁。 她谁也不想责备。生死之外无大事,甚至连抛弃了她的父亲,离开了她的恋人,都不想去责备。 跟命运比起来,人孱弱凉薄,微如尘埃。 她也不想责备乔薇薇或者严磊,这就是两个不合适的人,在特殊的年代没有情地结合,最终酿成悲剧。 但夕的光打在男人的脸上,鼻影又高又深。 她的心里生出奇异的柔软,对乔薇薇竟有一丝羡慕。 她抬手摸上了严磊的脸。 “那你也能答应我吗?”她轻声问。 严磊扯下她的手捏住,困惑:“什么叫也?” “你答应过她的那个乔薇薇死了呀,我告诉过你的。”乔薇说,“以后跟你过子的是我,乔薇。” “所以,也能答应我吗?” 夕沉过了屋檐,昏暗笼罩了院子。 她的眼睛在黄昏中熠熠生光,含着期待。 孑然一身,孤独地死去,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男人。 命运安排他成为了她的丈夫。 此时乔薇竟矫情了起来,想听这个人亲口答应她,亲口也对她说一次曾经对乔薇薇说过的话。 被期待,被撒娇。 严磊捏住她的手,觉得眼前的时光难得且美好。好像就是他结婚前对婚后生活的幻想。 这幻想一直未曾实现过,直到现在,此时。 严磊捏着乔薇的手,用拇指摩挲,抬起了眼。 “你嫁给了我,跟我过子……”他说,“但凡是我能办得到的,都给你办到。” “我说话算话。” “那我工作的事呢?” “去托人了,这个得等,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别着急。” 乔薇听到了想听的,出了意而开心的笑。 想收回自己的手,却不出来。 严磊攥得很紧,不让她回去。他的拇指还摩挲着她的手背,麻麻的。 总觉得昏暗中,严磊的声音好像也微微的喑哑。 酥麻的觉从手背窜上来。 身体里有蠢蠢动的热力。 严湘在屋子里扒着窗台喊:“妈妈,妈妈,我想听《小布头奇遇记》!” 气氛一下子消散了。 乔薇手。严磊放开了她。 “来了。”乔薇从他旁边走过去。 严磊的余光看着她直到她离开他的视野范围。 他长腿支着地,把小竹椅的前腿翘起来,一晃一晃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嘴角微微勾起。 第24章 乔薇其实也心浮气躁。 她跟严磊都睡在一张上了, 还是合法夫,甚至连孩子都生过了——好吧,虽然她是捡现成的娃, 无痛当妈。 总之,男女这点事,觉说来就来。 穿书大神创造的这条件, 又都是男女,也不必矫情。这两个人刚才手攥来攥去的时候, 就已经心照不宣, 对今天晚上有了共同的期待。 乔薇给严湘读《小布头奇遇记》, 严湘听得津津有味,乔薇这心却飘着。 翻页的间隙抬头瞧一眼窗户外头,严磊坐在小竹椅上把书举得快有头顶高,也不知道真看假看。 乔薇忍住笑, 喊他:“你进来看啊, 外边都黑了。” 严磊“噢”了一声,拿著书进来了。都是看书, 一家三口就凑一个屋里,省电。 但三个人里有两个心思都是浮着的,只有严湘是认真地在听妈妈读书。 这种心猿意马、念暗生持续到乔薇睡觉前打着手电去上厕所,便戛然而止了。 她从厕所出来,匆匆往屋里去。 严磊赤着上身, 在手井旁用巾擦身体呢, 看她的目光都带着热度。 但乔薇神情微妙, 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 快步进屋去了。 严磊还喊了她一声:“要不要给你兑盆温水?”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