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代的网吧,真的就是混混集中地,省城因为严打,这些混混们不敢在外面闹事、打架,很多人便往歌舞厅、网吧、卡拉ok这样的地方跑,他们全部都安份了很多,在网吧上网,那就是上网,也不敢打架闹事了。 只是这样的地方,聚集了这些人,就注定了这里面烟雾缭绕,气息混,网吧的厕所更是臭气熏天,即使是省城,环境也十分简陋。 江柠因为身上还穿着校服,进去的时候,还被人看了几眼,只是因为之前有人因氓罪被抓进去,后来又被人科普了氓罪判的有多重,这才没人来敢找江柠搭讪罢了。 江柠自己也很安份,目不斜视,在网吧找了个机位坐下来,打开电脑码字,本不为周遭的人分一丝眼神。 就是想来找江柠搭讪的人,也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她视线始终聚集在电脑屏幕上,本不看他们。 这几天在学校,她已经尽力在写了,可那边的存稿还是用完了,若非再不稿《武侠》就要开天窗了,她绝不会这么晚,还来网吧。 这时候的网吧,半点没有二十几年后网咖的安静,还有包厢什么的。 物理竞赛之后,她还要出时间多存一些稿子,不然后面如果到了全国比赛,估计就更没有时间写了,《武侠》那边估计要开天窗。 在这样吵杂的环境中,她就跟老僧入定般,不受别人影响的写了两个小时,因为情节是提前捋好的,她知道下面的情节要写什么,是以写的非常快,加上这么久以来,她也适应了这个年代的键盘,两个小时,她愣是飙出了七八千的时速,见时间已经到十点多了,才将刚写的一万五千字给王咏的邮箱发过去,自己关了电脑,准备出网吧。 她准备明天再过来写两个小时。 一转头,就看到了宋培风。 宋培风已经在这里等了她两个多小时。 他是去外公家看过外公,吃了晚饭后,就打车回宾馆,还没下车,就看到往网吧去的一个悉的身影,眼看着她进了网吧,他也让师傅停了车,下车在网吧门口等待。 到底是不放心,又进了网吧看她这么晚来网吧做什么,就看到那个手指在电脑上键盘上噼里啪啦宛若在键盘上飞舞的身影。 此时的电脑屏幕还有闪屏,他并没有走过去去窥探她的隐私,是以并不知道,江柠在电脑上打着什么,只是安静的等待在网吧的吧台前,拿了个椅子坐下,静静的等着他。 网吧的气味混杂,并不好闻,她却像丝毫受不到一般,全神贯注,只有她面前的电脑,只有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周围玩游戏的,泡论坛的,各种都有,可他知道,她肯定不是。 她完全不需要看键盘,眼睛只盯着电脑,那噼里啪啦的手速,比他认识的所有人都快。 江柠刚重生回来时,还用不惯此时的键盘,最高时速只能飙到六千,现在快的时候,时速已经能飞到七八千,手在键盘上都仿佛能打出残影来,完全不需要思考,手虽脑动,脑子想到了,手指就已经在键盘上将她想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敲出来了。 一直到江柠停下了敲击的动作,去改握鼠标,宋培风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知道她是终于打完了电脑,果然,她起身回头,便看到了站在网吧吧台边等待的他。 她有些诧异地挑眉,“宋培风?你怎么在这?” 按照宋培风的脾,这种无端的等待与浪费的时间,他本该有些不耐的,可他此时毫无这样负面的情绪,反而是十分耐心的等在那里,朝她浅笑,“我在等你。” 他意识到这样说可能会有些误会,说:“我在出租车上看到你进网吧,这么晚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正好我也没事,就过来看看。”他角含笑:“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江柠并不是真的青期少女,她不由打量了一番宋培风,嘴里说着:“谢谢你,当然没有打扰到我,那现在一起回去?” 网吧的气味并不好闻,江柠和宋培风两人在这里腌了两个小时,都被网吧污浊的烟草味淹入味了,夜风一吹,气味四散。 不管是江柠还是宋培风都有些受不了,江柠邀请他说“跑步回去?” 此话正和他意,两人又一起小跑着往回跑,过程中,宋培风劝她:“你晚上一个人,最好不要来网吧。” 江柠叹气:“这不是没办法吗?” 从集训队回来那几天,老师们给她布置了好多作业和试卷,她每天至多空去店里写四十分钟,都是将她吃饭的时间都缩了。 现在《武侠》那边一点稿子都没有了。 宋培风也没有问她什么事没办法,必须到网吧里做,他对别人的私事并不兴趣,况且,如果江柠如果想告诉他的话,她自然会说的,如果她不说,说明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做什么,他又何必探究? 一直到楼梯口,两人才各自往各自的房间去。 江柠回到房间,就赶紧洗头洗澡,用吹风机吹头发。 苏老师和章文学两人就住在她隔壁,听到隔壁吹风机的声音,看看时间,都接近十一点了,也停了讲课,让章文学早点休息,明天早上还要去参加竞赛。 江柠和宋培风两人并没有约早上跑步的事,可次一早,两人就又在楼下相遇,不由地相视一笑,默契地晨跑起来。 物理竞赛结束,江柠和宋培风两人,就回到了学校,之后他们还有化学竞赛。 一中的老师们,哪怕已经尽量在保护江柠,去除外界一切可能对她的成绩造成影响的干扰因素,可还是没敢对她的这次物理竞赛成绩,报多大的期望,只希望这件事的影响能够尽快过去,给江柠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在接下来的化学竞赛中,能够再为一中拿个奖,哪怕是三等奖呢? 要知道,省一等奖的名额有是总参赛人数的百分之一,二等奖是总参赛人数的百分之五,三等奖是百分之三十,它是按照总参赛人数的比例来分的,所以,哪怕在集训队集训的时候,宋培风的分数总在江柠的下面,但实际上,只要他的成绩和江柠一样,在总参赛人数的百分之一里头,他就同样是一等奖。 而三等奖,虽然无法保送,却能够在高考中加十分,它的获奖人数也非常多,这也算是对将花了时间力来搞竞赛,可能会影响到学习成绩,在高考中,给这一类学生的补偿,让他们不至于竞赛中没了成绩,高考也没有考好,这样的话,谁还愿意花时间来竞赛? 这也是为什么,吴中还有这么多人愿意去参加学校竞赛的原因。 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像之前一中这样,完全没有把力放在竞赛上的学校,像省师大附中、荣昌二中这样老牌的重点高中,多多少少都能在省赛中,捞个三等奖回来。 全省一等奖获得者,一共有十人,江柠和宋培风两人都是其中之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之后两人肯定能去参加全国比赛。 全国比赛在十一月份,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之后就是冬令营。 整个一中这么多年,还没有在竞赛中取得过这样的好成绩,喜的孙校长和已经出院的张主任,恨不能在一中校门口放个一百响的大鞭炮,以此来昭告世人。 孙校长也十分高兴,在知道江柠又替一中拿到物理竞赛一等奖后,高兴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跟张主任分享这个好消息。 他们哪里会想到,江柠这个在中考中,只差一点就落到二中的学生,居然带给他们如此大的惊喜。 而这样的成绩,是孙校长在任上的时候,获得的。 张主任高兴的恨不能再喝两杯,可惜这次别说他家属不让喝,孙校长也不敢再给他喝了。 不能放鞭炮,张主任就给孙校长出主意,让他定做横幅,让他将整个一中都绕一圈,让全吴城的人,不管从哪个方向路过一中,都能看到横幅,看到他们一中在这次竞赛中取得的成绩。 孙校长表面上是个低调看上去酷酷的,甚至戴上墨镜像搞□□的人,但他每次有什么事情,能够第一时间给张主任打电话,说明他就是和张主任臭味相投。 比如说此时,张主任说要把整个一中围起来,孙校长表面上问着:“这样会不会太高调了?” 张主任动的差点没跳起来:“高调什么高调?这样的成绩就应该高调!你不高调,别人怎么会知道我们一中的竞赛成绩拿到两个省一等奖?让那些人看看,以后还有谁敢说我们一中竞赛不如吴中,看谁还敢说我们一中竞赛成绩不行!” 孙校长只矜持了不到一秒钟,就同意了张主任这个建议,说:“那就按照你说的办,把我们整个一中的围墙上,都拉横幅!” 于是,在低调惯了的吴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只定做了一条横幅,在自己学校大门口的左边院墙上,拉开横幅时,就看到对面一中,不要脸的,拉了一条又一条,将整个一中都围了起来,横幅上的内容全部都是:【恭喜我校学生江柠在省物理竞赛中,荣获一等奖】【恭喜我校学生江柠在省数学竞赛中,荣获一等奖】 如此穿着排列组合。 这也太不要脸了! 吴中的汪主任,差点没气死。 哪有这样做事的? 要知道,吴中和一中,可不是坐落在偏僻的郊区,而是城中心的位置,前后左右,全都是街道和小区,这样一拉,不是全吴城的人都知道一中在这次省竞赛中获得的好成绩啦? “一中这么搞,分明就是想我们吴中一头,不行,这样下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只有一中在省竞赛中取得了一等奖的好成绩,我们吴中就不行了似的!” 吴中的汪主任实在是被一中的无手段给气到了。 两个学校就跟打擂台似的,对面吴中同样也订了许多横幅,像一中那样,把吴中宋培风也获得了省一等奖的事,围绕着吴中挂了一圈。 之后很多年,一中和吴中的学生都两个学校把横幅围学校一圈的事,每次说起来都觉得很搞笑。 不过也是自此届之后,别人再说起一中、吴中,都不再是差吴中一头,而是并在一起提,在招生问题上,也不再是首选吴中,而是两个学校平分秋。 江柠在省里比赛时,大队书记也并没有放弃江荷花,而是想尽办法在为江荷花奔走,想要将江荷花从里面捞出来。 他在县里本就没有关系,最大的关系,也就只有同族的比他大两岁的四哥。 说是‘四哥’,当然不是他的亲哥哥,而是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族兄。 他们这一代人,年轻的时候,就属他、江爸、四哥和村口老店老头儿的儿子混的最好。 如今江爸已经不成了,他主要还是靠着‘四哥’。 ‘四哥’在江家村的家,就在江爸家的屋后,挨的特别近,两家关系也相比大队书记和四哥也更近一些。 他现在在距离吴城最近的一个镇子当镇长,和县里人的关系,不然也调不到这个富庶的镇子来。 他在江家村,是半点不敢将江荷花被学校开除,又被判了三年的事情说出来,是以村里人并不知晓,可到了江镇长这,他是不敢瞒着了。 “荷花做了这样的错事,是该受到惩罚,但这惩罚太重了,她才十九岁,按照周岁算,也才十八岁,这三年牢坐下来,她这一辈子都毁了。”大队书记才四十几岁,可这段时间为了江荷花的事,头发都白了一半,哪里还有过去在临河大队说一不二的气势? 而且这次的事,搞不好连他都要受影响,隔壁的许家村,还有一个是上任大队书记的女婿,也是下次选大队书记的有力竞争者。 他说:“荷花已经被学校开除了,已经为她的行为受到了惩罚,哪怕她被拘留一个月两个月我都能接受,可三年后,她都二十二岁了,留下这样的案底,以后哪个还敢要她?” 在此时的人眼里,女人嫁不出去,那才是天大的事。 他原本为江荷花安排的,考大学,进乡镇府或镇政府上班的路,已经走不通了,可如果连嫁人都嫁不出去的话…… 他说这样的话,意思很明显,哪怕是被关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给她些教训就成,几个月出来,他还能安排江荷花到他们镇上复读一年,或是到江镇长这边的高中复读一年,考不上好大学,哪怕读各中专大专也成,进不了政府上班,就去当个代课老师,过个几年,这事的影响淡去了,他再找关系,给她个编制。 看在她有编制,吃国家饭的份上,以后嫁人了,她婆家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更重要的是,这样江荷花的事,对他影响也降到最小,只要他能一直在大队书记的位置上带着,哪怕让江荷花嫁的近一点,嫁在附近的村子上,他也能照顾到。 也不能不说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江镇长一听,江荷花居然还做了这样的糊涂事,又是这样的期间,哪里敢帮他捞江荷花?而且他也看不上江荷花居然用这样的方式,想要毁掉同族姊妹的事情。 只是到底是村里的晚辈,他也觉得这样的事情对一个小姑娘来说,判三年确实太重了些,便问他:“这事你跟国平说了没?” 大队书记叹气:“我只跟他说了大概,让他去找江柠,可打了几次电话,大个子都说电话打了,没打通。” 此时江镇长和大队书记一样,觉得江爸就是故意不想帮大队书记的。 其实想想就知道,国平又不是傻,你女儿都明显想要毁掉自己女儿了,他还帮你去求情,还愿意接你电话,敷衍你都算是没撕破脸皮的了。 江镇长自己就有一个女儿,不仅和江柠同龄,连生也只比江柠大了一天。 那时候他家属还住在江家村,和江妈两个人屋前屋后不到两米的距离,关系非常好,待他家属生了个姑娘后,次清晨,江妈便也发动,前后脚也生了个女儿。 这要是江荷花对他女儿做出这样的事,别说帮江荷花向自己女儿求情了,把江荷花多关进去三年,他都觉得是轻的。 这么一代入,他就本不想去管江荷花的事,哪怕这个也是他的小辈,可他和江爸、江柠家的关系不论是从私上,还是血缘上,都比大队书记家要更亲近一些。 想到这些,江镇长就对大队书记说:“你先等严打的这股风过去再说。” 他这话一出,大队书记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态度了。 严打风过去?八三年那场严打,一直持续到八五年,严打了整整三年,三年过去,江荷花都刑出来了。 要是前几年,这点小事,哪里至于被抓起来?可这个时候,不仅判的重,还判的快。 其实这次的严打,不仅仅是如今社会风气的崩坏,还有很重要一点,就是明年就是九七年,香江回归。 所以必须在香江回归之前,将内地的风气正回来,所以这次严打是一直持续到九七年七月之前。 大队书记目前还想不到这么远,只知道,八三年严打持续了三年,这次严打,估计也少不了要两三年,更重要的是,八三年的这场严打,在收音机中,总共、毙了2.6万人。 这是什么概念? 这次严打有多严重呢?各种犯罪团伙打掉了九万多个,逮捕的犯罪分子总共四十多万,其中五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毙的人数,足足有二十六万人。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