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若寒霜, 语气沉重:“你现在当众认罪,或可留得一条命!” 谢温韦血染青衣,拄剑而立,脊背得笔直, 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兀自抬目扫过周围一圈修士。 “你们都是我谢门弟子, 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 “即便这样, 我还是要告诉你们:谢召延勾结皇室, 欺百姓, 所犯之罪,罄竹难书,甚至还与我二姐的死不了干系!被我发现之后,他意图污蔑于我,赶尽杀绝!” “那么今,你们还是要为了他,把剑锋对准我吗?” 四周弟子面面相觑,有的眼含愧疚,有的神狠厉。 谢温韦笑了起来,墨发飞舞,清澈的瞳眸,渐渐染成红。 “好啊,那就尽管来吧。” “来一个,我杀一个!” 他大步转身,朝着谢召延的方向走去,双手持剑,脸上是无畏的冷笑。 这两柄剑如同闪电一般,迅猛绝伦,击退一波又一波弟子。 周围修士多是筑基与金丹,修为最高的谢召延高坐台上,明明只要抬手就能将底下之人全部镇,却偏偏冷眼旁观,任由他们互相厮杀,仿佛在观赏一场闹剧。 他不能亲自动手,否则私自处死太初剑宗的首席弟子,本无法代;但若是对方为非作歹,天怒人怨,被群殴致死,他最多一条管教不力的罪名。 无论如何,也比弑子的恶名容易洗。 他看着谢温韦七窍血,逐渐力竭,面无表情地高声道:“谢温韦!你要想清楚,你只有两把剑,可全府上下,却有五百修士!何不快快认罪伏诛,还能少受些折磨!” 这时,他身边的年轻女子走下高台,神哀切,叹息着道:“遥舟,虽然你二姐已经不在,但我会像她一样好好照顾你、栽培你,你听我一句劝……” 谢温韦不待她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带着肆无忌惮的癫狂,厉声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姐姐相提并论?” 女子神情僵住,眼里划过一抹狠。 谢温韦不搭理她,手中剑一横,喝道:“想要我的命?拿去!” “要我认罪?” “做梦!” 女子幽幽地低下头,退居到角落里,四周弟子见状,攻势更加猛烈,他们也杀红了眼,急于将谢温韦置之死地。 人群中央,谢温韦且战且进,伤痕累累,身上的血越滴越多,越滴越多,整身衣裳都被渗透,呈现出凄厉的。 但他挥剑出击,依然毫不迟疑,如同罗刹鬼一般,令人不敢靠近。 谢召延搭在扶手上的手缓缓握紧。 就在这时,有下人慌张跑来,低声汇报。 “家主,有两位太初剑宗的弟子求见。” 谢召延眉头一跳,他确信有自己的结界封锁,谢温韦本无法求救,那这两人究竟是…… 大脑飞速思索,半空中蓦地乍响一道男声: “晚辈太初剑宗莫齐轩,有要事与家主相商,请家主赏脸!” 他霍然起身,迈出一步后,却又停住不动。 莫齐轩的名字,他是听说过,绝不能让他见到谢温韦!为今之计,只能是他亲自动手了! 这样想着,他狠的脸转向谢温韦,随即抬起右手。 可那道声音并未停歇,更高声地道:“请家主出门一见!” 谢召延烦躁蹙眉,另有一名弟子跑来,表情更加慌。 “家主,大事不好!那两个人,他们、他们……” 他顶着谢召延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哭无泪:“他们打过来了!” “什么?!” 谢召延一掌拍下,将椅子震成齑粉。 “竖子尔敢!” 再一抬头,只见一黑一红两道身影飘然而至,兔起鹘落之间,已飞到院子里。 后面的弟子倒了一片,有的追赶不及,有的惨死当场。 谢召延瞪圆眼睛,差点被气得吐血。 谢温韦面对家族子弟,还会手下留情,让他们保住一条命,可那黑衣的少年,出手竟如此狠辣,活生生打死他十几名弟子啊! 那两个人口口声声有事要见他,硬闯之后,却没给他半个眼神,径直跑向谢温韦,替他抵挡攻击。 谢温韦眼前血红一片,模糊认出来人,费力地道:“你们怎么来了?……快走!” 莫齐轩一手扶住他,抬剑划出牢固的剑围,震退周围修士。 “少废话,当然是来救你!” 他如今已有元婴上品的修为,对付这些金丹期,还是不成问题。 姜翎道:“跟上!”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冲了出去,元婴中品的实力配合银羽剑,一出手就击倒一群。 “逃不出去的……”谢温韦嘶哑道,“元婴和化神期的修士,都守在外层……” 莫齐轩置若罔闻,拖着他往外走,只道:“你再好好看看。” 谢温韦眯着眼睛扫了一圈,只见前方所有修士大能尽数倒地不起,脸青紫。 他不瞳孔放大:“这是……” 与此同时,谢召延暴怒的吼声从身后传来:“给我杀!一个都不能放走!” 他猛然挥出一掌,沛然巨力,排山倒海席卷而来,见者无不战栗。 然而,这样强的一击,却被一道剑光轻松化解。 半空之中,有人影踩着仙剑飞来,抬手一斩,就劈裂了他的灵力,掌风四溢,地面崩裂。 谢召延僵在原地,不敢置信地抖着双手。 一剑东来,气山河,如长虹贯。这等实力,恐在合体中品以上啊! 他缓缓问道:“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 来人指着自己笑道:“本座乃太初剑宗九长老,谈子真!” 复又大声质问:“你们要动我徒弟,问过我意思了没?” 谢召延额角冒出冷汗:“这……” 可谈子真丝毫没有在意他,随手挽剑入鞘,自言自语道:“今天就不用剑了,免得死伤太多。” 他摆好架势,笑嘻嘻地冲了下去:“差点忘了,我还是个体修啊!” 所有弟子一拥而上,却见他身姿纵横,勾拳踢腿,轻松打倒一群。 “我这么多年到处欠债挨揍,可不是白混的。”他自豪地大笑。 见到这一幕,谢召延面灰败,浑身虚,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 七天之后,谢温韦醒了过来。 他糊糊睁开眼,颤抖着想要伸出手,浑身却似散架般疼痛,完全动弹不得。 “醒了?” 头传来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莫齐轩。 他沙沙地开口:“现在什么情况?” 莫齐轩扶着他坐起,说:“我和阿翎把你带出来,谈师叔殿后收拾烂摊子,顺便给我们当证人,掌门正在和督察台谈判……”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最终言又止,道:“这些子,你安心养伤就好。” 谢温韦咳了两声,说:“你们怎么想到来找我的?” 莫齐轩说:“我们收到了你的信,阿翎怕你有危险,就连夜和我赶了过来。” 虽然姜翎未明说,但他想,大概又是那本书的启示。 “多亏了有你们。”谢温韦笑道,“就算老头子留我一命,恐怕也要先废了我。” “究竟发生了什么?”莫齐轩问。 “谢召延和皇室勾结,被我发现端倪,我本想趁机逃走揭发他,没想到被人发现上报。谢召延怕罪证暴,强行扰我经脉,污蔑我走火入魔,打算杀人灭口。”谢温韦淡淡地说。 告发他的,本是儿时最好的伙伴,那时他还心存侥幸,以为能逃一劫,没想到…… “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莫齐轩突然说。 谢温韦一愣:“什么意思?” “你好不容易回趟谢家,就刚好找到罪证,还刚好被人发现。甚至我们赶到之前,谢家主也没有真的对你下死手,而是让你们自相残杀。” “你说的这些我也有过疑虑,但我不明白,这件事怎么想都对他不利,他为何要这么做呢?”谢温韦不解。 莫齐轩沉道:“我在想,会不会有别人授意?” 谢温韦张了张口,方出声,门忽地被人打开。 “该吃药啦!” 姜翎端着药碗走进来,苦涩的药香,顷刻飘房间。 谢温韦伸手接过,仰头喝尽,苦得脸都皱起来:“这什么,怎么这么苦?” 姜翎说:“本来没这么苦的,后来谈师叔又往里面加了味药,就变成这样了。他说啊,要让你多吃点苦头才行!” 谢温韦:“……”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伤痕,嘴角搐:“我这苦吃的还不够?” 莫齐轩随手从芥子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他,正是姜翎平常最的式样。 谢温韦喜笑颜开地接住,剥开送进嘴里,药味果然被驱散。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