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就是会欺负你。”他坦然相应,“觉得委屈也没用,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阮问颖:“……” 他真的苦恼过她不够喜他吗?为什么他看上去如此悠闲自在,一点也不担心她会恼羞成怒,一副吃定了她离不开他的模样? 真是……让人无可反驳的自信。 阮问颖郁闷地想。 因为她就是离不开他,宁可受他欺负也要和他在一起。 而依照今天的情形来看,在往后的子里,恐怕她都只有被他欺负的份了。 前路堪忧啊…… 作者有话说: 本章六皇子所言“凡无事时,一切预先思虑皆是妄”出自《盘山栖云王真人语录》。 第130章 我怎么能和你在外头待一晚上 用完膳, 天已经全然黑透。 望着轩窗外寂沉的夜幕,阮问颖有些发愁。 这是她头一次在外面留到这么晚,还是和杨世醒一起,即使已经知晓长辈准允了此事, 她也还是到几分惴惴不安。 “祖母她怎么和你说的?”她询问道, “是让你想留我多久就留多久,还是要赶在什么时辰前回去?我如此迟迟不归,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不会, 她对我们两个的事很乐见其成, 就算出了问题也不怕,我替你担着。”杨世醒镇定安抚, “而且现在也不算晚, 酉时才过了一半,还早着呢。” “不早了。”她道, “往常这个时候, 我在府里已经要准备沐浴就寝了。” 他道:“你现在也可以准备沐浴就寝,我着人来伺候你。” 阮问颖:“……我又不要在这里就寝, 沐什么浴。” 杨世醒道:“为什么不要?我这里不够好吗?入不得你阮大姑娘的眼?” 阮问颖:“……”他为什么总是喜说这些让她没法接茬的话?看她讷然无语的模样很好玩吗? “你明知故问。”她娇赧地嗔他一眼, “我怎么能和你在外头待一晚上呢,还要不要我的清誉了。” 如今虽然民风开放,男女之间不必恪守礼教,但也没有到……咳,在外留夜的地步,反正在她看来是这样。 杨世醒气定神闲:“你是我未过门的子, 有什么不能的。” “那也不是夫。”阮问颖努力把态度表现得淡然平和, 不出羞怯, 可惜发烫的耳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思, 只能寄希望于对方不要注意到。 “总之我说不能就是不能,你别再拿这种话逗我了,你要再这么说,我可就要恼了。” “好,我听你的,不说。”对面人缓语哄,只是口吻颇为懒散,似乎并不怎么出于真心,“清修这么多,旁的没改几分,脾倒是见长,也不知你是怎么修的。” 她美目一瞪,拿他之前说过的话堵他:“我是怎么修的,你不是很清楚吗?既是白受罪白修,自然不会有什么成果。你如此有见地,何不以身作则,清修一段时,给我示范一二?” 杨世醒一笑:“那还是免了,我又不入道,修这些做什么。” 他换了个话题:“不说这个了,现在天是有点晚了,你既然不想留下来过夜,可是要立马回去?还是先在庄子里逛逛,看看夜景?” 后面一个提议不错,阮问颖尚未观赏过别庄的夜景,杨世醒的眼光又一向挑剔,能从他口中说出推荐之语,想来景致应是不错。 但在经历过了一个下午的奔波劳累以及大喜大悲的几番情绪起伏之后,她已经有些累了,不想再行动弹,便回绝了此话,道是下次有机会再来。 杨世醒点点头,表示理解:“也好,你这段时是受苦了,该好好休息调养一番。我送你回去?” “不急。”她道,“我还有问题要问你,问完了,我们再回去。” “还有?”他挑起眉,脸上带着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装出来的惊奇,“行,你问吧,我都会回答。但是有一个要求,像刚才那种无事生非的问题你不许再问。” 阮问颖登时羞窘又起,有些挂不住面子,小声嗔他:“我当然不会再问,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她重整旗鼓:“我是想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在——” 她顿了一下,没好意思提“清修”二字,换了一个说辞:“——我被母亲拘着?主动到府里来找我?” 杨世醒悠闲抱起双臂,轩窗外的阑珊灯火辉然照进,给他披上一层温暖朦胧的外衣。 “这是两个问题。前者是因为有人给我通风报信,所以我知道;后者是因为我觉得再不过去找你,你就要把自己上绝路了,这才赶去救人一命。” 阮问颖惊讶:“通风报信?谁给你通的风、报的信?”她没有在意后一个回答,反正一听就知道他是在逗她。 “你觉得会是谁?”他反问。 她有些迟疑:“你安在府里的眼线?” “……”杨世醒静静瞧她一眼,“你太低看我了。” 阮问颖脸上烧起一阵火辣,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我说错了,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他神平常,没有什么异,“自古皇室多疑心,你会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不过这也提醒了我一点。我的行事虽然算不上全然光明磊落,但对你还是能说一声问心无愧的。你凡事不要有太多的瞎想,就算有也要及时来问我,别憋在心里,平白和我生出误会,嗯?” 最后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淙淙水般的低沉,听起来和他常言语有种不同的悦耳。阮问颖听着,心里像有雀羽在飘,生出一股浅浅的意。 她乖巧抬眼看他,点点头,应道:“我记住了。” 杨世醒对她出一个奖励的微笑:“很好。” 他继续道:“你不妨再猜一猜,到底是哪个人来向我通风报信?” 这一回,阮问颖好好地想了一想:“……小徐公子?” “不错。”他道,“正是你那未来的堂姐夫。” 这句话又透了一个关键,那就是徐元光的通风报信与阮淑晗有关。 不过阮问颖没有多少惊讶,因为安平长公主把足她一事瞒得很紧,府里的大部分人都被蒙在鼓里,更不要说府外的,徐元光只有从阮淑晗那里听说这件事,才能把它告知到杨世醒跟前。 她只是有些心情复杂,明明她与阮淑晗说好了,不要把她意退亲的想法告诉任何人,对方也向她保证了,却转头就告诉了情郎…… 当然,她相信她的堂姐,相信后者是在得知她被足的消息之后四处寻求方法无果,才不得已通过徐元光求助于杨世醒,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如今能有此皆大喜之果,也的确多亏了对方的帮忙,她不该横加指责。 她也没有资格去指责。毕竟这一招风险很大,一个不好就会巧成拙,让整个阮家陷于万劫不复。阮淑晗不清楚这里头的前因后果,能够下此决心,一定经过了十足的煎熬,很不容易。 就是……怎么说呢,这——实在是—— “他们是不是都觉得你一定会来找我?”她闷闷不乐地瞧向杨世醒,“觉得你不会计较我们之间的前嫌,会宽仁大量地……把我从足中救出来?原谅我?” “从他们的行为来看,应该是的。”对面人淡然回答。 阮问颖心头越发生闷,多了一层沮丧。 “他们都相信你。”她细着声,低垂下眉眼,“只有我不相信。” “是。”杨世醒的回答依然淡淡,“只有你不相信。” 阮问颖听不出他话里包含的情绪,有些忐忑不安地等待他的下文,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接着开口:“那你……是不是有些怨我?” “还行。”他道,“一开始是有些生气,所以故意冷着脸对你,不过在你向我解释之后就不怎么生气了。” “反正我这辈子是栽在你身上了,即使你没有别人相信我,我又能如何?总不能为了这点就不娶你。” 这一回阮问颖听出来了,他的话里有着无可奈何,但是他故意沾染上的,显然不是真的这么想,让她微微舒了口气。 不过她还是到一阵羞愧,觉得她还没有旁人信任他这一点实在说不过去,想起她在林子里痛哭涕地同他闹别扭的场景,更是俏脸一红,不明白她那时怎么能做出来的,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杨世醒似乎也想起了同样的事,出一个揶揄的微笑:“而且你那时在我跟前哭得梨花带雨,差点没把我的心哭碎了,我怎么舍得再生你的气?自然是只要佳人笑,万般皆可抛了。” 阮问颖脸上更红,含羞给自己争辩:“我那还不是被你给的,忽然说出那么伤人的话来……我的心才要碎了。” 对方佯装不解:“我说的明明都是实话,只是因为气恼显得冷言冷语了一点,怎么就伤你的心了?” “你要是都能因为我的那些话到伤心,那我这么一个被你如实对待了多年的人,岂不更要伤心?” 阮问颖不愿意再和他掰扯下去,反正该解释的她都解释了,他也接受了她的解释,想来这会儿没有再心存什么气恼怨恨,话说到这里就好,她可不想一直提醒他,她在过去都对他做了什么。 她朝他询问:“那……如果我在林子里的时候,没有向你表白心意,你会怎么做?和我退亲吗?” “不会。”杨世醒不假思索,“我没想着要和你退亲,不管你怎么做,今之行都只会有一个结果。” “什么?”阮问颖道。 她是在对他话中透出来的打算表示惊讶,不过杨世醒好像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在询问什么结果,回答道:“自然是和你重修旧好,就像我们现在这般。” “真的吗?”她有些不敢相信,“你、你真的没打算要和我退亲?”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他反问她,“真的和你一别两宽,各生喜?我还没有那么愚蠢,因为一点置气就断送了下半辈子的幸福。” 听见他把她如此比喻,阮问颖的心里涌现出一股甘甜,脸庞透出一丝柔美的笑影。 她赧声道:“我见你准备得那么充足,还以为你做好了决定,心中很是黯然失落,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想的。” 杨世醒望着她笑了一笑,伸手起她脸颊旁垂落的一缕发丝,送至她的耳后。 “我也以为你是铁了心要和我退亲呢,毕竟你当时的表现可一点都瞧不出来是在黯然失落,差点没让我气死。” 阮问颖顺势倚进他的怀里,和他柔声撒娇:“那是你没有见着。我在闺房里时就被你的话气哭了,只是不想在你跟前落面子,才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 “要是早知道你一见到我哭泣就心碎,我早跑你跟前嚎啕大哭了,也好少受你几回冷脸。” “你还委屈上了?”他挑眉。 “就是委屈。”她瘪了瘪嘴,“而且我也没瞧出来你差点被我气死,反而还生龙活虎的,知道怎样来刁难我。将一样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放林子里让我去找,亏你想得出来。” 杨世醒道:“我要是不想出这等刁难的法子,怎么能让你知难而退,使我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不和你退亲?谁想到你这么倔,咬着牙也要硬上,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 第131章 一开始把它放在林中,是为了试探你 “什么心情?”阮问颖抬起头瞧他。 杨世醒低下头看她:“想把你立刻绑起来成亲的心情。” 鉴于对方今里说了那么多的惊世之语, 阮问颖觉得自己此刻应当是司空见惯,不该再对他这话有什么过大的情绪反应了。 可她还是忍不住涨红了脸,从一腔娇羞里生出几分懊恼,觉得她怎么能这么不争气, 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似的, 只为了心上人的一句话就方寸大。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