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瑶出纸巾,擦了擦嘴,倔强地扬起下巴,道:“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她端着盘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张桌子。 留下陆新浩震惊地看着女生的背影,张张嘴想叫住她,但刚吐出一个“瑶”字,又没有勇气再把那个名字喊完整。 俞洲抬眼,在神经的陆新浩脸上看到了罕见的复杂表情。 原来,挖墙脚是这个意思。 他重新把目光投向餐盘,捡起陆新浩掉落在旁边的勺子,低声道:“还不追?” 陆新浩的视线嗖地回到俞洲身上,两秒后,他用力“嗯”了一声,手忙脚收好餐盘,拔腿往陈乐瑶的方向追了过去。 四人位的桌子,只剩下俞洲一人。 他机械地往嘴里食物,不敢再抬头,从各类嘈杂的噪音中,清晰辨认出那道脚步。 脚步声不急不缓,由远及近,里面偶尔还会夹杂几句轻柔的细碎说话声,最后在他桌前不远处落定。 不用抬头,俞洲的每神经都能察觉到那人的靠近。 他仿佛是出生以来第一次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因为过分饥饿而张开全部鱼鳍,只为多捕捉几道悉的气息。 “今早睡过头了吗?手机都忘在玄关没带。”头顶传来一道好听的嗓音。 俞洲到自己的头皮在收紧,克制了一上午的思绪瞬间失控,所有梦中绮想都涌到眼前,让他心口滚烫。 这个时候,他忽然无比羡慕陈乐瑶,羡慕她能够镇定地说出“喜你,但与你无关”。 他天生,永远做不到那样坦,只会不择手段地去争抢,再把抢来的东西死死攥在手心,一刻也不松开。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要忍耐、克制…… 俞洲缓缓一口气,调整好脸上不应该有的表情,乖巧地抬起头,看向站在餐桌对面的徐晓风。 目光短暂落在那张柔软的嘴上,然后迅速挪开。俞洲捏捏眉心,疲倦地说:“早上睡过头了,差点迟到……” 徐晓风把手机递给他:“那就赶紧吃完去午睡,对了,今晚记得回家吃饭。” 俞洲接过手机,手指和徐晓风微凉的手背一触即分,笑道:“老师做饭吗?” “那当然是外卖,”徐晓风说得非常理直气壮,“同事给我推了一家很好吃的新店,晚上一起试试。” “好,”俞洲道,“我下课就回家。” 简短,徐晓风和同事去窗口打菜,慢慢走远了。 俞洲握着手机,脸上仍然带着那层镇定的好学生面具,心里却早已经得不像样。 但俞洲装得再怎么完美,徐晓风仍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虽然社经验不足,却有着锐的直觉。 从生宴之后,奥数补习课上的气氛有了微妙变化,陈乐瑶不再没心没肺地开玩笑,俞洲也全程一言不发,以可怕的专注程度听课,只有陈乐佳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除了奥数课,生活中也有许多不起眼的小细节。 比如,俞洲的学习刻苦程度更上一层,白天学校上课,晚上做题到睡觉,不社不打球,唯一的活动就是做饭和做家务。 再比如,他们之间不知不觉间越发亲密,有一次徐晓风将没吃完的吐司放在桌面,俞洲会很自然地问:“我可以吃一片吐司吗?” 在得到他的首肯后,他吃掉了徐晓风剩下的那片。 而徐晓风的本意是让他新拆一包。 还有,他大扫除时在俞洲的房间发现了一本心理类的专业书籍,因为那本书散落在地上,他随手将它回书架。 等第二天再经过次卧时,他发现那本书又不见了,整个书架都不见它的踪影。 这些零零散散的细节合在一起,徐晓风能够肯定一件事: 俞洲心里藏着很沉的秘密。 但关于秘密是什么,他毫无头绪,也没打算干涉男生的隐私。 等他想说的时候或许自然会说吧。 十二月,奥数补习班结课,徐晓风带他们去市里参加全国数学竞赛的初赛。 考试定在周六,他们周五下午就出发,简单收拾行李,坐了一个多小时高铁到市区。 陈乐瑶和陈乐佳很兴奋,一路说说笑笑,丝毫没有考试的紧张,倒是俞洲,在车上还在看题,坐高铁的时间又刷完了一张卷子。 徐晓风从来没因为考试紧张过。 但看到俞洲做题,他莫名也紧张起来了。 考场设在市里很偏的地方,附近全是做考试生意的,只有低端连锁酒店和快捷酒店。徐晓风在网上订了四间房,入住的时候前台又忽然说:“我们房了,只能开三间给你们。” 徐晓风皱起眉:“我们有提前预约。” 陈乐瑶子急,顿时火冒三丈,拍桌子道:“订单写得清清楚楚,钱也付了,我们人都到了这里,你又说没房?生意怎么能这么做!” 前台态度非常好,连连道歉:“真的不好意思,因为这几天考试特别多,我们房间一直是的,接过刚才来了一个二十多岁小伙,带着他妈妈求我们匀一间给他,他妈妈病得很严重,临时来这边看病,我们老板也是心软……” 旁边的主管道:“这是我们的问题,非常抱歉,我给你们送一份免费夜宵可以吗?”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