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韩峰反倒有些惊讶政迟的平静。 “嗯?嗯……”殷姚似乎有些累了,垂下眼,“记得你在船上被人偷袭了,后面的……” “是白燮临要对我开 ,是吗。” “什么?”殷姚奇怪地问,“谁?” 政迟一顿,敛下眼不知想了些什么,他并没有再回答,正准备将殷姚的手放下,手腕却被反抓住,掌心朝上。 “你等等。”殷姚问他,“这什么。”他指的是政迟掌心的伤疤,是不久前被玻璃割裂的那处。 政迟见他动作很亲昵,微有些愣怔,继而出现一丝痛 ,于是侧过头将情绪掩了过去。 殷姚翻过自己手掌的动作很自然,语带质问的态度,和之前全然不同,就好像曾与他经历过一段长久且平等的 情。 没那些谨小慎微,没那战战兢兢,也不再隐忍。 “先前不小心,不必在意。”政迟低声说着,将手 了回来,“躺下。你刚做完手术,麻醉没完全过,现在还不清醒,要好好休息。” “不疼吗。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很不正常?”殷姚脸 难看地扯着政迟的领口,用不上太多力气,但一拉也叫男人弯下 来,“你到底瞒我什么,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醒来就不对劲,你嘴里说的那都是谁,有人要害你还是,你……呃……” 政迟原本蹙着眉,听训似得由他拽了半天。殷姚一口气说了一堆话,因为伤了肺,眼见呼 开始 起来,刚醒过来经不住情绪再多起伏,见状心一震,忙扯了氧气面罩下来,沉声道,“先不要说话,呼 。” 殷姚只觉得自己肺钝钝 痛,每一次呼 都像是被什么东西 在 口似的,到底是难受的,也不再挣扎,沉默地 着淡氧。 膛起伏趋于平稳后,眼睛还质问似看着政迟,像是在说这事儿你不要搪 过去。 看那眼神,政迟怔了怔,心中却不免有些荒唐地想笑出声来。 不是笑这眼神意图明显,而是觉得…… 虽然不知晓现下到底是什么细况,但殷姚就算神转了 子鬼魅上了身,一举一动再如何像别人,他还是自己。 越遥从未在乎自己身上又多几处伤痕,更不会深究他为什么受伤。 只有殷姚。 向来只有他会在意这些。 抱着自己手上的伤发愣,包扎的时候手一直在抖,生怕疼着谁,明明撕裂的也不是自己的 ,他反而红了眼,轻声地问,疼不疼。 没人这么问过,没人会觉得他疼。向来如此,父母亲族也好,兄弟姊妹也罢。 第一次听得时候他就觉得好笑。 记得那次遭埋伏,右臂中了气 ,连子弹都算不上,只是钢珠,力势猛了些嵌进 里,骨头还完好着,便草草取了珠 道线了事。 殷姚见了,倒也没怕什么,只是白着脸问他,疼不疼。 如今再听到,他依旧觉得好笑。 却不再是笑殷姚。 膛里诡异地痛着,不知何谓,他只知道现在该做得不是细想这些,心不能 。 他只是抚着殷姚的额头,淡道,“好好休息, 氧便于镇定,你现在很累,有什么等睡醒了再和我说。” 殷姚被他摸困了,却又突然喊,“阿迟。” “什么。” “我怎么了。” 殷姚躺在病 上,像张被 烂的白纸,他看着政迟,纯氧让他昏昏 睡,因此眼中有些茫然,隔着面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 “为什么…… 口这么疼……很奇怪,以前也……” “……” 殷姚的眼皮渐渐合上,又强撑着,他本就无法清醒太久,可还是觉得疑惑,“我是受了什么伤呢……” 大抵是政迟的动作很温和,像是抚顺动物的 发一般,略带些力,一下,又一下。殷姚说罢,便闭上眼睛,呼 逐渐平稳。 政迟还贴着被抚出暖意的皮肤,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睡颜——没什么血 ,睫 因动眼而微微颤动。 他的手顺着发丝向下,脸庞,嘴 ,尖巧的下巴,再到喉结。 已经快要看不清那颗痣了。 那里毕竟 ,被抚 总是不舒服的,殷姚不安地动了动,下意识轻轻蹭着政迟的手。 他发现直到如今,自己还不太敢看殷姚的伤口。 殷姚失血过多,为防休克至死,他用力勒住那处皮 ——与伤处不过一寸之隔,那怕疼的人在剧痛之下浑身颤抖,却没掉一滴眼泪。 明明总是轻易就落下泪来。 结果也令人戏谑,如今已换成是他在泣泪怒斥,他吼着问殷姚扑上来做什么,问他是不是疯了。 还能有听见自己痛骂别人疯癫的一天,政迟心神俱震,除了恐惧与荒诞,再就是觉得离奇,脑子里想的不是往 如何,而是他对殷姚说过的话。 被他折了心的人,却为他送了命。心甘情愿地。 政迟记得殷姚昏过去的时候,血终于变得粘稠,他想要开 杀了越遥,却发现那人愣愣地看着自己,嘴角一扯,“阿迟,你为什么在笑?” 他在笑吗?他只知道自己这三十多年来头一回哭。 但他确实在笑。 这自私冷清的畜生,如何能不笑呢? 有人用命 他。 这个被生母诅咒不得好死的厉鬼,他为什么不笑。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