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夫人忙问:quot;老爷呢?” 小厮支支吾吾的,“老爷,老爷午饭后人便离府了,我瞧见是温香楼的人来捎口信,老爷可能去那了。” 单老夫人横眉竖目骂道:“准是给见那个小蹄子去了,一把年纪要当祖父的人,居然被以前喊叔叔伯伯的人得不成样子,廉在哪!” 单家以前同白家是有往来的,单太尉与夜樱之父是同僚。 单夫人听见夜樱的名字,什么贤惠孝顺都没了,脸扭曲的心酸,回嘴道:“老爷垂涎过她母亲,会上她也是正常,不然当时出事,您也不会跑去求太后…何况她母家向来出美人,先帝的史颜妃便是她姨母。” 单老夫人马上叫退所有人,对她说道:“是美人又何如,还不是被太后一窝端白、史两家!” 夜樱姓白,母家姓史。史颜妃十五岁进,宠冠后多年,有一却被以谋害皇后,争后位的罪名,连同背后出谋划策的白家一同下了大狱,两家抄家抄了七,整整三百余口,放的放,入奴籍的入奴籍。 “你也是,怎么又提起那件事,不是说了要淡忘,要封死口的么?” 单老夫人怒道。 单夫人倒是想忘记了,可偏偏一年比一年记得清楚…那年两家相聚,酒饭过后,隔着一扇门之间,清楚地听见夜樱之母凄厉的哭喊,还有自己丈夫肆意大笑。 她又屈辱又羞愧站在那,忽然一个人把她推开,直接冲了进去,是白大人酒醒过来了两家自此成仇敌,单老夫人为保儿子,便与太后联手搞死了两家。 而她的丈夫,如今还有脸去与夜樱厮混! 留她一人,如何面对沈相夫妇…单夫人为难地望向婆婆,“母亲,若是沈相夫人独来,我出去应付应付就罢了,可是沈相是什么人,儿媳万不敢与其相抗…” 单老夫人骂道:“你就是个软柿子!那萧氏对着你男人都能据理力争,你居然去见她男人的面都不敢,难道要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婆子出面吗?” “儿媳不敢。”单夫人委屈哭了。 单老夫人看她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活该没拢住自己儿子的心啊,但人老了有时候连生气都心不从心。 “罢了罢了,别哭丧脸对我,你不敢见那沈相便不见了,这下着大雨晾他们在大门外,也算下他们面子了!” 于是乎,马车内的萧羡鱼果真等了许久,也不见单府大门有丝毫要开的意思。 这怕是不用等到明天,京城头号八卦消息又是他们夫俩了…沈珩似乎是小憩了一觉,睁开眼后叫青杨再去敲门,单府回了说主君不在府上,请改再来。 萧羡鱼觉得这马车再大再致也比不得家里舒服,便想叫青杨打道回府,沈珩却阻止了。 “再等等” 话没完,那单府的大门咿呀打开,管家推着几个小厮同时冲了出来,分成两个方向跑去。 “你们去请临街巷口的陈大夫来,快点去,老夫人熬不住了!” ”你们两个赶紧去温香楼把老爷叫回来,快快快!” 萧羡鱼掀开车窗看了看,放下回头对沈珩说道:“看样子是单大人的老母亲出事了。” 沈珩毫不意外,心里默念那玩意可算是起效果了。 像是坐马车坐乏了,他叫青杨打道回府,“这下子,单家就是想办喜事,也得先办丧事。” “不至于吧?” 她认为沈珩把话说重了,不过这会子要是单家老祖宗去世,那子孙都得守孝三年呀! 三年后,单玖珠便是十九的“高龄”了,比有三嫁经历,现在十八的她年纪还大!就是不知道沈崎是否有那么痴情,苦等三年了。 回到家,沈珩又与尤子嶙在书房熬到了天亮,终于在上朝之前,有消息传了过来,沈珩意地点点头,尤子嶙动得击掌。 然后,沈珩递来笔墨,尤子嶙洋洋洒洒写下一篇文字,尔后回去西厢房换官服。 萧羡鱼担心沈珩的身子,破天荒早早起专程过来看看,一下看见案面上在晾干墨的文书。 这…居然是弹劾单太尉不孝、荒两大罪名的奏折。 沈珩疲惫,对她仍是温和耐心的,说道:“单老夫人昨下午忽然发病,半夜归天了。这期间,单太尉一直不在府中,你猜猜他在哪?” 萧羡鱼心疼地摸了摸他眼下的那抹青,惊奇道:quot;你居然料得那么准…他究竟在哪?” 直觉沈珩是不是在背后做了什么,可这么高的手段,她难以看出端倪。 “他啊,一直待在温香楼,与那花魁雨中密戏琵琶呢,家中仆人多次急请也没请动。朝中老古板多,今弹劾的奏折必定垒如山高,官家绝对不会放过他。” 萧羡鱼听了便来劲,认真地问沈珩:“那能不能请官家也赏他一顿鞭子!” 沈珩勾:“何止一顿鞭子,官家自然也懂礼尚往来,等官家回了一次,咱们也得回一次,外人皆传我气度狭小,那回的礼'也只能更大些才不让他们失望…” 就如此得逞的局面,不趁机啄饮血,怎能称为皇帝鹰犬! 第一百一十一章 礼尚往来 大雨像天破了一般倾泻,击落地面溅起数之不尽的水花。 孝帝黄袍正冠,庄严稳步向上朝的大殿。 微公公将刚得的密报呈上,孝帝看后,龙颜微妙,心料今朝堂定是群臣愤。 到了朝上,竟看见沈珩负伤站在殿下。 早朝开始。果然,重节重德的郑太师第一个站出来启奏单太尉两大罪过,紧接着其他的官员相继出声,尤子嶙也在内,瞧着局面愈演愈烈,暗想这回还除不掉萧太后这一支厚羽。 孝帝听完众臣所言,怒拍龙椅,指着单太尉:“单大人,你有何可说!” 单太尉一午一夜连花丛,天亮之际回到家中方酒后清醒,得知老母亲驾鹤西去的震惊与伤痛还未散去,又面临千夫所指的境地,慌忙跪下,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解释。 其实也是无可解释,指控他的每一条都是实打实的…“你真是让朕太失望了!”孝帝怒斥,“先把他拉出去鞭刑三十! 立刻!” “皇帝!” 这一声哀戚的呼喊引得全殿官员回过身,待看清来人,个个又屈了,龙椅上的人也站了起来,只有沈珩与尤子嶙没有意外之。 孝帝惊讶,竟然是萧太后冒雨匆匆赶至。 “太后,那么大的雨啊,您这是” 萧太后惊慌失措,越过百官走向龙椅:“皇帝,哀家昨晚做了个梦!” 梦? 如今正是上朝之际,貌似有些太小题大做,可孝帝仍接着问:“什么梦?” “是先帝!先帝来哀家梦里相见,痛哭不已,说这朝中自他驾崩后,忠心的老臣一个接一个不中用,他们都忘记了曾经为这个江山社稷奋发拼搏所吃过的苦头,若是他还在,定是稳着君王威严,时时提点着,本不会有谁去犯错!” 真是字字不提恩德,字字又重恩德,还暗责孝帝没有做到明君义务。 尤子嶙禀道:“太后,您的意思是单大人一个四五十岁的二品太尉还不具明辨是非的能力,需要官家时时刻刻告诫哪些事是对的,哪些事是错的?” 萧太后怒瞪过去一眼:“尤侯真是年轻气盛,当不知人老了有时候会犯浑,普通小事不必提点,但大事大节耳提面命的才能减少错事。况且,单大人这么多年来为朝廷,没功劳也有苦劳,皇帝不可随意降罚,天大地大,逝者为大,还是让他先去处理家中丧事为好,切莫伤了老臣子们的心呢…” 孝帝闻言,且不作表态,沈珩亦然。一干老臣此时也沉默了,总不能阻止人家先去葬了老娘。 尤子嶙又道:“这就不大合适了吧。臣不管年轻与年老,只知大家吃的是一样的粮食,读的是一样的书,有功当赏,有错当罚。 那沈相治家不严,二话不说受了刑罚,而单大人的罪名可比沈相大了去了,受了刑再去安葬老人家不就成了。” 一帮官员又跳了出来:“臣附议!” 沈珩此时也出列:“臣也附议。” 单太尉铁青着脸,低吼道:“我受刑不得去半条命,如何安葬我母亲!” 沈珩凉凉瞥去一眼,道:“这与我们有关吗?” 萧太后斥道:“沈珩,收起你的狂妄,你在公报私仇!” “臣不敢。”沈珩定定说道:“单大人罪证事实清楚,我朝有君主有律法,鞭刑适用,请问太后微臣在哪寻私仇了?” 萧太后后知后觉自己口快了,当即收敛情绪,“事情纵使如此,也请皇帝看在先帝和哀家的份上,看在单太尉多少功劳的份上,轻饶了他。” 虽然孝帝暗地里一点都不想顺了萧太后,奈何朝臣势力替,既要顾旧功情,又要劈新天地,实在左右为难。 “若说有功劳便能抵消过错,那沈相的鞭子挨得倒有点冤了。以后人人都仗着这一条为非作歹,当免死金牌,天下岂不大…” 尤子嶙摸摸鼻子,故意说道。 众官一听,也觉得是个道理。沈相的功劳那也是明摆着的,不然能从四品那么快升到一品。再者,有功者的人几乎都会高升,位高权重,一人就算仅犯一个大错,好多个一起犯,综合成的惨祸足以颠覆江山。 最后,孝帝大袖一挥:“现在拖出去打!” 堂堂二品大官,被微公公拖出了朝堂,在雨中扒了官服,狠狠鞭子,那惨叫声和鞭答声、大雨声混合成索命的凶咒,听得胆小的人止不住地打灵。 萧太后痛心疾首,对孝帝说道:“皇帝,既然要罚那便罚吧!只是沈单两家正定婚事,可怜那姑娘已年又十六,要是守孝三年,这大好青就没了!哀家便当你的面做回主,先叫单家不发丧,把姑娘火速娶过门。” 娶不是纳妾,近连续大雨,丧期再怎么延后也不能超十,不然尸身该发臭了。这便意味着两家要在十之内完婚,不得不说太过荒谬! 孝帝实没想到萧太后在这最后关头还是给他们堵,又不能再拂了她的面子,只能看着沈珩,然后同意了。 散朝后,孝帝命人拟圣旨,连降单太尉三级官衔,从正二品贬去正五品大夫,考虑到要为母守孝,这才没发配离京。 百官撑伞,如水送花一般离开皇,单大夫浑身是血的狈模样尽入眼里,有人惋惜,有人拍手,有人事不关己,总之此人的颜面是在官场混不开的了。 大伙三三两两出,面来了一支队伍,是由大内监领着刚入不久的小太监们前往各殿当差的。 其中一个长得红齿白,瘦瘦弱弱的小太监排在队伍的最后,遇见了沈相与尤侯,机灵地跟随大内监行了礼,即使屈膝会使衣摆触碰地面沾,此礼亦不可废。 可那二位贵人对此已司空见惯,径直与他们擦肩而过。 那个小太监是最迟受到安排的,大内监将他带往一座华美古朴的殿-一安寿。 大内监说道:“夜白,从此以后你便去伺候太后,得了好处,不需要惦记咱家,要是闯了祸事,更别说你我认识。” 夜白出干净的笑容:“嗯!公公的话夜白明白,一定不负所望!” 沈珩的马车在雨中驶进一条无人的巷子里,那里还有另外一个简朴的马车,青杨过去与里面的人涉完了,亲眼看着那马车往城门而去。 后回到马车前,禀道:“主子,白家那个婆子和汉子已经拿了财帛去我们安排的安全之地了。” 说完,驾着马车往沈相府赶。 车内,尤子嶙松了口气,“真想不到啊,那白家被抄了以后还有如此忠心念主的两个仆人,其中一个为了报仇还混进单府去,最后两个答应与我们联手。一个装疯卖傻在街上把进贡参果调包成我们特制的参果,一个往药汤了加了过量的那玩意儿,时机恰当地死了单老太太。” 等他们回过神去查的时候,关键人物早去天涯海角,无影无踪了。 沈珩对这次的结果还算意,但还可以更意,对尤子嶙说道:“我不是花了你几万两的簪子钱么,很快能补给你。” 这点钱凭他沈大相爷要补回来,不是账房那里立刻就能拨出来的么,说得好像需要想法子从哪出来银子似的。 尤子嶙觉得好笑:“是吗?”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