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军士兵顿时在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中,奔豕突、四下奔逃。 “中计矣!撤!”张奉面目狰狞地大叫, 城外,密林间。萧暥巍然跨在马背上,拔出长剑向前一指,五百骑兵如水般杀出。将蒋膺的援军一分为二包了饺子。 北军士兵经过这一趟来来回回的奔波和折腾,早就跑得疲惫不堪,晕头转向,士气涣散,哪里还有斗志?顿时全军溃散。 *** 涿鹿 大帐里静得令人窒息,北达望着面前的舆图神沉郁,左袭、邓隆、淳于泷等将领肃立左右。 北达率大军在涿鹿和魏西陵军对峙已经十天了,战事却毫无进展,魏西陵虽说只有十来万军队,但是他指挥若定,攻击快如雷霆,防守无懈可击。使得北达的八十万大军在涿鹿竟然寸步难行。而八十万大军每天的粮草就所耗甚巨。 北达看向左袭:“眼下僵局,将军可有计议?” 左袭道:“我听闻魏旷在江州颇有民之贤达,如今幽州四处民为患,我军可裹挟民百姓于阵前,魏旷若击之,则是戕害百姓,自毁名声,若不击之,则我军便可将其一举拿下!” 北达眼光一亮,这计狠是狠,但是管用。 “就这么办,本公倒想看看魏旷如何抉择。”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谋士钟纬手执一卷书简急步进帐,“主公,幽州急报!” 北达从容接过来,展开一看之下却脸骤变,什么?方城被劫! “方城乃幽州腹地,如何能被劫?” 而且,方城粮仓一旦被劫,八十万大军的军粮就堪忧了。如今只能从燕州调粮了,虽说燕州存粮颇丰,但是路途遥远,补给线就要拉得很长…… 左袭问:“可知何处人马?” 钟纬道:“不知。据传是山匪贼寇。” “有多少人?”左袭又问。 “七八百人。” 左袭眸一沉,仅凭区区几百人,就能在幽州腹地搅起这么大的风浪,是何种‘山匪’如此彪悍。 他道:“主公,幽州乃襄侯(北梁)地界,还望襄侯助我一起剿匪。” 北达皱眉,“但是将军若离开涿鹿,此间战事如何?” 左袭道:“魏旷兵少,作战沉稳,不会轻易进攻。” 北达:“区区贼寇,何必将军亲往。” 左袭:“彼非寻常贼寇,主公试想,方城有高墙深垒,又有昌辽侯城为护翼,可谓固若金汤,若单是山匪贼寇,如何能击败张奉、蒋膺等几路人马拿下方城?” 北达捋须沉思。 “且我接到前方军报,萧暥率军十五万北上接应魏旷,曾在平稷逗留。” 北达眼皮一掀,惊疑道:“莫非将军以为萧暥在平稷分兵,孤军深入我大后方?” “这只是我的猜测。”左袭道:“我曾细究过彼之战术。萧暥最擅长野战奇袭。” “若当真是萧暥小儿,此番必要一举成擒!”北达暗恨磨牙,“将军可有破敌之法?” 左袭道:“萧暥兵少,即使占了方城,亦不能守,他必然会沿渝水南下,经过候城、江、再与魏旷合兵,那么,末将就在他南下之路上层层埋伏、道道截杀,让他有来无回!” *** 一只鹞鹰拍打着翅膀停在中军大帐前。片刻后,一名小校将一封着翎羽的书简送至魏西陵案头。 书信中,萧暥洋洋得意地吹了一通牛皮,绘声绘地描述了他如何神勇地英雄救美神兵天降般拿下了齐侯北靖,夺取方城粮仓,开仓赈济,将粮食全给了民,然后又摆了空城计击了张奉、蒋膺一干人等,最后大尾巴一甩,无赖道,“五天后,来接我!” “野够了,要回来了?”刘武伸头偷瞄了瞄。 魏西陵放下信笺,默然看了他一眼。刘武赶紧缩回脖子。 “擅自离队,贻误军机,如何处置?”魏西陵面如冰霜。 但是军规有一百零一条,刘武哪能条条记得,而且魏西陵哪次真的处置过萧暥? 刘武挠着头,试探道:“关起来?” 魏西陵冷哼了声,随手抄起了马鞭,疾步如风往外走去。 刘武张大嘴巴:“这次要真捆啊?” 第451章 伏击 方城,郡守府 萧暥一手支颐斜倚着凭几,间含着半口酒,侧着头慵懒地听着曲儿。 想不到北靖随军还带着乐师歌姬。 北靖向来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如今身为阶下囚,不得不低头。借着忍痛割,献出自己最喜的歌舞姬,他得以被暂时被去掉枷镣,放出囚笼。 也如他所料,是男人都好酒。尤其是这世里,及时行乐的观念颇为盛行,萧暥也不例外。 他一边殷勤地给萧暥斟酒,一边察言观。 酒意微熏间,萧暥双眼微微眯起,眸氤氲离,灯下看来更是转多情。 北靖深了一口气,随即又暗恨得心,此番若得以摆囚笼,定要将此人纳入帷中,一报今阶下囚之。 他心里想着,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滑向萧暥的间,萧暥的间佩着一柄短刃,应该是近身格斗用的。一般这种护身短刃都锋利异常,只要趁萧暥酒醉后,以此刃挟持了他,凭自己的身手就能逃出升天……北靖一向对自己的武艺颇为自信。 他心里暗暗盘算着这些,一般的目光便从萧暥离的醉眼沿着笔的鼻梁,畅的下颌线,滑向那如玉的颈项,手正要探向他间的短刃。就在这时,一阵冷风灌进,门忽然开了,就见云越疾步进堂。 北靖探向萧暥间的手来不及缩回,情急之下顺势一把揽住萧暥的身,假意道:“将军喝多了。” 他嘴上说着,心脏却砰砰直跳,无论是那窄柔韧的身,还是近在咫尺的短刃,对他都是巨大的惑。 他的指尖已经碰到了短刃冰凉的刀柄,只要瞬间出短刃抵在那白皙的脖颈上……但云越犀利的目光已经牢牢地锁定了他。并将右手按上了剑柄。 “小云?来得正好,一起喝……” 萧暥话没说完,身子一歪,酒爵咣当一声翻倒在地。 北靖顺势赶紧缩回手,假模假势地去拾起酒爵。 云越冷锐的目光终于从他身上移开,转向萧暥,揖道: “主公,末将有军情禀报!” 萧暥也喝得差不多了,便屏退了歌舞姬,醉醺醺地站起身扶着云越的肩:“走,去内室说。” 大堂和内室之隔了帷幔和一道纱门。 等到他们一走,北靖见四下无人,赶紧悄悄跟了过去。他侧身在帷幔后,隔着纱门,看到隐隐绰绰的两道人影。 云越搀扶着萧暥在靠榻上坐下,道:“主公,我们兵少,方城不宜久留,得赶紧转进了。” 萧暥抬起惺忪的醉眼:“转进?去哪儿?” “主公不是打算沿渝水南下,经过候城、江,与魏将军会师吗?” “谁说我要去候城、江的?” 云越一愣。 “这里有吃有喝,先让将士们修整几天。”萧暥懒洋洋道, 修整几天? 云越下巴差点惊掉,真是酒误人,他还想赖在这方城不走了?等等,他这样是要放魏西陵鸽子了? 就听萧暥不紧不慢道:“左袭料我兵少,不能久守方城,只能沿渝水南下与西陵会师,他势必会在我南下之路上重重设伏。我们现在去候城、江,岂不是自投罗网?” 云越神一紧:“若不南下会师,那眼下该怎么办?” 萧暥道,“左袭料我会弃方城而南下,方城必定空虚,他必亲自来收复方城粮库。” 云越一惊,“主公要伏击左袭?” 萧暥眸中幽光一闪,“彼时,他的军队大多派遣南下拦截我,身边兵力空虚。” “我们可分出一支偏师佯装南下,主力则埋伏在方城内和城外的密林里,等到左袭进入方城之后,内外夹击,一举成擒。” 云越深一口气,许久才反应过来,心折道:“一旦拿下了左袭,我们再南下,就畅通无阻了!” 萧暥举起酒爵轻抿了口酒,云里雾里地一笑。 次,方城。萧暥升帐。 “云越,你率一支偏师,于傍晚出城南下,记住,声势越大越好。” 云越上前一步,朗声道:“喏!” “丙南,你率一百人隐于城中百姓,等到左袭进城,则夺下城门,点燃烽火。” 丙南高声道:“喏!” “余下众人随本将埋伏于城外密林之中,等到城头火起,便里应外合,擒拿左袭!” “喏!” 黄昏,云越率军大张旗鼓地率军南下。萧暥则亲率五百人去了城北密林埋伏,留下方城一座空城,静待左袭入瓮。 *** 左袭军营 午后,左奔急匆匆直入大营, “兄长,斥候刚刚回报,前夜有大军开出方城,沿渝水南下,直奔江而去!” 萧暥果然来了! 左袭眸中光一闪,又问道:“多少人,消息确切吗?” 左奔道:“斥候看得很清楚,鼓角齐鸣,声势不小,看那阵仗得有千人。” 旁边的副将周涣大吃一惊道:“萧暥只有七八百人,哪来的上千军队?” 左奔则立功心切,迫不及待道:“兄长,下令罢,我立即率军去江伏击他们!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左袭却略一沉思,疑道:“萧暥狡诈如狐,若真是萧暥带兵,他为何要大张旗鼓地南下?你们想过没有?” “这……”左奔与周涣面面相觑。 周涣立即道:“难道将军怀疑有诈?”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