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看台上又是一片喝彩声。 紧接着上场的是虞珩,张重,上官朗等。 等到了魏瑄,萧暥不住站起来望去。 就见魏瑄一身玄骑装,策马疾驰,搭弓箭,姿势颇为漂亮,只是那羽箭呼啸而出,穿过柳枝后飞向了碧蓝的天际,惊起几只云雀扑棱棱飞出,随之带落几片柳叶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 再看彩绳,纹丝不动地挂在枝头。 看台上一片遗憾的嘘声。 “哈哈哈哈哈。”北浔放声大笑。 桓帝脸顿时拉了下来。魏西陵则意味深长地看向魏瑄。 萧暥心想:孩子比赛太紧张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很快,第一轮比赛结束。 卫骏、北浔拔得头筹,获三彩带,上官朗、虞珩,紧随其后,获得两彩带,张重赵齐等人各得一,只有魏瑄一无所获。 萧暥:…… 中场休息时,萧暥决定该给孩子临时辅导一下。 他觉得罢,有可能是魏瑄失忆后,连怎么箭都忘了。再这么下去,媳妇都要没了嗷。 另一头,北浔看不到魏瑄,便歪头问旁边的燕庭卫,“魏瑄那小子去哪里了?” “去湖边的林子里了。” “哦,给我盯住他。”北浔不怀好意道。 北皓是他的族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魏瑄给杀了,不找机会给这小子点颜看看,难消心头之恨。 *** 碧浪湖边波光粼粼,柳荫深处竖起一面临时扎的靶子。 萧暥握着魏瑄的手挽弓搭箭。 比起几年前他第一次教魏瑄箭的时候,如今魏瑄的个子已经快要赶上他了,萧暥紧挨着他脊背,能到他后背骨骼也长开了,肌健硕结实。唯一和当年相同的是,魏瑄依旧很紧张。紧张到耳发热。 “不要走神,注意力集中在箭镞上。”萧暥说罢,勾弦的手一松,羽箭疾飞而出,正中靶心。 接着,萧暥又让魏瑄自己了几箭,结果却又是箭箭靶,飞到天上去了。 一开始萧暥还为他纠正,但两三次后,萧暥就看出来了,他是故意偏的。 魏瑄见骗不过萧暥的眼睛,干脆放下了弓,坦白道:“我不想娶柳小姐,我不喜她。” 萧暥不明白,柳筠姑娘温婉美丽,魏瑄怎么就不喜?难道是因为柳尚书的原因? 但如果只是不想娶柳小姐,那么,只要不拿头筹就行了。以魏瑄的箭术,控制在拿个两三名,既不用娶柳姑娘,皇帝面前也有个代。犯不着支支箭都偏,这也败得太难看了吧。 要知道,今天席上几乎所有京城的世家女眷都来观看了,魏瑄表现得那么差,以后都找不到老婆的。 萧暥正要晓之以理,魏瑄却仿佛看穿了他想说什么,干脆道:“我不想娶。” 萧暥用心良苦:“阿季,我知道你是玄门弟子,但是谢先生说过,玄门也不是出家,是可以成婚的……” “可我喜你!”魏瑄忽然红着脸道。 萧暥的思维断片了几秒,不假思索道:“我是男子。” “我知道,但我还是喜你。”魏瑄鼓起勇气道,“我从小就喜你,我不想娶别人,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萧暥隽妙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孩子这是叛逆期到了吗?故意说这些话来怼他? 萧暥正道:“我是你叔。” 魏瑄被噎了下。 那一瞬间,午后的光下,萧暥几乎觉得魏瑄墨澈的眼眸里有盈盈闪动的星河和泪光。 魏瑄低下头,两颊被光晒得泛红,闷声道: “我想透透气,不参加比赛了。” 说罢转头就向丛林深处飞奔而去。 就在这时,第二通鼓声响起。 “主公,比赛开始了。”云越小跑着过来催促, 萧暥无奈,北浔和卫骏比分紧咬着,他答应过柳姑娘绝不会让她嫁给北浔,没想到北浔这厮箭术不赖,如果万不得已,还得使点手段。 萧暥向着魏瑄消失的方向看了几秒,决定道:“走,回赛场。” *** 魏瑄跑出数里,才停下脚步。围场的喧嚣声已经渐渐远去,眼前只有树林间斜斜的影。 风吹长草,周围一片萧肃。 冷风中,他的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就在这时,他眼睛的余光瞥见林木间黯影一闪。 “什么人,出来!” 他话音未落,眼前忽然一黑,兜头就被蒙住了一个布袋。 树林里立即闪现出五条人影,都是壮的汉子,把他包围住了。 随即他听到一声,“打!” 魏瑄被一脚踹翻在地,拳脚如雨点般砸落下来。 他此刻没有秘术,连最基本的自卫能力也没有。 他身尘土,咬紧齿关,以手护头,弯尽量躲避。 …… 殴打持续了半炷香的工夫后,这几个人见他被打地趴在地不再动弹,才扬长而去。 魏瑄用血模糊的手扯下身上的布袋,忍着浑身的剧痛挣扎着抬起灰蒙的视线,就看到了光影斑驳的林间,一双黑的鹿皮靴踏过荒草,向他走来,掌中锋利的手戟在微微偏斜的光下正折出森寒的杀机。 *** 第二轮比赛结束 卫骏夺得五彩带,拔下头筹。北浔和上官朗各拿下三,紧随其后。 北浔恼火地摸着下巴,比赛就剩下最后一轮了,如果他不能在最后一轮胜过卫骏,那老爹北梁让他把柳氏小姐娶回来的指标就达不到了。这就有点麻烦了。 他打算找卫骏‘切磋切磋’。 “第三场你得输。”北浔找到卫骏傲慢道。 卫骏道:“赛场如战场,我为何要让你。” “来人!”北浔一声喝道,几名燕庭卫拔刀在侧。 可他还来不及抖一把威风。忽然一队执戟持刀的锐士开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随即分开两列,就见萧暥沉着脸走了进来。 初夏的光影斑斓的林间,他一身骄的锦袍,映着寒如薄冰般的脸,整个人如出鞘之剑般锐气人,劈头就问,“晋王去哪里了?” 北浔盯着那白玉般的脸容,顿时什么念头都没了,痴痴哎哎道:“什……什么?谁?” 萧暥刀锋般的目光刮过他,又道:“晋王何在?” 北浔这才反应过来,装蒜道:“我不知道,嘿,刚才还看到他。怎么?这小子比赛输了就跑了?” 北浔有恃无恐,无凭无据的,萧暥不能把他怎么样,他是幽州牧的世子,萧暥还能把自己下监狱问不成? 他猜得没错,萧暥确实不能把他下狱,但不代表他没辙。 萧暥走近几步,距离近地几乎鼻尖相抵。 也只有北浔的胆包天,才能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居然生生扛住他人的目光而不后退的。 光下,萧暥的长睫在眼下挑出两弯清晰的弧影,眼梢天然勾起,得北浔心不已。 因为之前经历了一翻寻找和查问,萧暥的额角鼻尖闪着晶莹的细汗,雪白细致的肌肤却光洁得连孔都看不出来。 摄人心魄的美貌近在咫尺,让北浔一时间都忘了呼,盯着那泽柔润的,到弧度妙的下颌,再到玉白修长的脖颈,贪婪的目光简直像要剥开他的衣领来瞧个够。 可他没机会剥开萧暥的衣领,倒是被萧暥拎住衣领,一把耸到了围场中。 “我们来比一比。” 长得那么好看,动作却那么鲁。但北浔向来不跟美人计较,以至于他忽略了‘比一比’其中蕴含的杀机。 而他手下的燕庭卫得不到命令,也不敢妄动。更何况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没人敢去触萧暥的霉头。 云越不怀好意地将一支系着红绳的柳条到了北浔手中。 北浔不明所以。 接着就见萧暥走到百步开外,冷冽的声音遥遥传来,“你最好把它举起来。” 说罢,他弯弓搭箭。 北浔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大叫道: “萧将军,别开玩笑,有话好说。” 萧暥眯起眼睛瞄准,冰冷的箭镞指着北浔,北浔赶紧把柳枝举高了,使它尽量远离自己的脑门。 “晋王何在?”萧暥又问。 北浔大叫:“萧将军,你若杀了我,我伯父一定会举兵南下,你就等着兵戎相见罢!” 云越在一旁哼了声,提醒道:“北世子,别做梦了,北达死了亲儿子都不见得举兵南下,何况是你这个侄子。” 他说罢笃定地看向坐席,只要魏西陵在大梁,纵使北达有百万大军,也不敢轻易举兵南下。 北浔也看到了魏西陵,顿时像看到了救星:“君侯,你看他!” 魏西陵静默地看着萧暥,恍若未闻。 北浔又转向看台:“陛下,云中书,这大梁城里还有王法吗?” 皇帝哪里敢管萧暥的事,云渊也没有出言相劝的意思。 而北浔只顾着求救,手一低,柳枝到额头。冰冷的箭镞随即指向他的额头,惊得北浔赶紧又把柳枝举高了。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