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不仅是陛下的皇弟,也是君侯的侄儿,卫夫子的弟子。他们要维护晋王也在情理之中。这一年来晋王都在江州和玄门,此番他闯下大祸,他们也难辞其咎,他们这是一起来中请陛下宽宥的。” 桓帝的脸稍微缓和了些,牵过她的素手,“还是你心思通达。” “此刻君侯的三千军队正囤于兰溪,陛下也不宜过于严苛。”她悄声提醒道。 桓帝脸又沉了下来,声道,“替朕更衣,摆驾建章。” 贺紫湄道:“陛下,臣妾还有几句话要说。” *** 廊下的药炉传来轻微的沸声。 谢映之挽袖提起药壶,“小宇且放宽心,魏将军陪晋王进,能保晋王无恙。” 对,有西陵在!萧暥心中忽然就有了安放之处。他一定会保阿季周全。 谢映之将一盏微苦的药端到他面前,“小宇一路劳累,喝完药先休息罢。” “我不困,我路上睡过了。” 谢映之微笑,“马背上?” 萧暥:……忘了两人一直连线中。 谢映之监督他喝下了药,遂回到奏案前,展开竹简,“小宇休息罢,里有什么消息,我就叫醒你。” 萧暥哪里睡得着,他看到旁边的檀木案上有一棋盘,便就上前摆起棋子来。 “既然如此,我们一起等消息。” 相比干等,找点事做。时间就没那么难熬了。 片刻后,萧暥左手和右手正在棋盘上战得难解难分,他当五子棋玩了。忽一抬头就见谢映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我陪小宇下一局。” 萧暥内心是拒绝的,谢映之棋力深,他只会玩五子棋啊! 可就算是五子棋,那也是血洗杀伐,不到一炷香的工夫连输三局,还是在谢映之每每让他子的情况下。 萧暥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们换一个。” 他朝廊下道,“阿翁,有萝卜吗?” 片刻后,萧暥手指翻飞,拿着两个萝卜雕出十枚棋子。 这叫战国局,在现代很受的多人策略游戏。 这就是他主场了,他挑起眼梢看着谢映之,没玩过罢?主公带你出新手村嗷! 但这是多人在线游戏,他们只有两人,萧暥就做了简化,把战国七雄的地盘改了改,分为三晋,吴楚,燕赵,秦地,还画了简易的棋盘…… 为了不欺负新人菜鸟,萧暥放弃了玩得顺手的秦,选择了三晋,谢映之则选了燕赵。 萧暥道:“先生这是要争夺天下啊,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是建功立业之地。” 谢映之回道:“若无三家分晋,何来秦之东出。小宇的三晋也大有可为。” 烛火幽幽照着檀案,历史在棋盘上星罗棋布,局势在人心中纵横错。 …… 转眼就到了亥时,徐翁煮了宵夜。漆盘里一碗红豆粥。 萧暥琢磨着,难道是他打仗回来,谢映之要给他补补血?红豆好像还是相思豆啊? 念君如明月,千里寄相思。 他不由抬头向外看去,廊下月如霜,恍然间,他似乎看到他去襄州后的每一个夜晚,谢映之都坐在这奏案前,处理将军府往来繁杂的事务。 夜深人静时,月照阑干,红尘万里。 萧暥的心弦好像被什么清冷地动了一下,余音微颤。他乍然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他刚才似乎进入了谢映之的内心? 他不由抬头看向谢映之。烛火下,他长睫微垂,容清宁静谧。似乎正沉浸在对局中。显然这战国局引起了他的兴趣。 萧暥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何现在他能体察到谢映之的心念?以前却不能? 难道说是因为现在谢映之的注意力被棋局引,才有机会让他潜入一窥? 萧暥懵了,所以平里谢映之刻意屏蔽了自己? 这就过份了嗷! 亏得他还以为是信号不好的缘故! 结果他自己脑袋漏得跟筛子一样,谢映之的心思却滴水不漏…… 说好的心呢?如果是单方面的,那不叫心,那叫坦白! 萧暥舀着碗里的粥,再香甜也没心思尝了。 他眼梢不甘地微微起瞟着谢映之,好奇心大气。 不如乘谢映之沉浸于战国局之中无暇他顾,悄悄潜入他的内心。看看到底有啥不让他知道的秘密! 可他方才动念,一阵隐痛自从肩头袭来,猝不及防地击中了他。 唔!萧暥忍不住眉头一蹙。 谢映之抬起眼,眸中微光乍现,“小宇,怎么了?” “无事,肚子饿了。”萧暥赶紧搪,一边懒洋洋去端案上的粥。 其实他刚才一潜入谢映之的意识,立即就到右肩下传来阵阵隐痛。他还有伤? 等等,莫非是潜龙局的旧伤未愈? 当时魏瑄刺谢映之的那一剑惊心动魄,他亲眼看到王剑贯入谢映之的身体,溅起温热的血花。但他事后查看谢映之的伤情,却一点痕迹也没有,当时他就觉得蹊跷。回头想来,谢映之是玄首,搞点障眼法不成问题。 所以他一直都瞒着所有人? 萧暥负伤是有经验了,不查验清楚他不放心。 他眼梢挑起微微瞭着谢映之,看来只能出其不意,搞点野路子了。 此刻,他正探身端起案头的粥碗,经过谢映之身侧时,手底下一滑。 谢映之蓦地抬头,一碗香甜温热的红豆粥正泼向他的衣襟。 萧暥台词都准备好了,“先生,你衣服脏了,快了浆洗嗷!” 但他没机会说出这电视剧里的经典台词,鼻间便闻到一缕清雅玄淡的幽香,还未及反应,间一软便被轻飘飘地卸了力,袍袖如烟霞拂过眼底,遮过了他的视线,只觉得周遭一片天旋地转,他们就神奇地调换了位置。 不对,不是的! 烛火缭,天翻地倒后,他发现自己仰躺在了桌案的棋图上,他亲手雕的萝卜棋子滚落地到处都是,空空的粥碗滑落在地兀自转着圈。 一碗红豆粥全都泼在了他自己身上。还顺着衣襟往里淌,温热粘腻地散发着香甜的气息,着实苦煞萧暥。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谢映之云淡风轻地俯下身,袍袖如一片柔软的云轻轻落下,如冰玉般的手指挑开他被洇的衣襟。殷红的豆汤便缓缓地淌到那莹润如玉的膛上。 谢映之的声音如初雪细霰,“小宇,衣服脏了。” 萧暥哭无泪,这本来是他的台词啊! 为什么会这样! 萧暥躺在桌案上,像一只砧板上的狐狸,都了,“先生,我错了。” 妄图以梦里套路魏西陵的方法去套路谢映之,是他天真了! “什么梦?”谢映之莞尔。 萧暥赶紧掐住念头,这还在连线中啊,别瞎想! 谢映之清若琉璃的眸子里的目光莫测,忽然问,“油好用么?” “啥?”萧暥睁大眼睛。 修长的手指若即若离地刮过他锁骨下方细腻的肌肤,起细细的颤栗。 “今夏驱蚊的香囊还要么?” 萧暥想起了那个盛夏的梦境里,他好像把谢映之送他的香囊挂在了脖子上。 萧暥心里苦啊,现在他脑子漏的跟筛子似的,赶紧止住念头,那场盛夏梦境里,他套路魏西陵,结果反被揍,这可丢大人了。 谢映之秀如山的长眉微微蹙起,“被打了啊,很疼罢?” 萧暥就不由就顺着他的话音往下想:被揍应该是疼的吧,但为什么好像还舒的,而且不但是疼,里头粘稠温热,就像现在,这柔滑软腻的红豆粥糊淌在身上一样。 “主公还会做梦。”谢映之声音淡淡道, 萧暥忽觉不妙:称呼换成主公了,他不会是生气了吧? 烛火映照着他剔透无尘的眸子。 经过这些个月的相处,终于在小别重逢后有一点成果了。 他和萧暥之间,除了心念相通外,开始步入了共。 所谓心共,就是两人觉相通。 自从北皓死,谢映之弦断之后,他思虑过甚,乃至右肩旧伤隐隐作痛,刚才竟然被萧暥知到了。 为了将来若不得已,要用非常之法替他修复心脉,又不至修为折损,谢映之想到了一个折中两全的办法。其中很重要的一环,就是达到共。 如果再加深一步会如何? 想到这里,他漫不经心抬手勾起萧暥间革带轻轻一挑,便松落了。 “我替主公擦净罢。” 第385章 夜会 建章 桓帝端坐在御座上,目光莫测地打量着魏瑄。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