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思飞转,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抢在火节结束前,率先拿下北狄王庭。 他深一口气,若如此,余下的时间就只有五天了。 五天后维丹加封少主。 他修长的手指拂过琴弦,金戈之声隐隐催响。 五天后,他要给维丹,给北狄王庭先送上一份大礼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嚷声。 余先生站起身来,喝道:“大单于正在听琴,吵什么?” 一名骁卫高声报道:“是北小王栾祺找到了!就在帐外!” 一道破音铮地划过指端。萧暥心中顿沉,栾祺找到了?不可能,这么快?! 他藏匿栾祺的那个草棚极为隐蔽,至少也得花上两三天。 阿迦罗已经一跃而起,掀开帐门,大步奔出去:“栾祺人呢?” 帐外朔风呼啸,他一路奔到营门前,只见一支押送奴隶的队伍缓缓开来,本没有栾祺的影子。 阿迦罗心中猛地紧。不妙! 他疾步往回赶去,只见数十名奔卫拦住了去路,气势汹汹刀戟出鞘。 穆硕分开人群走出来,笑道:“世子,我这里有位客人,大单于想见一见,你待会儿再进去。” 大帐里。 呼单于端着一杯马酒,走到琴案前坐下,他似乎知道萧暥听不大懂北狄话语,把语调放得很慢:“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阿迦罗支出去吗?” 萧暥不动声道:“大单于指教。” 呼单于贴着他坐下,把酒杯递到萧暥泽浅淡的边:“你这琴声太醉人,会让他失去一个战士的警觉。” 萧暥偏开头,“大单于说笑。醉人的只有酒。我若喝醉了,就没法为大单于弹琴了。” “聪明人。”单于大笑,一口喝尽杯中酒,扔了酒杯,忽然揽过萧暥的肩膀,“但有些人和酒一样,让人痴醉。” “告诉我,昨晚他是怎么宠你的?” 萧暥一惊,心道,特么的这家子都是些什么变态! 这种问题他当然拒绝回答。 如果真要回答,昨晚就是打架,差点拆了大帐。 想到这里,他忽然倒了一口冷气,这头老王莫非在怀疑他? 他淡淡道:“大单于想知道,可以去问世子。” 单于闻言,点头道:“我是想跟他好好聊一聊你。” 说罢他忽然贴近,口中呼出的热气吹到萧暥肌肤细腻的脖颈间,哑声道,“你可能不大了解草原,在北狄,如果我要去见天神,我的姬只有两条路,殉葬或者成为下一任单于的姬妾。如果我儿子不幸战死,我也会收了他的姬妾,或者赐给他的兄弟。” 萧暥心道这是什么破风俗,他知道蛮人茹饮血,未经开化,不通伦法……等等,这老王跟他说这什么意思? 呼单于用手指抚地梳理着他的长发,像一头野兽凑近它的猎物般嗅着他清致的脸颊,“你的眼睛就像一柄利剑,锋锐,漂亮。你是聪明人,给自己留条后路。” 他话音刚落,萧暥就觉得间一紧。 草草草!这父子两怎么一个德行! 但作为一名不会武艺的琴师,他此刻绝对不能动手,否则就曝了。 呼单于花白的头发和胡子就像野兽的鬃,扎得他脸颊脖颈间又又痛,抑已久的情绪如同水涌而出,动作堪称暴,萧暥这才知道,阿迦罗昨晚已经对他很含蓄了。 单于蛮横地欺身将他在琴身上,琴弦锵然一响绷断。 萧暥一把截住那只肆意妄为的手。 呼单于笑了:“你手劲很不错。” 然后手掌翻转,反扣住他的手。 萧暥的手肌肤细致,骨节匀称,秀劲有力,指腹间还有细细的薄茧。 呼单于着地抚着他修长的手指,低沉道:“你这不是抚琴的手,而是握剑的手。” 萧暥心中一凛,微着气道:“练琴时间长了,手劲不会差,指腹也会有茧。” 呼单于慢条斯理道:“只要你承认你不是琴师,我会放你走。我知道你也不想做阿迦罗的子罢。” 萧暥蹙眉道:“我为了生计投靠世子,离开了世子,我不知道我能去哪里。” 呼单于颇为不忍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我给了你活命的机会。你自己不要。” 然后他回头道:“出来罢。” 大帐后的影里忽然走出一个人影。 那人形容憔悴,胡子拉渣,一双眼睛里闪着怨毒的光芒,“萧暥,真想不到你为了权势和野心能做到这份上。” 萧暥心中一沉,曹雄。 曹雄投靠了北狄人! 曹雄鸷的目光牢牢盯着萧暥:“大单于,我愿意赌颈上人头,这个人就是萧暥!” 第220章 悍勇 大帐里传出琴弦断裂的铮然凄鸣。 阿迦罗瞬间觉得全身的血都被冻结了,他的声音冷得让人窒息:“滚开!” 穆硕扬声道:“世子,奔卫有卫署王庭的职责,你是要造反吗?” 阿迦罗面容狰狞,不跟他废话,一把出弯刀。 突利曼见状拼命抱住他的手臂,“世子,不可啊,冲击单于营帐,等同刺杀大单于啊世子!” 穆硕嘴角出险的笑容:“是啊,世子,不过是一个美人,为他冲撞了大单于犯不着,再说了,父夺子这事儿本来在北狄也不少见,大丈夫何患无,大单于回头再送你一个听话的。” 他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记疾风掠过,挡在他面前的一名奔卫歪歪斜斜倒下了,脑袋上劈入半段□□,血浆溅了他的甲。 穆硕嗔目大喝道:“阿迦罗冲撞王庭,谋刺大单于,拿下!” 十多名奔卫顿时弯刀出鞘,如虎般扑上。阿迦罗一把甩开突利曼,低喝一声冲入阵中。 他手中弯刀劈空斩落,势如同雷霆,断开一名奔卫的肩甲将他整个肩膀卸了下来,血光溅中,他回手又利落的一刀斩下,将那头颅凌空高高抛出。 穆硕赫然变,不由道:“阿迦罗果然是勇士!给我冲上去!” 不到片刻间,只见阿迦罗手中雪亮的刀光入龙蛇狂舞蹈,阻挡者就像砍瓜切菜般纷纷倒下,杀戮中的他如癫似狂。 他把刀一横,手臂上肌虬起:“谁再挡我!” 众人纷纷变了脸,战战兢兢地往后退。 穆硕声音都有点发颤:“快,增兵!他只有一个人怕什么!” 顷刻间,近百人的王庭卫队汹涌而来,刀戟成林,从四面八方将他团团围住。 阿迦罗此时早已杀得脸是血双眼通红,他狂地挥舞着手中弯刀所向披靡,硬是要杀出一条通向王帐的血路。 就在这时,一杆□□忽然从背后袭来,阿迦罗没穿铠甲只觉得肩膀一凉,冷不防肩胛被戳了个窟窿,血如注。 他想都不想反手一刀,弧光划过,骨骼碎裂的声响中,那偷袭的士卒头颅迸开,血浆溅了他一身。 王庭已是一片窒息的寂静,只有金铁剧烈撞击声伴随着惨烈的杀戮和哀嚎冲彻云霄。 穆硕在人群外遥遥呼道:“阿迦罗,你已经是孤军奋战,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的战士呢?” “乌赫,铁托,栾祺,那些曾经誓死追随你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穆硕大笑:“阿迦罗,现在的你就是一头孤。你到底还在为什么而战?” 混战中的阿迦罗回头看向他,眼中出狂的杀机。 他的刀已经豁口,他顺势抄起一名奔卫举过头顶凌空狠狠砸下,几名正要冲上前来的奔卫来不及闪避,刀尖把那人刺了个对穿后,又相互撞在一块,腾起漫天灰尘。 一边观战的穆硕暗暗心惊,这真是人吗?怎么会有如此强悍无匹的力量。 *** *** *** 大帐里 萧暥面不改道:“我以往在中原为琴师,得罪过几个行为不检的客人,阁下那么记仇吗?” 曹雄险地笑了笑,看向呼单于道:“大单于,你我都是常年骑马的人,我们都知道,常年戎马腹肌结实,他说他是琴师,那就了衣衫检验一下便知。” 萧暥心中一凛,又来这招! “我既然来草原,也不是骑不得马。”萧暥道。 但话虽如此,他清楚常年戎马和会骑马的差距是有多大。 他肌紧致,线柔韧,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战士的身躯和普通人的区别一看便知。 大单于目光森然地看向他,缓缓抬起手扣住他的衣襟,猛力一扯,他佩在前的多宝璎珞当场绷断,珠玉琳琅如雨点飞溅散落一地。 萧暥霎时觉得肩颈间一片寒凉,敞落的衣衫半掩之下,乌黑的发丝凌,零落的金珠宝玉映着凝雪般的肌肤,忽然生出一缕说不清的凄美悱恻。 呼单于呼顿时加重,幽沉的目光像有实体般一寸寸灼烧过那皎洁的肌肤。 与此同时萧暥出手如电,掠取单于间宝刀落雁。 一进帐他就注意到这柄宝刀了。几寸长,轻巧、锋利,多为刺客所用。劫持人质最适合了。 这帐中只有几个人,不如截下单于杀一条血路出去! 外面震天杀声传到帐内,他猜测阿迦罗已经反了。 那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劫持单于换回嘉宁,再和魏西陵会和。 呼单于右手托起他的脸,左手沿着那皎洁的肌肤深入温暖的衣襟里,同时萧暥眼角微微勾起,眸中闪现野兽狩猎前冷冽的光。 就在这时帐门忽然掀开。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