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宛毫不容情地说出两个字,“不行。” 魏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果然,没得通融。 他心念电转,现在怎么办?跑吗? 肯定是跑不了。 四周都是玄门的弟子,卫夫子也是他授业的老师,他知道卫宛的能耐和本事。逃跑罪加一等。 求饶就更不可能了。 卫宛为人向来严苛,一丝不苟。平生最恨魔外道。所以他一直警戒魏瑄为人要端方刚正,远离小人,远离妄念。 “拿下。带回去。”卫宛道。 几个玄门弟子上前擒住魏瑄的手臂。 一旁被魏瑄瘸了腿的东方冉见状哈哈大笑,“哈哈哈,原来也是个魔外道,最后跟我一个下场,玄门断云崖下,我们可以为邻,也不寂寞,多谢师兄为我出气哈哈哈!” 卫宛冷然道,“薛潜,你所犯之罪,要先去十戒堂受刑废去修为,想去断云崖没那么容易,押下。” 东方冉道:“卫宛,你如此刻毒,今后必不得善果!” 几名玄门弟子立即上前将他押走了。 卫宛看向魏瑄,面无表情道,“殿下得罪了,随我去玄门走一趟,陛下和萧将军那里,我自然会解释。” 随后对几名弟子道,“送殿下上马车。” “且慢。” 一道清雅的声音从人群中越众而出。就见一身材修长的士子分开人群走了过来,白衫似雪,衣带飞扬。 卫宛心中微微一诧,神不变道,“玄首。” 卫宛只有在私下场合才会直接称谢映之的字,公开场合必严格地称他为玄首。 谢映之道,“晋王之事,我早已知晓。” 此话一出,在场的玄门弟子都面面相觑。 卫宛眉头一簇,他掌罚多年,积威之下,没有人敢说话。 卫宛沉声道:“玄首可知,这是袒护魔外道?” 谢映之环顾四周,淡淡道,“师兄,城东门外有一驿亭,可置清茶一壶。” 卫宛点头,城下人多眼杂,这是玄门的家务事,不便让外人知晓。 秋的驿外,碧云天外,四野苍茫。 出城几里地外设有驿亭,是给前往出城送别的人或者进城的客商休憩用的。 驿亭中有石桌案,谢映之悠然一掀衣袍坐下。 卫宛则面凝重地打量着他。就见他向来不染尘埃的衣衫有些落拓,乌发被风吹拂微。 他心下了然,道,“你快马加鞭赶来这里,就是为了阻止我。” 谢映之坦然,“晋王虽修秘术,但心澄澈,无论是撷芳阁之役,千家坊、晗泉山庄,还是今城前,屡屡凭一身孤勇救众人于危难,我玄门不能惩了昂义气之士,寒了天下之热血。” 说罢他拂袖酌茶,“师兄请。” 卫宛哪有心思喝茶,他接过茶盏,“规矩是规矩,戒律是戒律,岂能为一人而破。” 谢映之道,“晋王虽修习秘术,迄今并未有犯错。” 卫宛面凝重,“修习秘术,有损心智。” “我观他心坚若磐石,不会走上歧途。” “现在没犯错,不等于以后不会犯错。”卫宛丝毫不通融,“等将来他犯下大错,就来不及了!” 谢映之洒然,“既如此,我愿意为他担保。” “什么?”卫宛一诧。 “将来若晋王真犯下大错,我引咎辞去玄首,与他同罪。”谢映之神平静, “胡闹!”卫宛厉声道。 如果将来魏瑄真的成了魔外道,那么谢映之就要成为玄门史上第一个被囚在断云崖的玄首了。 卫宛沉默片刻,脸铁青,“罢了,我关照今城下的弟子,晋王之事就到此为止。” “多谢师兄。”谢映之道。 卫宛这人做事极为干脆,他一发话,玄门中人便再没有人会提。 卫宛又问,“我且押解薛潜去玄门。你如何打算?” 谢映之道,“南下永安。” *** *** *** 魏西陵处理完了公文已经入夜,他了眉心。回头就看到方澈伏在榻上,耷着脑袋,脸贴在萧暥的手背睡着了。 天气渐凉。这得冻出病。 魏西陵轻摇了摇他的肩膀,“累了就回去睡罢,别撑着。” 方澈朦胧地睁开眼,“不,西陵哥,我不累,一点都不。” 魏西陵见他眼睛都熬红了,还说不累。 “那替我去太处请个安,再回去休息。” 萧暥生病的事,魏西陵一直瞒着太夫人,她年岁已高,就怕她这一急伤了身。于是骗她大梁有急事,萧暥先回去处理了。 太夫人责怪了魏西陵好几天,喃喃道,“这些年他一个人在大梁不容易,你们都不帮他。” 魏西陵都应下,“太放心,我已派刘武前往大梁,以前都是我不对,今后一定护着他。” 太夫人这才稍稍安心。 “澈儿,你回去休息罢,这里我会照顾。”魏西陵道, 方澈走后。 魏西陵让人煮了补血养气的枣泥银耳粥,喂萧暥喝了几口。 某狐狸病得糊糊,眼睛都睁不开,“唔,西陵……” 魏西陵道:“我在。” 萧暥:“好安静啊。” 四周一静下来,那些尘封的回忆就涌了上来。梦里尽是漫天的风雪和无休止的恶战。 萧暥:“西陵,说说话……咳” 这就有点为难人了。 魏西陵本来就话不多,而且,你自己病得浑浑噩噩就算了,难道让魏西陵一个人自言自语不成? 魏西陵无奈,“夜深了。” 萧暥,“西陵,那你唱个歌。” 魏西陵:…… 他如实道,“我不会。” 萧暥:“唔……” 沉默。 魏西陵坐在榻边垂眸沉思片刻,轻轻哼起了军中的战歌。 深夜里他的声音清冷中带着说不出的隽永低沉。 唔,好听…… 某人心意足地睡着了。 这一觉,出乎意料的睡得很安稳。 没有大雪,没有烟,也没有恶战。 第二天清早。 那一夜睡得特别踏实,萧暥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肚子饿了。 “西陵,我想吃桂花莲子……” “吃药。”谢映之微笑。 萧暥:…… 随即他才发现自己手腕上,前都扎着银针。一动都不能动,只能躺尸。 他忍着揪心的苦被喂了一碗药,半天才缓过劲来,有气无力道,“咳,谢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映之马不停蹄,风尘仆仆赶到永安城,谁知刚进城就被登徒子给扰了。这永安城的风气竟已如此轻浮? 魏西陵一早就去处理了,所以这会儿不在。 萧暥虽然很好奇到底谁胆大包天扰谢玄首,但是他有更紧要的事情。 “先生,我想去北狄,把嘉宁公主救出来。” 谢映之道,“不可。” “为何?” “曹未除,凉州未定,主公贸然去北狄,实乃自投罗网。” 萧暥知道难办,若带大军去打,过境凉州曹不可能不知,按照曹狡诈狠辣的作风,肯定会从背后袭击他,让他腹背受敌,有去无回。 不带军队去,扮作客商潜入更危险。因为北狄是游牧部落,其游骑兵飘忽不定,搞不好就要撞上,一旦落到阿迦罗手中,他清楚,这就是自己打包送上门去,节还要不要了? 但相比之下,他更担心嘉宁的安危。 姑姑将嘉宁托付给他,绝对不能出什么事。就算是危险,他也要去赌一把! “主公,阿迦罗困公主于北狄,是为了在将来的战争中让我们投鼠忌器,扰我们的布局,所以嘉宁公主必然要救,但不能急于一时,自阵脚,正中他们的下怀。”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