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斩钉截铁:“不行,不能去江州,当年的事情你本来就辩解不清,就算魏旷他相信你,其他人呢?” 萧暥心想,其实当年那事儿,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主的记忆他没有继承多少,只是偶尔在梦中乍现的片段,还大多都是恶战的梦。 好在魏西陵也不再追问,他就这样糊过去了。 自从秋狩以后,九州的人都知道萧暥变了,他们自然而然就认为是因为京城血夜,萧暥杀孽太重,大病一场差点丧命之后,导致忘记了很多事情,连行事的作风也变了。 萧暥正好顺水推舟装糊涂,以前的账一概不认,本来就是原主干的坏事,他不认,不背锅的嗷! “大哥,魏将军请我去,必会保我无恙。”他厚着脸皮道,其实魏西陵本没有请他去,只是批准他可以回去。 秦羽沉着眉,魏西陵刚毅正派,一诺千金,绝不会暗中耍什么谋诡计。 但是那是江州啊,萧暥是真的忘了他以前做过什么了吗? 秦羽原本是可以告诉他的。但是他发现,自从萧暥大病一场,忘记了那些事情后。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往那么深沉莫测,冷锐鸷,而变得温暖明亮了。 他的身体也比以前好多了。不像以前那样三天两头地发病咯血。 所以秦羽决定不告诉他。 秦羽想了想道,“那么让云越带锐士营,护送你去。” “不可,江州的人本来就不信任我,我再带着云越和大队士兵,就更加引起他们的敌意了。” 全天下都知道云越是他的忠犬,大概原主以前做的那些破事儿,云越都有份,所以带着云越去,那叫什么,拉双倍的仇恨?欺负江州无人? 秦羽道,“那就让许慈带兵陪你去。” 萧暥道,“有谢先生陪我去,足够了。” “谢玄首?”秦羽一诧,随即点了点头,“他倒是可以。” 谢映之名天下,且玄门本就在江州,其势也大,有谢玄首随行,确实比带一个锐士营还要有用。 有谢映之在,他就放心了。 其实萧暥没告诉秦羽,月教主还在大梁城中潜藏,尚未被拿获,谢映之京中之事未完,会晚一点去江州和他汇合,所以中秋萧暥还是要自己先回江州。 *** *** *** 秋的清早,大梁城郊是山,驿道外弥漫着寒雾,树上几点疏落的黄叶。 萧暥轻装简行,一身肃杀的黑劲装,带着斗笠,颇有点江湖豪侠的气派。 广原岭匪患已平,襄州已定,从大梁出发到江州已是一路坦途。这高严办事实在是雷厉风行,连路都修好了。 萧暥跨上凌霄,碧空下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山坡上有一小片白桦林,一个清俊的青年抱着一只糟糟的灰猫,沿着山坡跟着那远去的身影走着。 苏苏往他怀里蹭了蹭。 魏瑄摸着那茸茸的脑袋,“我也舍不得,但他会回来的。” 萧暥今早卯时出城,连云越都不知道,全靠这小东西来给他报信。 他跟着那疾驰的马蹄,很快就走到了山道的转角处,前面是一个小小的断崖,不能再走了。 魏瑄站定了,默默眺望着那人的背影,消失在秋一望无际的原野上。 回城的时候,太已经高高升起。 魏瑄刚进城,正想在街边吃个早点,再给苏苏买条鱼,然后去文昌署,今天的事情也不少。 这早点才吃了一半,苏苏忽然嗖地一声从桌上蹿了出去。 “苏苏!去哪儿?” 魏瑄赶紧往桌上扔了几文钱,追了出去。 好在清早,街上的人还不算太多,苏苏一路七拐八弯。 “苏苏!” “苏苏你去哪里?” 他今天本来就心绪不定,这猫又上蹿下跳,跑得特别溜。魏瑄追的有些吃紧。 “苏苏!”他一个不留神撞在一人身上。 抬头一看,就见到苏钰一脸愕然。 “苏……”后半个字不上不下得卡在喉咙里。 尴尬。 苏钰脸一言难尽之:“咳,殿下你这是……” 魏瑄刚想解释,就在这时,他忽然瞥见那只灰小怪蹲在旁边一栋民居的屋脊上,正探着脑袋往下看去。 魏瑄眉头一皱,跟着看过去。 就见下面的院子门口,一个有点眼的身影一晃进去了。 魏瑄心中微微一诧。 曹璋? *** *** *** 萧暥一路往南,先在广原岭停留了一天,查看了山寨,又在他黄龙寨的两米大上舒舒服服睡了一晚。并带了一大包土特产——山核桃。 然后他又去了黄龙城,黄龙城已经被魏西陵改名为武安城,黄龙城这名字匪气太重。 萧暥在武安城里见了褚庆子和他新研制的军械,最后到襄远,询问了高严最近屯田的事宜。 高严让他带几个人手,萧暥一来觉得魏西陵治下的江州物民丰,秩序井然,据说街头巷尾连个地痞混混都找不着,干净地连苍蝇都没有,其实也对,谁敢在魏西陵的治下撒野? 二来,他不想让人看出他的心虚和忐忑。 高严办事实在是踏实,这他一个月前说起过要建造的江陵渡口已经造起来了,一边是通货船,一边是客船,有条不紊。 萧暥站在岸边,江风扑面,眼前是浩淼的滚滚波涛连着天际。 近乡情更怯,萧暥有些恍惚。 他明明是穿越到这个壳子里来的,为什么会对原主的情绪同身受,深受困扰,这情绪……还有残留的? 船要起锚了,船老大声气地对他吼道,“客官,就差你了,你到底上不上船啊?” 萧暥深一口气,不再多想,跳上了船舷。 船离岸而去。 从襄州入境到江州,检查很松。高严早就给他准备好了一个身份。备好了名刺。 虽然带着斗笠,他还是稍稍做了点修容,把这眼底眉梢的清锐和浅媚都一股脑儿了下去。 他上次离开江州的时候还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江州的人,除了魏西陵和刘武,其他人都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他,应该是没人认识他了。 他就是一个漂泊的外乡人。 他进入永安城的时候。 天蔚蓝如洗,一轮月刚刚升起。 萧暥抬头望了望那匾额,永安城的名字是贤国公魏修取的,寓意海内平靖、家国永安。 萧暥望着那巍峨的城楼,仿佛这滔天战火,峥嵘世都北隔绝在外,只剩下城内的万家灯火。 永安和大梁一样,每逢佳节,就撤销宵。可以自由往来。 萧暥很快就进了城。 正是初上灯的时候。街道上车如水马如龙。 他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奔波一天倒是肚子有点饿了,他正想循着街上的香气钻进一家饭馆先吃点东西。就在这时,听到街道一头传来喧哗呼声,人群涌向一个方向。 萧暥凑热闹混在人群里,被裹挟着来到了一条宽阔的官道旁,这条道极阔,两边是人行,当中是车马道。 此刻呼的人群挨挤在两侧,正向空中抛洒着月桂和甘草。 萧暥个子高,目光掠过人群望去,顿时看到魏西陵一袭苍蓝翻领锦袍,策马驰过,晚风吹起他袍服猎猎飞扬,神姿英发,气宇非凡。 萧暥站在人群里。看着夹道两边的人群呼雷动。 原来魏西陵在江州人望那么高。难怪庄武史录中写魏西陵死后,棺椁沿江归故里,百姓举家缟素沿途相送,何琰说不定还真没有瞎编。 作为罪魁祸首,某狐狸暗地退出人群,他当然不会再去谋害魏西陵,但原主丧心病狂,鬼知道他以前干了什么,真要跟他翻旧账估计够呛。 公侯府他当然不敢去的! 尤其是这会儿,看魏西陵行匆匆,应该是结束一天的军务,赶回家赴中秋的团圆家宴。 那么魏燮、方宁他们肯定都在公侯府里,他去做什么?是找打还是投案自首? 萧暥想了想,罢了,他也就想看看永宁城的繁华,是不是和他的梦里一样。 醉仙居酒楼。 谢映之不在,萧暥正好趁机点一壶桂花酒解馋。 山與~息~督~迦m 酒楼里人很少,应该都回家吃团圆饭了。他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不知道原主以往的中秋节是怎么过的,不过看他除夕冷冷清清,基本上能猜出来。 萧暥就算一个人过节,他也不能亏待自己罢? 正是江南吃蟹的季节,他给自己点了一盆黄多油的螃蟹。 了爪子,刚要给自己上酒,手才摸到酒壶就被人一把按住。 萧暥一愣,抬起头,就见魏西陵面若冰霜地站在他面前,寒冽的气场十几之尺内生人勿进。 “魏将军,我就是……”萧暥觉得他得解释一下,他这算什么,招呼都不打,偷渡过境?算你间谍都可以了! 他心思飞转,“唔,来吃个螃蟹。” 吃完我就走,没其他居心…… 魏西陵眉心微微一凝,低声道,“阿暥,回家吧。”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