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可了! 他宁可是在战场上被一箭中膝盖! 云越拎着苏苏就叩门进去了。 魏瑄深一口气,强制让自己的意识切断了片刻。 正当他老僧入定般闭着眼睛,耳边渐渐却传来水声漾。 氤氲的热气里,那人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似乎在代云越什么,他约莫好像听到什么先生,去查一查……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慵懒如的倦意,低柔旎,好听地让魏瑄完全忽略了他在说什么,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魏瑄忍不住还是打开了视线,发现自己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只小木碗里,一修长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搔着它的脑袋。 他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看到萧暥的脸容,顿时透不过气来。 如果不是这只小猫心够足坚定,他绝对会一个没站稳栽到水里去。 水雾萦绕中,那似真似幻的俊美容颜被放大了数倍,只看得他魂飞天外。 温水中的肌肤皎润如玉,他的两颊如烟霞映雪,云越正在为他按肩颈,他微微眯着眼睛,眸中盈着微醺的离,慵眷如兰,浅媚如丝,纤长的眼睫上凝结一滴水珠,羽翼般微微一颤,顺着脸颊滑落到温濡柔软的上。 随即他到那只小猫向前扑腾了两下,魏瑄立即有种不好的预。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小爪子已经搭在那光洁均实的膛上,伸长脖子舔了一下。 魏瑄脑子里一弦绷断了。 片刻间什么念头都没了。 好在萧暥反应够快偏开了头,他困惑地摸了摸角,怎么回事?他今天没吃鱼啊? 然后魏瑄就到耳朵又被人拎了起来,这回似乎暗中用了点劲,简直恶意,他到耳朵上尖锐地一痛,赶紧关闭了共用的痛觉,就听到那只小猫哑声哑气地惨叫了几声。 云越一把拎起苏苏,随手抄起水中的木碗,反手一扣,干脆利落地把那只小贼猫倒扣在了碗下。 萧暥:…… 这只是小猫罢。 所以……这算猫吗? 魏瑄回过神来的时候,徐翁正用蘸了药酒的棉布按着他的额头。 “唔……我,我怎么了?”他就像做了一场梦。 徐翁道,“我经过西院,看到殿下摔倒在墙角。就把你带到这里,好在没有摔伤。” 魏瑄明白了,是刚才他被那副绝世的容颜惊摄到了,当他以为自己会从木碗中栽到水里时,身体可是真的结结实实从墙头摔下来了。 徐闻道,“殿下是找主公吗?他还在沐浴,等他出来了,我就去禀报。” “不不,不用了!”魏瑄一听到萧暥,脸都变了,心虚道,“我还有事,皇兄找我问功课呢,嗯,那个,不要告诉将军我来过!” 然后不等徐翁回答,他飞也似的跑了。 接下来几天,魏瑄只想找无相静心学习秘术,好像无相还给了他一本清心诀,他决定好好看看。 短期内他决定不再来找萧暥,实在太尴尬了。 *** *** *** 御书房里弥漫着迦南香的气息,容绪一进去就皱了皱眉头。他很不喜这种异国的香料。但是桓帝喜,容绪上次谏言让他远离了无相和明华宗,再让他停用明华宗的香料,就有些干涉过甚了。 容绪自己就是放浪不羁的人,所以桓帝只要遣走了无相这条毒蛇,其他的,他虽然不喜,也不会向桓帝谏言。 但是这一次,在桓帝光线暗装饰靡丽的书房里,他看到御座的旁边放了一个坐席,席上坐着一个独眼的男人,那个男人年纪和他差不多,但是容貌迥异。 那个男人皮肤糙黑,须发斑白,胡子犹如钢针,面容坚韧执拗,因为少了一只眼,显得目光有些鸷。 “兄长。”容绪立即上前行了礼。 那个男人就是盛京王氏的族长,前任的大司马王戎。 桓帝掩饰不住喜道:“大舅今刚来此地,亲自带来了一条消息。”然后他看向王戎,面风地等他说话。 王戎拿出一份信笺,给容绪,“前天收到的,想着你正在大梁,我就来跟你商量一下。” 容绪展开信笺一看,是北达的亲笔手书。 信中北达扬言已经发兵五十万大军,分三路南下,以名将左袭为先锋,先夺长广要,再南下夺取雍州。邀请盛京王氏从西南方向同时出兵,两方夹击,那么秦羽必然大败,秦羽若败,萧暥手中只剩下一群北军的少爷兵和灞陵大营的老弱病残,他有再大的本事也守不住大梁,到时候若北达夺下大梁,生擒萧暥,愿意与王氏平分雍州。并支持王氏接桓帝回都盛京。 容绪快速地看完信,冷冷地低眉不语。 王戎见他不表态,干脆道:“依我看,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想了两个计划,你看看哪个更可行。” 容绪明白了,这不是找他商量来的,这是让他二选一的。 但他非常沉得住气,不动声道,“请大哥详说。” 王戎一只独眼里光硕硕,“其一,响应北达的联兵要求,出兵袭击秦羽的左后方,将他的大军彻底消灭在雍北三城,届时,我们与北达合兵一处,萧暥就是再厉害,手头没有可用之兵,只能束手就擒。” 容绪微微一蹙眉,“以我对萧暥的了解,他断不会束手就擒。” 他知道这只小狐狸,就算是战死,也不会被猎人抓去。 王戎冷笑道,“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容绪不动声问,“那么兄长的第二个计划呢?” 王戎道:“此时秦羽帅大军和北达周旋,大梁兵力空虚,萧暥手头能用的只有灞陵大营和卫戍京城的北军,一群少爷兵和老弱病残,我打算帅军十五万出兵大梁,活捉他萧暥。到时候秦羽若回军救大梁,那么北达必然会在后面追击,他必首尾不能两顾。” 桓帝动地看着王戎,“大舅舅所言正合朕意!无论采取那个计划,此次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二舅向来善于谋断,快做决定罢!” 容绪沉默地瞥了他一眼,一掀袍服坐下,道:“大哥和陛下是想当他人手中刀吗?” 王戎皱起浓眉,“什么意思?” “北达向来虚张声势,他说有五十万大军,大哥可曾核实过?” 王戎神一滞。 “青州幽州人口加起来不到七十万,男子大抵都不会超过四十万,再除去老幼,青年不过三十万,好,就算这三十万男子都来参军,他们不需要耕种生产了吗?”容绪神淡淡道,“所以我猜测以北达的小器,这此总兵力不会超过十万,所以,这北达请大哥入一个赌局,他是庄家,他投入十万,大哥投入十五万,赢了,所得的钱财平分,输了,他输了十万,回去还可以东山再起,大哥这十五万人,应该是自兰台之变后,盛京的所有可战兵力了吧?” 王戎眉心微微一跳。 容绪又淡淡接上自己的句子,“所以,大哥若是输了,王氏血本无归,我说的没错吧。” 桓帝呼地站起来,“如此机会,难道二舅就想两手一甩,什么事都不做?” 王戎也道:“但是倘若我们什么都不做,袖手旁观,将来若是北达赢了,也不会放过我们罢。” 容绪道,“大哥所言有理。所以,这不是什么千载难逢的机会,而是骑虎难下的困境。” 桓帝闻言脸发青,刚拿起茶杯,又狠狠顿在桌上。 怎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到他嘴里就变成了骑虎难下的僵局了? 容绪瞥了一眼,泰然道,“陛下是忘了臣上次跟你说的话了?” 桓帝:“什么?” 容绪毫不留情指出,“如果萧暥换做北达,会对陛下更尊重一分吗?” 桓帝脸沉不定。 然后他又转向王戎,“北达此人野心不小,且言而无信,现今,他是要用得着我们,什么承诺都肯给我们,但将来他若真的胜了,是迁都盛京,还是迁都燕城,恐怕都不好说吧?” 王戎脸一震,“你是说,北达也有挟持陛下和朝廷之意?” 桓帝瘪着嘴,面更加沉。 容绪晒然道,“上回我跟陛下说过,我我有把握能控制住萧暥,经过这几天的布局,如今我已经基本在金钱上控制了他。等到尚元城建成,他的军费开销都要仰仗这里,而尚元城的商户都受是我王氏的掌控,将来他会越来越离不开我。” 然后他又转向王戎,“大哥,这尚元城立意新颖,我预见若建成了获利颇为可观。” 王戎凝眉道:“可你这还是在做生意,岂不知道,最大的投资是谋一国之利,而不是区区尚元城。” 容绪道:“大哥,谋国之利益,收成是很大,但风险也很大。盛京王氏步步为营才能今天。更不能跟着北达去赌。” 王戎面微微一动,轻轻点了下头。 容绪又道,“大哥再想,北达如果打败了,他还可以据守幽州青州之地,那我们呢?盛京就在大梁旁边,以萧暥的果决手腕,秋后算账第一个就会铲除我们,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王戎闻言沉默。 桓帝见王戎脸松动下来,心中更是郁结,鼻子里冷哼了几声,道:“我看二舅就是个买卖人,从来不做赔本生意啊。” 然后他似乎恍然想起些什么,怪气道,“我听说容绪先生前几天把银貂披风送给萧暥了。银貂世上罕见,这披风可只此一件啊。二舅这赔本的买卖做的,啧啧……” 容绪毫不在意地一拂袖子。没理睬他。也懒得解释。 旁边的王戎听不明白了,“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桓帝道:“大舅忘了啊,当年你夸萧暥惊才绝羡,这萧将军不仅是枭雄,模样生得也是妙。” “哦……”王戎似乎用力想了想,“我见到他已经是多年前的兰台之变了,那时候他才十几岁,回想起来,倒确是俊秀。” 桓帝森森笑了笑,“二舅舅风,在士林中向来有怜香惜玉的美名……” 王戎簇起眉头有点懵,不明白怎么突然扯到这些风花雪月去了?这不是好好讨论这当下局势吗? “陛下慎言。”容绪冷冷道, 然后他站起来,似乎已经没有兴趣再讨论下去了,道:“陛下和大哥放心,本人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我今天给萧暥的,将来都会加倍从他身上取回来。” 然后他转向桓帝,罕见地皱眉道,“陛下既远离了无相这个小人,那么迦南香也不要燃了,免得浊了眼睛,昏了头脑,看不清局势。” “你!”桓帝伸出一干瘦的手指气得发抖。 然后容绪又彬彬有礼对王戎道,“大哥,这件事关系我盛京王氏的存亡,还请大哥听我一言,不要贸然出兵。我王氏自从兰台之变后,稍许有些积累,切不可妄动,稍有不慎经年积累,毁于一旦啊!” 王戎深以为然地点了下头,“但是北达那里,若我们不出兵,晾着他去,他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吧。” 容绪道,“大哥尽管回复北达,虽然我们不会出兵,但我们依旧可以接应他,对付秦羽。” 王戎疑惑道,“不出兵,谈什么对付秦羽?” 容绪笃定道:“战场上至胜的手段远远不限于刀剑,我不需要动一兵一卒,就能让秦羽头痛不已,军心溃散,余下的就看北达了。” 如秦羽兵败,十万大军尽数代,萧暥手中只剩下一群不中用的少爷兵和老弱,若要存活,就只能更倚赖于盛京王氏来抵抗北达了。 这才是真正的机会。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