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群人结束了殴打潇洒离去后,她都还不敢动。 她像死了一样在地上躺了许久,确定身边没人了,才缓缓扯开头上的麻袋。 “嘶——” 她颤抖着手,摸着已经淤青的脸,摸着鼻子前面干涸的血迹。 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往下掉。 她望着巷子口的方向,眼里的愤怒早已经被恐惧取代。 她不敢再去找景飞鸢麻烦了。 她知道,这会儿肯定还有人在暗中盯着她。 她一旦靠近景家药铺,就又会被人毒打一顿。 人的勇气是有限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如今就是这个样子,连续被殴打两次,她的勇气已经枯竭了。 她再也没有吊死在景家门口的勇气,她惜命,她不想拿命跟景家人斗,她家中还有个重伤的儿子等着她回去照顾呢。 她要是真的死了,儿子受了这么大的刺 ,来年还能考中状元吗? 她不能害了自己,不能害了儿子。 如此再三劝 自己过后,赵钱氏哆哆嗦嗦扶着墙壁站起身来。 她拿起擀面杖,最后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巷子口,垂下眼眸转过身一瘸一拐地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刚走出岔路口,抬头看着刺眼的 光,她忽然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怎么晕过去了?” 几个远远尾随的小侍卫见到赵钱氏晕厥了,吓了一跳。 他们没有下死手啊,这点伤也就是现在看着有些吓唬人,几天就能好了,不至于晕死过去吧? 小侍卫们对视一眼,有些紧张。 张玄大人只让他们打人,没让他们杀人,他们要是把人打死了,得偿命的。 他们小心翼翼走到赵钱氏身边。 摸了摸赵钱氏的鼻息,他们松了一口气。 “还有气,没死。” “这样,我们还是把她扔到最近的医馆里让大夫看看吧,要不然等人死了,我们可就给王爷惹麻烦了!” “好,扔几个铜板在医馆门口,让大夫给她瞧瞧,至于买药,得她自己掏钱!” “走!” 几个小侍卫商量过后,把赵钱氏扛起来,挑选一番后把人扔到了一个生意不太好的医馆门口。 医馆里的药童正在打盹儿,忽然听到外面重物落地的声音,药童惊醒了。 急忙跑出柜台来到门口一看,发现地上躺着个昏 不醒的老人家,药童惊呆了。 他扯开嗓子大声喊,“张大夫!这里有个不知死活的老人家!” 里面沉浸在医书里的年轻大夫蓦地看向门口。 他放下医书,飞快走到门口。 低头看了一眼老人家,又看了一眼老人家身边散落的几个铜板,他沉 两息,说,“应该是有人故意把她丢在门口让我们给她瞧瞧病,来,把铜板捡起来,跟我一起把人扶进来。” 药童赶紧蹲下去捡铜板。 将铜板捏好,药童又跟张大夫一起艰难扶着赵钱氏走进医馆里。 把人安置好以后,张大夫坐在旁边,握着赵钱氏的手给她把脉。 闭着眼睛摸了一会儿脉,张大夫蓦地睁开眼睛。 他惊讶地看着赵钱氏。 “奇怪……奇怪……” 一直站在旁边的药童一听这话,顿时来了 神。 他连忙问道,“怎么奇怪了?她得了什么病?” 张大夫将手从赵钱氏手腕上收回来,跟药童说,“你看这个老人家今年多大了?” 药童仔细看了看,说,“大概四十以上。” 张大夫点头,“我看她也是这般年纪,而当今之世,四十来岁的妇人都到了做祖母的年纪了,这个年纪是极少有人再冒着高龄产子的危险孕育子嗣的……” 他眯着眼睛,说,“可我给这老人家把脉,她似乎是,喜脉。” 药童瞪圆了眼睛,下意识说道,“不是吧?喜脉?她有身孕了?有身孕了怎么还被人打得这么惨,浑身是伤,昏 不醒?” 懵 一瞬后,小药童喃喃,“张大夫,她该不会是偷人怀上了孩子,才会被教训吧?要不然,谁家会这么对待有身孕的老人家啊?” 张大夫敲了敲小药童的脑袋,“不许胡 猜测。” 重新看着赵钱氏,张大夫又嘀咕道,“她的脉象还不明显,也不知道是我医术不 看错了,还是她真有身孕了……” 张大夫为难起来,“唉,你说我现在该怎么给她开药方呢?她要是有身孕了,那许多药物都不能给她用了,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的,可她伤成这样,不开药也不行,毕竟大人比那不成型的胎儿重要。” 小药童也跟着犯起了难。 张大夫见病人还没醒,决定去后面问问他师父,该怎么开药方。 小药童等大夫一走,又跑回柜台后面打盹去了。 两人刚走,躺着的赵钱氏就睁开了眼睛。 她死死掐着手掌心, 眼都是惊恐和无措。 喜脉? 她怎么会是喜脉? 不可能的,不可能! 第134章 堕胎 一定是这个大夫医术不 看错了! 白云观的事至今不到一个月,她就算当天晚上就不幸怀上了,这不到一个月的胎儿也不可能被诊断出来啊! 不,不,她不可能有身孕,是这个大夫 错了! 赵钱氏拼命摇头否认她有身孕的事,可是,下一刻,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的月事…… 早在三天前,她的月事就该来了。 她之前没当回事,毕竟这种事早几天晚几天很正常,谁能说月事推迟几天就是有身孕了呢? 可现在,她慌了。 月事没来,大夫又说她是喜脉,就算是巧合,这两个巧合凑到了一起,多少也能说明点什么了吧? 她难道…… 真有身孕了? 想到那天晚上白云观那几个脏兮兮的男人,想到后来自己身上的痕迹和那种 痛难受,她的脸 刷一下变得惨白。 她竟然怀上她最瞧不起的乞丐的孩子了? 怎么会这样? 那几个乞丐明明是她为景飞鸢准备的,她明明是希望景飞鸢那 人被乞丐糟/蹋然后怀上孩子给她天阉的儿子传宗接代啊! 怎么,怀孕的成了她了呢? 难道,这就是报应? 不。 她不能接受这么残酷的事实。 她不要怀孕,她不要生下这该死的野种! 赵钱氏缓缓坐起身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腹部,眼中浮现出决绝。 她要杀了这个孩子。 她一个夫君死了十多年的寡妇,她怎么可以生孩子? 会要命的。 不过她不能在这里开堕胎药,她得偷偷溜走,自己回去想办法 掉这孩子。 她绝对不可以让人知道她怀孕的事。 当 在白云观被欺辱的事传开后,她已经没脸见人了,要是再让认识她的人发现她有身孕了,她们家大门恐怕会被人泼大粪,她多半会被赵家宗族的那些无情的族人抓起来 死,以正门风! 不论是抱着夫君的灵位浸猪笼沉塘,还是在祠堂里被 打死,都不能发生在她身上,绝对不能! 赵钱氏强忍着浑身的疼痛,偷偷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药童。 见药童已经趴在柜台上睡着了,她小心翼翼下了 ,蹑手蹑脚离开。 经过柜台时,她不经意地一瞥,忽然看到了后面那一排药柜。 其中一个药柜上,写着“人参须”三个字。 她脚步一顿。 人参须…… 她儿子如今正需要人参调养身子。 这会儿药铺里没人,药童又在打盹,她要不要去偷几 人参须,拿回去给儿子养身子?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