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遥默默点了下头,目送他出门。 脚步声远去,花遥往后一倒,躺在被子里,双手枕在脑后,看着上方的 帐。 嘴里仍然残留着 饯的味道,浓郁的甜味在舌尖化开,久久不肯散去,花遥面无表情地看了半天,忽然嗤笑一声。 殷千 这收买人心的方式,还真是从来没有变过。 曾经,他还是殷千 的师弟时,也有过这种待遇。 那时他刚刚开始修行,修为浅薄,身体不够强健,容易生病,偏偏睡觉又不老实,喜 蹬被子,时不时便要受一回风寒。 每当这时,殷千 总是衣不解带,在他身边照顾。 知道他怕苦,便特意准备了 饯,在他喝完药之后 给他,他睡着之后,也依旧守在他身边,直到他彻底痊愈,看得三师弟气得要死,酸得要命。 那时他可曾想过,有朝一 ,一向疼他、宠他、护着他的大师兄,会亲手打断他的剑骨,将他赶出重华? 困意逐渐上涌,花遥慢慢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做了很多梦。 梦里,他一时在蛊林被蛊虫啃咬,一时在重华山门内练剑,一时又在战场上与人厮杀,半梦半醒间,他突然睁开双眼,有个人站在他的身边,掖了掖他的被角,在他身上轻轻拍打,清浅的呼 声响在耳畔,他又慢慢闭上眼,重新睡着了。 …… 一觉醒来,身上虽然依旧没什么力气, 神却好多了。 花遥坐起身,捂着额头发呆。 昨晚好像梦到了很多东西,但仔细一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着想着,他面无表情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只是一点蛊毒,居然就让他警惕 下降那么多。 直接睡着了不说,昨天殷千 端来的药,他居然看也不看,直接就那么喝了下去,若是殷千 想对他不利,他后悔都来不及。 提起 神,花遥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 脉象略显虚浮,但也还算有力,没有什么 七八糟的波动,右手的蛊毒老老实实地待在手肘处,半点没有要卷土重来的迹象,显然是被削弱得狠了。 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其他问题。 健康得不得了。 得出这个结论,花遥抱起手臂,靠在 头沉思。 ……居然真的只是普通的药。 殷千 为什么要救下他,还自损修为,为他 制蛊毒? 莫非这具身体的主人,那个原本的少年,和殷千 有什么关系? 但从那个少年的记忆来看,他的的确确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跟修真界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花遥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最终,他只能归结于殷千 对唐尧有着什么他不知道的图谋,并且这图谋一定很大,才能让他如此费心费力。 因为殷千 就是这么一个人。 人也好,物也罢,只要是有利于他的,他就会细心对待,但若挡了他的路,便会被他毫不犹豫地扫除,一如青鸿,一如花遥自己。 房门被轻轻叩响,花遥放下手,佯装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声音带着点紧张道:“是谁?” “是我。” 白衣剑修推门进来,将提着的食盒放到桌上,看着松了口气似的少年,问道:“今 可还好?” 花遥默默点头。 殷千 从食盒里端出药碗,走到 边,将药碗 给他之前,先递来了一瓶药丸。 “这是净体丸,服下之后,可让身体七 之内保持洁净。你眼下虚弱,洗澡容易受凉,先用净体丸将就些时 ,等之后身体好些了,再用清水沐浴。” 花遥看了看他,接过瓷瓶,倒了一粒服下,心中更加确定殷千 有所图谋。 修真者不食五谷,身体自然洁净,即便沾上了灰尘,一个避尘诀也能解决很多麻烦,这净体丸当然不是给他们用的。 这种丹药一般都是卖给凡间的王公贵族,按粒卖,每一粒都价值连城,如殷千 这般,直接买了一整瓶的,只能说财大气 。 又是疗伤,又是送药,这么细致妥帖,若说殷千 没有点旁的心思,花遥是不信的。 确定了殷千 不安好心,他反倒放松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殷千 有什么招数,他都接着便是,只要能留在殷千 身边,他总能再次找到机会杀了他,到时候,鹿死谁手,可就不一定了。 喝完药,照例吃了几颗 饯冲淡苦味,吐掉果核之后,剑修又递来一碗米粥。 粥是细米熬的,里面混着些许 末,表面微微散着热气,看着便让人很有食 。 “你身体尚未痊愈,先吃点清淡的。”剑修道。 花遥接过粥碗,慢慢喝下,熬得浓稠的米粥入口即化, 香混杂着米香,一起落入胃里,让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 递出空碗,花遥撑起一个笑脸,刻意表现出几分虚弱:“谢谢仙长,又劳烦你救了我一次。” “你无事便好。” 将空碗放到桌上,剑修看着他:“你……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少年愣了一下,低下头,手指慢慢抓紧了被子:“……不记得了。” 这是要开始盘问了? 花遥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的冷意,思索着如何糊 过去,头上却忽然覆上来一只手。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