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之后,董厥眉头一挑,费祎动辄以诸葛武侯无功而劝诫姜维。 偏偏姜维还不能反驳。 逝者已矣,生者当尊师重道。 此次姜维力劝朝廷出兵,举十万大军北伐,一举克定陇右,奈何朝廷依旧无动于衷。 蜀主刘禅益与黄皓亲近,国事托付与大将军费祎。 费祎一向不赞成北伐,认为劳民伤财,即便攻克陇右,也守不住。 “仲权公,你以为此战胜负如何?”姜维憋了一肚子怨气。 董厥的目光也飘过来。 自从入蜀之后,夏侯霸益稳重起来,话也越来越少,曾拜访寇将军张嶷,“虽与足下疏阔,然讬心如旧,宜明此意。” 岂料热脸贴在冷股上,张嶷丝毫不给面子,“仆未知子,子未知我,大道在彼,何云讬心乎!” 蜀中将吏除了姜维这个降将出身,其他人对夏侯霸基本上都是这个态度。 夏侯霸碰了一鼻子灰,只能灰溜溜的离开成都,附姜维麾下。 不过姜维对他倒是不错,每遇大事,必与其商议。 “此战西平危矣,北有陈泰,东有邓艾胡氏兄弟,还有郭淮在后,区区一郡之地,焉能挡住雍凉?”夏侯霸直言不讳。 “可惜啊,杨峥拒绝大汉招揽,不然今次至少可取陇右之地。”董厥叹道。 “二位皆言杨峥必败,不过某以为未必。”姜维笑道。 夏侯霸也笑道:“伯约何以知晓?” “西平之局看似危殆,实则稳如泰山,司马懿窃据大权,陈泰赚杀曹而愧疚,离开洛,赴任边地,其必然不会全力进攻西平,至于郭淮,有兵略,却私心最重,若杨峥覆灭,雍凉趋于稳定,司马家会放过他这位统兵士族大将否?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杨峥活着,对他才是最有利的,否则他就不是屯兵上邽,而是枹罕,从西南进攻西平,杨兴云何以抵之?” 姜维在背后牛皮舆图上指指画画,侃侃而谈,眉宇间的郁闷消散不少。 “郭淮竟然与司马家不是一条心?”董厥略惊讶。 姜维笑道:“郭淮为何要跟司马家一条心?” 夏侯霸心悦诚服道:“伯约妙论。” 姜维继续道:“是以,杨峥必须活着,只有他活着,西北的局会一直在,大汉也会多些机会。你看,杨兴云有如此多的潜在盟友,岂会轻易败亡,诸位拭目以待。”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战 青黑的骑兵宛如一条长鞭狠狠在邓艾军阵之中。 步卒直接被撞飞。 四百具装骑兵在前,端起长槊,血盔甲不堪一击。 六百轻骑紧随其后,弩箭如水一般向两侧泼去。 所过之处,仿佛铁犁在田地里掀起血红的泥土。 千军万马中被冲开一道缺口。 像是最高明的剑客,一剑割开敌人的血。 留给敌人的只有惊骇和震撼。 事实证明,邓艾军并不是铁打的。 而这时代也没有铁军。 在残酷的厮杀面前,有人惊慌四窜,有人扔下兵器,有人冲击自家阵列。 城墙上一片欣鼓舞。 西城楼和北城楼的战鼓全被青壮抬上城墙。 更加昂的战鼓声自东城墙上响起,士卒们的战意越发高昂。 “刘珩听令、龚飞稚听令,领三千甲士,击毁他们的云车和投石车!”杨峥看准时机道。 老虎不能总关在笼子里。 刘珩狂暴,龚飞稚镇定,二人配合相得益彰。 “杀!”刘珩大吼一声,也许是太动,口中涎水四溅,仿佛真的是一头饿虎、疯虎。 杨峥手上最锋利的两把剑就是这一千骑兵三千步甲。 亲卫营的士卒都是从各营中心挑选的猛士。 羌人、胡人、汉人…… 西北不缺敢战之士。 当然待遇也是西平最好的。 每天至少一顿,家眷全部由护羌府赡养,在西平城中住最好的房屋,还有士卒轮番站岗。 杨峥最开始想授予他们田地,后来觉得不妥,既然是战士,那就专心作战,也免得后形成新的豪强阶级。 西平的发展也该没到这一步。 即便阵亡了,他们的家眷依旧会被抚养,子嗣优先从军。 东城城门大开,刘珩一马当先,扛着牙,身后甲士或提重斧、或挽长刀。 这些人每走一步,仿佛大地都跟着颤动一次。 被填平的护城河没有任何阻碍。 青黑的铁甲在下发着更森冷的幽光。 他们沉默着走向战场,灰尘在脚下沉沉浮浮,逐渐漫过膝盖。 一股无形的气势拔地而起。 邓艾前军竖起长矛,弓箭如雨点般砸下,起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 若是被盾牌挡下,或是被冷锻甲和铁甲弹开。 步卒的脚步还是那么沉稳。 轰、轰、轰…… 一步步整齐的砸在地面上。 眼神中杀气仿佛越来越灿烂的洒在敌人阵中。 气势、决心、杀气混在一起,从士卒中的双眼迸而出。 那是比刀剑更能击溃敌人心理的东西。 在两军相近三十步时,邓艾前军终于扛不住这滔天的杀气,阵脚不由自主的向后挪动,手中的长矛也渐渐低垂,他们的眼神也在躲闪。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