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至用手指掐了掐赵止的下巴,像逗小猫一样道,“小孩儿,哭一个看看。” 小孩儿赵止:“.......” 天下的小孩儿,没一个听了鬼世子的名号不哭的,可赵止是个假小孩儿,她有些无奈地把自己的身子缩在殷至的肩上,“世子大人,我又不是真的小孩儿。” 赵止顶着一张娃娃脸,显然没有任何说服力。 赵止本以为殷至这样的人,不会很喜小娃娃,但殷至一直抱着她,未曾撒手,甚至当晚直接抱着她上朝去了。 鬼境中,都是黄昏时上朝,且一个月一次,万鬼觐见,全都匍匐在大殿上。 殿内寒,其下茫茫然全都是浓郁的气,这些前来上朝的鬼、怪和百姓们都是经过筛选而来的,他们所处的并不是鬼殿,而是鬼林之中,他们的身影被投于鬼殿之内,能借此向鬼世子禀报事务。 他们不敢抬眼,就算抬眼,他们也看不到殷至的真实模样。 一千个鬼眼中有一千个殷至,他们眼中的殷至,便是殷至在他们心中想象的模样,有的人会看到一头盘旋在殿位上的巨兽、有的人会看到青面獠牙的恶鬼,有的人则是看到一团遮天蔽的黑气,无论是什么模样,都是他们心中恐惧和敬畏的源泉。 他们匍匐在地上,恭敬而颤抖地向鬼世子请安,鬼侍卫排阵立于殿两侧,整个殿内都笼罩在严肃的气氛中。 其中有个大胆的领主抬起头,发现今殿位上依旧笼罩着层层冷的雾,但那雾中,似乎有个十分小巧的身影。 领主眨了眨眼睛,十分怀疑自己的眼睛,他怎么看到了有一个小娃娃坐在了万人之上的殿位上...这不可能,肯定是他看错了。 殿座十分大,上面被垫上了柔软的垫子,赵止被殷至抱到殿座上,腿高高地悬空,她坐在高位,好奇地看着底下跪伏着的茫茫人海。 觐见的鬼境领主们,开始一个又一个地禀报各自领地的状况,有许多人都在建议鬼世子殿下重设名号,觉得世子此人间名分十分配不上殷至的尊高地位。 殷至未曾应允。 数百年间,他虽被唤世子,却已然是无冕的君王,他并不在意称呼,现在他的注意力,似乎更多地在娃娃状的赵止身上。 底下朝臣觐见,殷至却散漫地戳了戳赵止的脸,而后又伸出手戳了戳赵止的肚子。 以往殷至散朝都很早,今却一直居于高位未曾退下,底下朝臣们有所振奋,开始慷慨昂地谈论起各自的见解,有几个已经开始地建议鬼世子殿下应当扩大疆土,将云界纳入鬼境中的宏图。 殷至散漫而慵懒地坐在殿座上,把小姑娘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开始给赵止编辫子,他手下没有轻重,赵止被疼得眼水汪汪的。 底下的朝臣们本不知道高位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偶尔听见一声小姑娘的叫疼声,纷纷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今鬼世子殿下的心情似乎不错,一直到傍晚才散朝,且夜晚没有下血雨,于是鬼境各处都升起灯火,大摆夜市,酒水与丝竹通明。 殷至像是对摆小姑娘上了瘾,赵止怀疑要不是男女有别,说不定殷至能亲自上手给她洗澡。 等她出浴后,殷至直接把她抱上榻上,又重新给她编起辫子,还拿来了各样式的石榴坠。 榻上出现了孩童盖的小被子,上面绣着各小兔子、小龙还有小石榴,赵止陷入小被子中,被殷至编辫子的手法疼得眼眶泛红,她叫了几声疼,殷至轻下力度,又解开她的头发,重新开始尝试新的发型。 赵止:“......” 在她看来,这位神祇,似乎比起恋人,更需要一个女儿。 因果没心没肺地说,“宿主,等你成为他的恋人后,给他生一个就好了。”它说,“我也没想到这位神祇这么喜小孩儿。” “他不是喜孩童,”赵止在脑海中冷静地对因果说,“他应该是喜‘家人’的觉,毕竟他从未拥有过。” 那些名义上的家人,只会厌恶他。 赵止任由殷至折腾她,在殷至的摆不下逐渐困倦起来,小小的脸蛋打起哈欠,斜斜地倚靠到殷至的怀中,找了个舒适的地方阖上眼睛。 鬼殿中一众鬼随从们看得心惊胆战,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姑娘,竟然敢把世子殿下当成睡榻,无忧无虑地睡过去了。 重点是,平里沉冷漠的世子殿下,就这么任由小姑娘靠着睡去。 半梦半醒中,赵止觉自己被殷至抱到小被子中,她皱了皱小脸,挣热乎乎的小被子,非得往殷至的怀中滚,小手紧紧地拽着殷至的衣襟。 殷至今夜的耐心似乎尤其足,他侧卧着,任由这小玩意儿扒拉在自己身上不下来。 他睡眠极浅,虽然闭着眼睛,他的神识却依旧是清醒的,如同夜空一样俯瞰着鬼境的每一个角落,夜中,暗处的鬼眼珠们奇诡地转动。 鬼林深处,时不时传来浣衣鬼用竹枝敲打衣裳的微弱响动。 厚重的帘子内,少女的身形逐渐变大,却依旧毫无隙地紧贴在殷至的身前,于是少女的玲珑的曲线贴着殷至蔓延起来,每一寸起伏都非常清晰。 夜中转动的鬼眼珠们突然停滞,殷至睁开眼睛,夜深处处,他的喉结动了动。 他推开已然恢复模样的少女,耳边却不合时宜地响起少女的呢喃声,“...”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