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渊来时的一腔情动已凝固下来,像寒冬的冰块堆在心间,得四肢发凉发僵,只知道摇头,“不,都怪朕,阿缨要怪朕,一定要怪朕。” 柳渊紧紧捏着姜缨的裙角不松,生恐姜缨再走了,再不见他了,另一只膝盖也扑到了地上,目恳求,“可是阿缨能不能可怜可怜朕?让朕明天还来,好不好?” “陛下你……”姜缨悚然一惊,倏地跳了起来,裙角甩开柳渊的手掌,转瞬落荒而逃。 她不敢回头,只晓得赶紧离开,她像失了方向一样在后院转,四处寻找白芙的身影,好不容易在花丛边寻到了,一把扯过白芙,“陛下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白芙吓了一跳,见她面不太对劲儿,忙抱着她到椅子上坐着,招呼人捧来一杯温水,抬袖要喂她,被她自己接过喝了半杯,她呐呐道,“陛下他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白芙拉过矮凳坐于一旁,“那陛下该是什么样子?” 姜缨沉思,柳渊分明该是高高在上华贵张扬的,做太子时恣意妄为,如今成了天子,自也尊贵威重,可是适才他巴巴地祈求自己…… 姜缨一下子站了起来,“白芙,我们走吧!” “不用,用不着出京,你不要害怕陛下会对你做出什么来,你只是被陛下惊着了。” 白芙扶着她再坐下来,慢慢地安抚她受惊的情绪,等她情绪和缓了,柔柔道,“陛下不想惊到你的,今天出了意外,对不对?” 姜缨愣愣地点头,“我不该说出来的。” “没有该不该的,你对陛下做什么都是该的,陛下好喜你的,你做什么他都会受着。” 姜缨接连摇头,“不对,你说的不对,陛下喜我么?我觉不到的,我也没见过他喜我的样子。” 白芙轻轻道,“喜的,不过你确然没见过他那个样子,他……蠢就蠢在这里。其实我和你在一起时,和陛下的亲卫也有联系,对京中情况也有了解。” 姜缨转了转眼珠,听她道,”我们离京六年,陛下登基一年,其中那五年,陛下仍做太子,无论我们在何地过年,临近年尾,他都要赶来偷偷看你一眼,他说画的比不得真人。” “每一年都匆匆来,匆匆走,不敢耽搁路程,毕竟京中过年,太子殿下不面,算怎么回事?” “有年我们在平州,离京太远了,他来看你,你抱着在廊下,他就看了那么一眼,吩咐我照顾好你们,转身就走了,可还是回京晚了,错过了除夕夜,太上皇发了好大的火。” “砰”得一声,茶杯坠地,碎裂一地,姜缨似乎听不到这声响,脑子发懵,“可我没见过他啊……” 她又瞧不见他,她又不知晓,柳渊何苦如此呢? 白芙见她神还是不对,赶紧住口了,命人去请大夫,大夫过来,只说受了惊,好生休息就好,白芙着她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屋里静静地坐着两人,见她睁眼了,温舒清与长公主靠近边,“渴不渴?饿不饿?” “不渴也不饿!” 姜缨乍然见到昔年好友,一下子神了,从上麻利起来了。 三人出了门,夏傍晚的彩霞镶在天边,温舒清突然道,“姜姑娘。” 姜缨啊了一声,“怎么这样喊我?” 温舒清与长公主不敢在她面前提柳渊止温舒清喊她阿缨,怕再惊着她了,长公主笑道,“舒清的新好,显得有礼貌,你听着就是了。” “原来如此。” 姜缨接受得很快,眼瞧快到晚饭点了,盛情邀请两人在姜府用饭,两人也不推辞,长公主咳了一声,“其实本公主还替你留了其他客人。” 姜缨瞬间明白,“兄长侄子他们也来看我了吧,倒也不必次次来看我,我又不是生了什么病。” 及至前院一看,真是乌泱泱一群人,见了她出来,薛首辅等人都围过来关心她,她道,“我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众人放心下来,等着用饭,姜缨茫然地看着他们自己练地寻好了座位,就等着开席了,半响闭上了嘴巴,都是来关心自己的,吃顿饭怎么了?该吃的! 热热闹闹地开席了,长公主拉着姜缨的手坐在桌边。 温舒清坐她旁边,笑道,“姜姑娘,我从城来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只自己绣了几方帕子,给你一方。” 姜缨接过崭新的帕子,叹了口气,“舒清,你这样和我说话,像个客气的亲戚,你还是叫我阿缨吧。” “……不了吧。”温舒清摇摇头,她怕柳渊知晓了不放过她,长公主帮她道,“没事,她礼貌,阿缨别为难她了。” 姜缨道,“好吧。”低眼去瞧手里的帕子,还是如往年那样绣着海棠花,耳边听长公主道,“舒清你还是喜海棠花,说来往年我们都有一方这样的帕子,又都丢了。” “我的没丢呀。”温舒清诧异,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是丢过一次,被陛下的亲卫捡了,陛下还给我了。” 两人这才发现提及了柳渊,忙地去看姜缨。 姜缨面有怔然,迟钝地嗯了一声,“我的是真丢了,不打紧,又有新的了。”扬了扬手里的新帕子。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