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粉红的鼻头被舔得干干净净,合着眼睛嘴巴轻轻动,小脸宁静又安馨,睡得很香,好似在做一个甜美的梦。一掌长的小身体,软乎乎茸茸地趴在卫牧掌心上,文文静静的,很乖很软。 李危躲在暗处,见到他竟然从怀里捧出一只小猫,再硬的心也软了下来,见他要走,到底没忍住出来了:“喂,它还没睁眼。” 没睁眼的小猫离了母猫八成活不成,眼见已经入秋,天也越来越凉。 李危头一回生出同病相怜的觉,这觉一冒出来,嘴里就开始泛苦。 从此,他们两人就将小猫藏在了身边养着,每天轮去厨房偷三公主用不完的羊,沾一点在手指上,让它舔。它的小舌头又暖又起劲,指尖都来不及喂它。再大一点,它睁眼了,就能自己喝了,能吃得嘴巴边缘都是白乎乎的抹,小肚皮圆滚滚地躺在那儿睡懒觉。等过了冬,它就更大了,不方便藏在房间里,就将它挪去了荒废的室,每两人一放课,就跑着去看它,逗它一会儿。 后来他们在树底下练剑,小猫在树下学爬树,后来它学会了爬树,他们也学会了轻功,等到二人将一本大学背过一遍,小猫也长大了,学着捕猎,常常送他们麻雀青蛙之类的小惊喜,吓他们一跳。 小猫成了李危成长中的一部分,卫牧也是。 匆匆一年,小猫长成了大猫。 那也是一样的雪天,长安的雪,比剑南道的还大,一整一整的落,连续落了三,他们怕小猫冷,接回了房里,没人能想到那么冷的天,三皇姐会来找他,在他屋子里呆了整整一天,小猫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李危不敢瞧,李纯却摘了上的玉佩穗子逗小猫玩儿,时不时赞叹一声可,甚至晚上还吩咐厨房给小猫准备了鱼片,离开时顺手将它抱回了自己的寝室。 一切看上去都好得不能再好,小猫似乎也能过上如太后身边的那只宠猫一样的生活。 李危本该到高兴的,但他忐忑的心总是安定不下来,晚上也没睡好。 翌一早,人来传唤他,说是开陛下要去闱,每个皇子都要参加围猎,三公主让他去校场学箭。等他去时,卫牧被绑在校场的立柱上,校场另一边放着一个笼子,里面装着小猫。 李纯穿一身华丽的骑服,拿三十石的硬弓递给他,笑容可掬:“今练箭,要是不中就多几下,总有一下能中,不要心急。” 李危捏着手中的弓,本举不起来,似有千斤重。 同样的噩梦再一次出现。 雪停后,寒风凛冽,像把钝刀子,一道一道刮人的脸,李危早就没了知觉,手臂上的伤也因为天冷不再血。 离得近的断眉却瞧见他紧握着的拳,手腕上青筋毕显,得浑身的伤口又裂开了,身体蓄着力,好似要靠近的人都撕了。 崔范瞧他情态,不敢靠近。 他搭眼瞧向远处的山头,慌忙吩咐人清点人数,核对落贼手的名单。 捧着三十多人的名单,他又瞧向山头,好似在确认,看了半天瞧那边确乎有个人长得像卫牧,下令道:“将那五十个匪盗牵出来,务必要好好地与对方谈,确保卫先生毫发无伤地回来。” 底下的人领命而去,崔范这才敢跑来跟李危说话:“他们不知道卫先生的身份,不会有所为难,你放心吧。” 李危没说话,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上头,一个上午都过去了,他也没吃几口东西,不知看到了什么,他呼一滞,眉头紧锁,又捏紧了拳头。 崔范见他不识好歹,又道:“要是听我的,昨早些庆功,就将俘虏都带下山,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局面,我一定会向陛下禀明,卫先生也是为国受辱,卫家也不能拿我如何。” 他不过是想将自己摘干净,李危理都懒得理他。 断眉却咽不下这口气。 “崔大人,若不是你昨晚将手下三分之二的兵都调离,怎会让那些盗匪钻了空子!”他是敖风带进来的人,跟随李危入的山南道节度使麾下,却被这个二子坏了大事,这下不要说军功了,不好还要吃挂落,答应菀娘的事就要落空了,脾气跟着就上来了,“我们都是节度使的兵,回去也会如实禀告,我就不想这天底下真的一点道理都不讲了。” 他的话也引来了盛凯,他从昨天就心情不好,现在心情更不好:“崔大人,要是现在了人,我们就一个俘虏都没有了,怎么回去差,光靠嘴巴说吗?人家信吗?我们眼睛一闭能当瞎子,难道你能把山南道的老百姓都刺瞎吗?我是不管的,这批人我要带走回去领战功。” 一个人耍起赖来,其余的人也都跟着耍起赖,要去牵人回山南道差。 断眉瞪大眼珠子,没曾想自己发个脾气,闹出这么大事,赶忙制止,指着山头上的人道:“把那群人拿下,才真能差领功,现在算什么?抛下同伴不管,这跟没义气的盗匪有什么区别。”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把崔范搞糊了,他已找不到北,不知该拿什么主意,目光再一次看向李危。 剩下的俘虏都被牵了出来,李危翻身上马跟了上去,断眉敖风见状也赶紧跟上。 别人都以为他看的是卫牧,敖风知道他一直盯着的是沈芜。 沈芜是自愿被俘的,李军医让她跑,她没跑。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