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了?”庄奕不搭理他,兀自低声叨念,“你为什么不回来?” 李青海的动作一顿,水杯墩在柜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最后转身也上了,就在庄奕的对面坐下,轻声说:“我走了以后,你是不是很难过?” 庄奕这时候却抿紧了嘴,没有说话。 “小庄奕,”李青海酒劲开始上涌,胃里火烧一样的难受,他闭了闭眼,伸手在庄奕后颈捏了捏,哑着声音问他:“你想不想……想过哥吗?” 庄奕还是不说话。 他虽然喝醉了,但还没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还知道有的话是不说给李青海听的。 不是不想说,是太想说了,曾经咬紧牙关和着血咽进肚子里的,之后就再没给人说过。 但有一只温热的手顺着他侧摸进去,覆盖在在他后的伤疤上。 李青海把他环在怀里,贴在他耳边问:“跟哥说说,疼吗?” 这一句话,击溃了庄奕的防线。 没人问过他疼不疼。 “疼。”他说。 他不能说,喜男人是忌,在别人眼里是不正常的、是变态,他不能跟任何人说起。 “好疼啊。”庄奕的声音带了哽咽。 他已经不记得最初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了。 同学们在他背后议论纷纷,说他不正常。 后来有一天,孙伟趁他上厕所的时候翻出了他的记本,站在讲台上对全班大声朗读。 庄奕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拼命去抢,记本被从书脊处撕开,四散的纸张在全班传阅,他抢到一页,就有十几页被其他人拿着大声念读。 那天之后庄奕再没写过记,但是晚了。 全班都知道了他喜一个男人,两人经常在一块儿,那个人走了,他每天都在想他。 一个火星暴起,消息像风刮过荒野,转瞬间就是燎原大火。 开始有不认识的人来班门口看他,走到哪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言是最可怕的魔鬼,渐渐地,那些议论越来越肮脏,有说他跟男人不干不净的,有说他喜那个人因为他变态的情被吓跑了,甚至有说放学亲眼看见他上了老男人的车的。 他的书上被画上各种污秽的东西,书包里经常莫名出现垃圾和虫子。 他本来就没什么朋友,这下更是孤独,在课本被老师亲手撕掉之后,他开始害怕去学校,成绩一落千丈。 庄妈妈这时候已经辞掉了长期出差的工作,庄奕央求母亲转去了老家所在的县里学校,本以为能松一口气,没想到意外又碰到了二中的学生,言再次扩散。 以前有三中李青海、王蒙几个的名声镇着,至少没人敢打他,县初中没人认识李青海,各种欺负又卷土重来。 庄奕在复一的忍耐中煎熬,终于学会了反抗。 在他把一个经常往他水杯里倒粉笔灰的男生头打破的时候,他们又反过来说他格偏,果然是变态同恋。 庄奕这个时候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他逃课,跟欺负他的人打架,打不过就咬牙忍着,抓住机会就用全力反抗,他终于明白了李青海跟他说过的话,只有硬气点反抗到底,对方才不敢继续欺负他。 他学着李青海曾经的样子,烟喝酒,这两样东西似乎有神奇的效果,能让他镇定下来,就好像那个人还在他身边儿一样,再多人围攻他,再重的伤,好像都没那么怕了。 就这样混到了中考,他凭着初一初二的底子进了个不好不差的高中,依然没什么朋友,整天浑浑噩噩度。 他这时候身高已经长到了173,每天仍然坚持跑步,筋骨匀称长相又清秀,开学第一天就被班里女生封了班草,开始有小女生偷偷给他桌上放情书。 庄奕在这个时候发现他没有办法喜上女孩儿了。 言依然伴随着他,但他这时候已经不怕了,他不再是以前软弱的小孩儿,有人敢欺负他,他就敢打掉对方的门牙。 结果高二的时候叫他碰见了白麒。 染一头银头发,手腕上纹着一条蛇的男人,他是个同,曾经在台球厅碰见过李青海教庄奕打球,当时一眼就看出来他俩关系不一般;那时候白麒看上的是李青海,这回他看上了庄奕。 那是庄奕另一个噩梦。 白麒是混社会的人,手下的小弟都是打架见血的,带着人对庄奕围追堵截,从最开始的克制到后面越来越肆无忌惮。 最后白麒耐心告罄,带人把庄奕堵在垃圾场,他自己坐在一叠平的硬纸板上,把玩儿着铁,漫不经心地说:“庄奕,陪你玩儿了一个月都腻歪了,今天给你做个选择吧,你要么靠自己站起来,以后都放过你;要么过来给哥哥舔,哥哥好好疼你。” 庄奕这时候已经挨过一顿打,全身都疼,但他知道自己必须爬起来。 白麒的小弟围着他,每次他快爬起来的时候就狠狠一脚把他踹回去,反复十几次之后,白麒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拎着铁站起来,生生敲断了庄奕的右腿。 整个垃圾场都是庄奕的惨叫声。 白麒把刀横在他身上,语气含着嗜血的兴奋,“庄奕,三中李青海比不上我有势力,你能陪他,为什么就不能陪我?这么为难自己干什么?”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