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驾!文昭顾不得许多,纵马一骑绝尘,手腕剑花回旋,拐带着欺上来的人头,飞溅的鲜血染红了一身劲装。 半个时辰倏忽,负伤的萧妧带着残存的数十卫杀回城中时,意识已然有些昏沉了。 文昭无暇更衣换装,回调拨了三千余兵将,不顾值守将军的拦阻,复又随人赶出门接应。 方行至皇城外,她恰恰撞见伏在马背上,嘴都泛着青紫的萧妧,赶忙吩咐秋宁:带萧副使去太医院,快! 陛下危险,别去 萧妧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这局是要借云葳和文瑾做饵来弑君的,天向晚,文昭不该再出京。 莫多想,数千将士在侧,朕不会有事。文昭柔声安抚了句,扬声吩咐下属:即刻北上留园,随朕讨伐逆贼! 兵戈甲胄声踏遍黄昏迟暮的官道,繁华的帝京已然许久不曾听过此等震撼的马蹄声了。 待到文昭领兵行至留园外时,留园北山之巅,簌簌西风下,几人相对而立,乌发被冷风吹得零落不堪。 李老,收手吧。长公主小小年岁,何其无辜?我与陛下的关系,您很清楚,您要什么,只管开口,我给您争取。云葳苦熬半晌,已然磨破了嘴皮子。 她立在这儿许久了,李华亭一手扼着文瑾的脖颈,一手捏着匕首,匕首的尖端就抵在小丫头的命脉处,叫嚣着不准让一人上山近前,只把手无缚之力的云葳放了上来,却依旧离人十步远。 争取?你掌阁,却与今上全然一心,念音阁还有何存在的必要?今上明知文俊所作所为,到底也没公开她谋害林家,颠覆大雍社稷的事实,我可没见你反驳谏言!李华亭话音动不已。 那您要怎样?江山迭代,君主更替,受苦的只是百姓!文俊大错已成,无可挽回,且您这些年欺瞒阁中,由着西辽势力扰朝纲,上蹿下跳,便对么? 深秋的霜爬上云葳的杏眼:念音阁存续的必要,是为百姓谋社稷清明,是襄助朝堂,为万千渴慕安稳生活的子民多一份保驾护航的力量,非为一朝一姓之私心,李老何故把自身执念强加给阁中? 我要怎样?我要文家上下为林家抵命,为舒家为大雍抵命!若非文俊的谋作祟,大雍江山怎会走向末路?云葳,你舅母的孩子,是舒家嫡脉骨血,你拥立她母子登临大位,我和下属就还奉你为主。别忘了,你祖母姓萧,你云家先祖不过是大雍孝文帝捡回的乞丐,而你,是林老养大的!君恩师恩与亲恩,你都要抛却不顾吗? 李老的话实在荒唐。大位是这么容易就能坐的?您糊涂了吗?文家有罪的是文俊,这些后嗣何辜?念音阁从不护一家一姓之皇统,护得是万民江山永固,师傅是林家后人,亦是前雍旧臣,却无您这般执拗,她在天有灵,绝不容许我做叛臣贼子,您回头吧! 文家内四起,坐不稳天下。今夜文昭或许已然丧命,阁主还在执? 丧命? 你做了什么?!云葳怒目圆睁,一双手攥得发麻。 李华亭苦笑一声,垂眸看着文瑾,手上力道更紧了几分:我什么都没做!你得问她的外祖父,做了什么? 姐姐,救我,呜呜文瑾被掐红了脸,两行清泪簌簌垂落。 小殿下的外祖父?刘少师? 云葳眉心深锁,刘家帝师门庭,几代大先生,文人清,竟也要胡为么?一个徒有太子少师尊名的文臣,又能做什么?她从未把此人此家族放在心上,素来无心监视纠察 您松手,文瑾年幼,文家再多的错,与她也无干系。如何能放过她?您只管开口。她的外祖行刺今上,您威胁我,想来你们也算同盟,可对?您不想杀这孩子,可对? 我的条件,你答不答应?你现在立雍王一脉入主大兴,刘少师的人马与阁中人都会支持你,这丫头自然无事。 您糊涂,刘家放着皇亲国戚不当,怎会舍了至亲外孙女,让您拥立舒家人?就算他们行刺今上顺遂,皇位难道不该是您手里这小殿下的吗?云葳强撑镇定,套他的筹谋。 他们自不会甘心,这便是我捏住这小丫头和她母妃的用意。我亡是刘家人,刘家当我与他们一心。殊不知,因刘家苛待,早年身弱病故,我恨刘家入骨,利用一次再送他们上路,不亏。 云葳哑然,这环环紧绕的谋如紧箍咒,令她头痛裂。 此刻文昭生死未卜,文瑾也不见得能虎口险,她不知道也拿不准,若假意应承,把舅母舒静深及两个襁褓中的宁家幼童,连带着雍王一道牵扯进来,可否让局势转圜?抑或是一句话出口,把她和至亲姻族,悉数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