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则全都趴在地上,模样可笑又狈。 三人赶紧手忙脚地站起身来,料想是男人破除了幻境,便向男人一连串地道谢。男人脸上却笑意未明。 陆晴萱心中不免警惕,恐再同上次那般,来一个双重幻境,急提醒蓬鹗、栖梧二人。然而男人盯着陆晴萱看了一阵,忽地一笑先开了口:“那个女人拼死要找寻之人,不会是你吧?” ——那个女人? ——拼死找寻? 男人的话说得潦草又含糊,陆晴萱却瞬间到似是被人在悬崖之上拉了一把,绝望死的心陡然复苏。 她眸中含泪,望着男人心焦地问道:“洛宸怎么样?可还平安?伤得严重吗?是她……是她让你来找我的吗?”显然因着动而略有些语无伦次。 蓬鹗、栖梧自是也紧跟着相问。 他们话语里透出的关切与担忧,令男人心脏一颤。那抹微妙的表情再次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但又稍纵即逝。 男人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只端起了先前的漠然,又道:“哼,看你这乖觉又愚蠢的样子,应该错不了。” 何其轻慢无礼的一句话,但三人听了之后,却终于现出一抹久违的笑容。 “行了,只要没救错人,那就走吧。” 男人说着,已然转过身去,刚要迈步向前,且听陆晴萱在后面叫住了自己。 “敢问阁下所救,只有她一人吗?” 男人的心里已漾起浅淡的温热,只是声音依旧冷了些:“还带了个小崽子。” “……没了?” “没了啊!” 闻言,蓬鹗的心猛然向下一沉,眼前倏地一阵发黑,旋即,他竟扑过去扯住了男人,哀言道:“那可否有劳尊驾,帮我们再找寻四个人?” …… 整个墓室随他这句话陡地静默。 蓬鹗的心脏莫名一缩,随之漏跳似的滞了一滞。 男人回过头来,似笑非笑:“我长了一张很像狗的脸么?” 蓬鹗:“……” “等一下。”眼见男人并不为所动,仍拧头默不作声地要往前去,陆晴萱不心急三分,解释给他道,“这四个人也是我们的好朋友,更是洛宸重要的人,所以……所以……” 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却在男人怪僻的格面前显得那样没有底气。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男人忽而不耐烦地停住,转过头来啐了口道:“我说过不去了吗?” 陆晴萱:“……” “啰嗦,哼!” 茅草房里,小宝时不时地跑进跑出,手中软巾上的水随着她的跑动零落在地上,时间一久,居然在门前留下一片漉漉的印记。 洛宸到底烧了起来。 男人的伤药再好,也不敌她伤口深厉。 眼看人烧得就要失去意识,小宝赶忙取了软巾用水打,一遍一遍往她额头上放,但效果并不是特别好。 洛宸的身子滚烫,出的汗却带着凉意,人也觉仿若置身冰窖。小宝如此照顾了她半,喂给她的水也被她吐出来大半。 人小鬼大,也不知小宝的小脑袋瓜是如何想到的,更不知她如何有这么大的胆子,见洛宸的温度居高不下,居然动手拆开了她右口伤处的布条。 伤口的表面已被凝固的血封住,可脓血也一并被封在了里面,伤口因而肿,导致发烧。 小宝盯着伤口看了一会儿,居然凭着记忆摸索到了男人之前给洛宸疗伤用的诊疗箱,从里面翻出了一银锥和那瓶伤药。而后,她给银锥过了火,在洛宸的伤口上刺了一个小,就举起小手挽起袖子,开始用力挤伤口,每挤一次便有脓血从那小里出。 尽管疼痛能被知,洛宸却已经没有力气挣扎,连皱眉都成了眼下一个吃力的动作。且她此刻,正深陷在一个奇怪的梦境——一个明知是虚幻,又无力醒来的梦境。 在那里,她行走在一片狭长却平坦的小路上。小路两侧是清幽的兰丛、苍翠的竹林,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清澈而浅濑的泉水从山涧上下。而她,着一袭白衣款步而行,俨若为苍山负雪的最明的那一抹雪花。 她并不晓得这是什么地方,只觉得景温和,令人舒心,不由得信步起来。 走了也不知多久,可以隐隐听见水声了,只是与寻常江河之声相比,更显得沉闷和黏稠。 她的纤眉不觉中微蹙,脚程也比先前快了许多,果然在拨开一丛高大的兰草之后,发现了一条河,河上还有一座桥。 只是,其水皆血,而腥秽不可近,血河里虫蛇布,波涛翻滚,腥风扑面。 “……” 时间仿若凝了那么一瞬,她忽地一个哆嗦,纵然一向沉着冷静,却也在见到这样的场景后惊退数步,直跌坐在地上。 因着平素博闻又涉猎,几乎一眼她便认出这条河——忘川。 传说中,人死之后要过鬼门关、经黄泉路,在黄泉路和冥府之间,便由忘川河划之为界。 莫非自己死了,不然何以到这忘川河畔? 洛宸的心中陡地升起一阵寒意,纵然她不是个畏死之人,可真正与它对面的那一刻,仍不甘心地想问个为什么。 她兀自望着这一川血浪,回首再看来路,竟也被雾气遮挡,瞧不分明了。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