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晴萱心中清甜几乎都要漾出来了,她用情地回应着洛宸:“傻瓜,我怎会怨你?” “不过啊,”她又道,“你既不愿杀人,为何还要待在那绛锋阁,一个人,不可以寻我么?” “自是可以,不过……” 事实上,这个问题何止陆晴萱会疑,洛宸又何尝不是一次又一次扪心自问。现下来看,一切源头,不过在她存了一颗恩的心。 洛宸思虑悠远,追忆起昔事,对陆晴萱道:“我生来不幸,不过三岁便双亲俱失;但又生来有幸,得师父收养视如己出。故而自随他那一天起,我便发誓事之如父,孝敬终老,不想师父拼死保我命,此乃我这一生第一憾事。慢毒身,我命垂危,幸得上苍再度垂怜,因你而获新生。我待你痊愈后尽心报答,不奈造化人,连为你寻药之事都未能做好,此第二憾事……” “所以,你怕了,怕来不及。”不待洛宸说完,陆晴萱已然知晓了她的心思,不慨道,“你怕再如前两次那般,来不及报答戾王对你的救命之恩,所以才强迫自己留了下来。当时的你,只想问恩仇,不想论是非,对么?” 洛宸被陆晴萱说得一愣,继而抿住双,微一颔首。 “可是洛宸,子母蛊、游夜、藏兵谷、柳毅笙,甚至是坤沙那刺伤你的那一剑……戾王瞒了你多少,你可有算过?”陆晴萱忽地情绪顶了上来,眼眶再度勾起血,凄声道,“他这般对你,如何说是救命恩人?!他不配的!” “是,他不配!”洛宸紧紧握住陆晴萱因悲愤而打颤的手,安抚道,“那你问我,为何会背叛戾王,现下可晓得了?” 陆晴萱怔怔地觑着洛宸,眼瞳映着她的致容颜。 “若非你救我,我便是一个死人,戾王何以从一个死人身上讨得半点便宜?”洛宸声音既柔和又沉冷,“他因你得了便宜,却要伤你命,我怎能允他?” 陆晴萱没忍住,破涕为笑道:“乍一听,还以为你在说,因着我救你,才给戾王创造了迫害你的机会。” 她兀自讲了个浑话,洛宸却不计较,心中反而越发凄恻:“晴萱,天下有哪个人肯为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承受如此苦楚,毫无退缩?又有哪一个母亲,毋宁自己的孩子受苦,也要救别人的孩子一命?但是你和你的母亲做到了。” 听着洛宸的诉说,陆晴萱既心酸又欣。她轻将洛宸的耳垂捏,柔声道:“当年我病愈后,其实整个人都是混沌的,只依稀记得先前救了一个人;就连病中那些折磨,也只晓得很难受,并不知当如何形容。娘亲告诉我,我执意要为那个孩子引毒,才会昏睡了这般久。” “那你娘亲,可有告知你其他什么?” 洛宸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往前凑,陆晴萱见了,忽然低声笑了起来:“娘亲说,那个孩子很懂事,将我照料得很好,只是当时手忙脚,她忘了问那个孩子的名字。” “……”洛宸起初还有些紧张,后来才发觉陆晴萱居然在逗自个儿。她有些哑然,低声呼了两下。 陆晴萱此时又道:“洛宸,其实认识你之后,我做过几次相似的梦,当时还以为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怕你担心便不曾告诉你。现下回想,那觉应是当年生病时的觉了。只是不想十年后,命运会将你我紧紧拴在一起……” “梦里,可还会疼?”洛宸眸中藏尽了担忧,陆晴萱却摇着头笑。她再度让洛宸平躺下,趴在了她的身上:“不疼。洛宸,你既然早就对我有意,为什么不早说呢?” 陆晴萱狡黠一笑:“莫不是,你也会觉得难为情?” 洛宸:“……” 她没有说话,悻悻地觑着陆晴萱,一派被人戳中心思的无奈与无辜,直看得陆晴萱心上发。 这个闷葫芦,最会装的就是她,平素里看着一副闷沉模样,还不知肚子里多少坏水。 陆晴萱憋住笑,装着一本正经继续盘问洛宸:“你既然也知道害臊,还总是逗我,逗我——很好玩吗?” “好玩。” 陆晴萱:“……” 她怎么也没想到,洛宸接这句话能接得这样快,当即羞愤地在她肩上不疼不捶了一下:“你少转移话题,我就问你,为何那时不直接说你喜我?” 洛宸眯着眼睛与陆晴萱对视良久,不答她反道:“晴萱你当真厉害,方才表现那般卖力,居然都不累的?” 陆晴萱:“……” 她张着嘴,顿时哑然。偏生洛宸说完,看她的眼神越发媚了三分,似在征询她是否还要继续。 这……这也太尴尬了…… 她怎么这么……没羞没臊…… 陆晴萱的脸瞬间蹿上热度,她用鼻子“哼”了一声,居然有些发了娇,从洛宸身上翻到一侧,头朝里不再看她,将一片光滑白皙的背留给洛宸。 洛宸从身后轻笑起来,也顺势躺好,拉过被子将她的背遮好,在她耳边低语:“盖好,仔细着凉。” 背对着的人动了动,低低地出气,当是在笑。洛宸勾起角弹指一挥,红烛熄灭,整个屋子立时陷入黑暗。 雪顶盛绽的白梅与雨中娇吐的梨花,当是这世上最奇幻的溺宠…… 揽翠轩的清晨,素来静谧与热闹并存。 陆晴萱侧卧着,窗外啁啾的鸟鸣传入她支棱的耳朵里,将她从残梦余温中唤醒。她将眼睛眯起一条,窗外天光大好。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