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陆晴萱想到了这一层面。她冷不防打起个寒战,下意识便抱住了洛宸的手臂,生怕她下一刻便会离自己而去似的。 叶柒隐约也猜到了什么,在洛宸身边消停下来,却仍旧骂道:“狗发誓,用不着。”说完,她将头一扭往蓬鹗身边挪去,又恹恹低语道:“我能……” 能什么?到底,她也没有将话说完。 栖梧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回过神来的。她牵出一抹轻松笑意,却藏不住歉疚道:“怪我问题太多,搅扰了大家兴致,对不住。” “就是就是,”陆晴萱闻言也忙顺水推舟,“洛宸说得对,管那闲事作甚,眼下过年才是要紧事对不对?”说完,她扬起娇俏的面容看着洛宸,手却将她抱得越发紧了。 洛宸言又止,黑宝石般的眸子涌动着光华。她目光灼灼地瞧了陆晴萱良久,似乎怎么都不得足。终于,她抬手捧住了陆晴萱的脸,启深情道:“是,过年。” 这是洛宸另一种方式的许诺,独给陆晴萱的承诺。 陆晴萱听懂了,她足一笑,终于觉得心稍安舒,不由长松了一口气。 许是因为人多,又或是因着有了栖梧和乌基朗达的加入,这个腊八,远比陆晴萱以往过的任何一个腊八都要生动和鲜活。 一群人围在一起,将一颗颗洁白的蒜瓣剥出来,洗净晾干,再装入干净的陶罐子用陈醋封好,如同封存了一段平实安详又酸溜溜的岁月; 呷一口甜悠悠的竹酒,就着栖梧新学会的,还带着甩不掉苗族风味的汉族菜品,先前所有的波折与艰辛,也都变得绵软悠长起来; 那黏糊糊,软乎乎的腊八粥,咸与甜两种味道在舌尖弥散,醇香,温暖,抚着一颗颗被算计寒透了的心…… 陆晴萱默默用心受着,心尖上渐升起一阵暖意,同时,几朵酸涩的花也在心头悄然绽放。 她喜的从来都是年沉静,入局,实属被动的无奈,但无论如何,有洛宸在,她都甘之如饴。 “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 林边,游夜幽蓝的眸子紧紧欺在前方不远处的女人身上,但他却没向前再靠近一步。 枭头也不回,冷冷地道:“你身上的尸臭味令我恶心。” “呵,”游夜垂首一笑,扬起的嘴角写了戏谑道,“你管逮耗子的是猫还是鸱鸮呢?恶鸟也有恶鸟的好处,对不对?” “……”枭显然不愿同游夜多浪费半句舌,但一时没想好如何应答他这句话。游夜偏又在此时笑得愈加意味不明起来:“你对戾王就这般不死心?我上杆子都及不上他放个?” 游夜笑意不减,表情却一点点变得怪异而。枭闻言转过身盯着他有一瞬,忽地如一道黑旋风将他刮在地上,亮银的刀直抵上了他的咽喉。 “如果你这张嘴只会放的话,我不介意让它永远闭上。” 游夜垂下眸子,瞥了一眼枭握着刀柄的手,轻轻将其推开道:“他们已不止一次来云安寨了,你本有很多次机会打败洛宸,为什么不动手?” 枭的手颤抖起来,恨意几乎要将她脸上的银面挤得碎裂掉。游夜语气却越发嘲讽:“别告诉我她有伤在身,你不想占这个便宜。” 这下,枭被彻底怒,不待游夜再发出一个字,她已手起刀落,在游夜的右脸颊上割了深深的一刀。 “还有吗,继续说啊?”她余怒未消,发之余,似乎还了些许报复的快在其中。 游夜是个明白人,他早已看透了一切:洛宸的存在,注定了枭不可能再获得戾王早些年对她的态度;但有戾王在,又注定了她不能动洛宸一个手指头。 两个人的关系夹在这种情况之中,怎么能好? 想着想着,他觉得委实可笑,居然真的仰起头大笑起来。笑完,才又道:“倘若能报半招之仇,也行啊。” “哼!”枭冷哼一声渐松了力道,将撑在地上的游夜向后猛推了一把,“听说,他们遇上一个叫‘琉璃树’的东西,既然你闲得很,不如去看看,也好在我这儿少挨几刀。” 游夜皮笑不笑,捂着被割伤的脸站起来。殷红的血、幽蓝的眸,都在这个男人身上拢成一片灰暗的,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他冷着眸子觑着枭,两腮动了动,终于忍下一口气道:“遵命!” 整整一天,揽翠轩都洋溢在轻松热闹的氛围中。陆晴萱酒喝了不少,粥也吃了不少,故而还不曾有明显醉态。 但洛宸放心不下的,依旧是她的伤,亦不知饮这些酒是否会碍到,唯有劝她少饮。谁料陆晴萱忽闪了两下长睫,反问了一嘴:“你喝了没?” “饮了……少许。” “你的伤是不是很严重,严重到都刮骨了?” “……是。”洛宸好似晓得她要说什么了,自然,也晓得她虽面上不醉,还是少不了会有些酒后的磨人之态。 叶柒平素里嘴碎得很,今番也不知如何,格外反常。无论周围人如何热闹,她都一副忧心惴惴模样,就连往嘴里送酒的动作都似在灌闷。 蓬鹗最先察觉出她不对劲。渐渐地,洛宸也瞧出她神异样,不由自主将眸光朝她偏了过来。 “阿叶,你怎么了?”蓬鹗有些紧张起来,忙握住了叶柒的手询问。叶柒的手冰凉,她竟没想到会被蓬鹗这一握惊出个寒战。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