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想得入神时,七爷再次开了口,打断思绪。 手腕被松开,萧乙连忙缩了回来,将袖子捋下。 而后,扯着自己脖间玉佩,问道:“七爷先前送属下的这个玉佩,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他没有详说缘由,七爷便反问:“为何这么问?” 萧乙这次答了实话:“原本宋清琢对属下不利,见此玉佩后,反倒像变了个人,令属下颇为不解。” 他刚说完,就见七爷盯着自己的眼神变得冷冽几分,心知怕是问错了什么。 “他可有跟你说些什么?”七爷冷声问着。 萧乙随即摇摇头,想了想说:“他似是有什么想说的,不过却没说,属下也未曾多问。” 这话,似乎是在七爷意料之中。他淡声道:“萧乙,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这话有如一盆冷水泼下,将萧乙淋了个透心凉。 也是,身为暗卫,何来过多询问的权利,只管按照主子吩咐的去做就行。 这一次,是他僭越了。 马车又前行了一段时间,还未到使臣馆,便停了下来。 “肃亲王殿下,太傅庞大人携其夫人求见。”车厢外,驾马的小厮朝里说道,“说是有事求见殿下。” 听到“他夫人”三字,萧乙顿时心就提了起来。 他捏了捏藏于袖间的翠玉发簪,朝七爷垂首道:“属下这就出去,将车厢让给您二位。” 得到七爷肯定后,他便下了马车。 此刻应是过了子时,周围黑漆漆一片,仅有车厢内的一些光亮,待太傅上去后,布帘落下,又尽数遮挡起来。 那位曾经在禅风寺见过的老夫人就静静坐在另一家马车内,她掀开车帘,目送自家夫君上了马车,又似乎将视线投在了萧乙身上。 萧乙心中有太多疑问,原本急切地想要去见庞夫人,眼下人到了跟前,反倒耐下子来。 他走到那架马车跟前,说道:“萧乙有事求见庞夫人。” “我见过你。”老夫人端详着他,温声道,“你且上来吧。” 待上了马车后,萧乙又听老夫人道,“我们时间不多,有什么要说的就尽快吧。” “是。”萧乙取出袖间的玉簪,问道,“敢问这簪子庞夫人可眼?” 老夫人将玉簪接过去,尚未细看,便回他:“是我的,也是我托人在北浔给你传的消息。” 说罢,静静望着萧乙,目慈祥,“几年未见,你有些变了模样,依旧俊得很。之前在禅风寺,我还有些不敢确定,好在你自己找来了。” 听闻这话,萧乙心中惊诧不已。他问道:“夫人此举,可是有何事告知萧乙?” 只见那老夫人点了点头,眸中出一丝不忍:“我见你如今分毫都不记得先前的事了,你确定还要知道这些吗?有时执着于过往未必是件好事,无知,才能快乐。” 她这般说,萧乙心中便知,定是自己的过去发生过什么。他没有任何犹豫,定定回道:“若是不想知道这些,今夜萧乙就不会找过来了,还望庞夫人知无不言。” 车厢内,倏而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萧乙,这不是你的名字,你本姓宋,名言穆,是西辽先太子和文淑公主的儿子。” 这句话,有如平地一声雷,炸在萧乙心间。他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老夫人似乎是预料到他的反应,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温柔和怜悯:“穆儿,你这个名字,还是我和夫君一同给你起的。你是卯兔年生,在你刚周岁时,先帝便赐你一块兔子玉佩,你从小戴到大。不知那玉佩你如今是否还戴着?” 兔子玉佩……又是兔子玉佩…… 心脏不可遏制地狂跳,他半张开嘴,想问些什么,又因为过于惊愕,喉间有如被巨石阻,发不出一个音来。 这时,马车外传来动静。庞夫人掀开窗帘一角探去,随即将玉簪进萧乙手中对他说:“今夜之事,你务必不要向任何人提及。明下午你且寻个时间,我会在城中的秀月楼二楼包厢等你。” 说完,她将有些发愣的人朝外推了推,“快回去吧。” 萧乙这才回过神来,朝老夫人道了谢,浑浑噩噩下了马车。 与庞太傅擦身而过时,他看了庞太傅一眼,二人目光在空中短暂接。 那个老太傅,眉眼间尽是沧桑,探来的目光意味深长,又如同先前庞夫人看他那般,是慈祥。萧乙知道,他是在看故人之子。 那一瞬间,萧乙便想起了传闻中那位先太子的遭遇。 门上下尽数被诛,究竟是何等的惨烈。可他又是如何得以存活的? 心头沉甸甸,在上马车前,他深深了口气,尽力克制住心头澎湃,转身忘向太傅的那辆马车。 车轮轱辘着驶进茫茫夜,直至看不见时,萧乙才上了马车。 直至回到使臣馆,车厢内都一片安静。 临下车前,只听七爷缓缓开口:“萧乙,本王有一个任务要派发给你。” 萧乙立即收拢思绪,回道:“七爷请讲。” “本王要你去杀一个人。”沈铎寒眸沉了沉,“就是方才来见我的,西辽太傅庞世忠。” 萧乙惊得一时抬起头望了过去,又察觉到自己此举太过突兀,赶忙低垂下头。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