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文伯府早已没落多年,直到李似修高中二甲第一,入了翰林,才开始稍微有点起 。 如今李似修回京后并没有自立门户,依然留在忠文伯府。 沈时行还说自己见过李青晚,一双眼睛生的特别。 冯嘉幼想起李似修的眼睛,估计与她长得颇像,他出身李家这一处应该挑不出 病。 …… 忠文伯府内。 李骆得知自家外甥遇刺一事,跑来府门外等着。 李似修刚抵达,他连忙 上去:“叙之啊,你伤的严重不严重?” 李似修忙敛袖行礼:“无碍,惹舅父担心了。” “你我舅甥之间不必如此生分。”李骆 着他入府,“我已经请了大夫来,你赶紧过去让他给你瞧瞧。” 李似修为难道:“我想先去拜见母亲。” “也是,妹妹知道遇刺的事儿同样担心得很,你快去吧。” 李似修又朝他行礼,才往偏院走去。 李骆见他走远才松了口气,如今对着自己的外甥,他 头的汗。 从前就隐隐觉得他有本事,却没料到他这样有本事,连带着自己这忠文伯府也突然惹人关注,往常那些趾高气扬的同僚,如今见了他全都换了一副面孔。 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 “你从前没太苛待他吧?”李骆回去后宅,又问一遍自己的夫人。 李夫人赶紧发誓:“知道你疼妹妹,我哪里敢啊。” 她真没苛待过,李似修是跟着李家姓的,从小书读的不错,往后考中了功名也都算在李家的头上,她没那么糊涂。 只恨她还是不够清醒:“哎,当初媛媛一心想嫁表哥,你也极力促成,我偏不许,不然如今……” 李骆骂她妇人见识短:“如今媛媛一双儿女都好几岁了,你知道后悔了?” 李夫人悔得肠子都青了,又拉着自己的丈夫小声问:“说起来,叙之的亲生父亲你真不知是谁?” 李骆去捂她的嘴:“叙之如今是什么身份,你可不敢 说!” 李夫人立刻噤若寒蝉。 “我是真不知道。”李骆如今也很好奇。 当年他妹妹到了适婚之龄,原本父亲正在给她议亲,却发现她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父亲震怒,怎么 问她都不肯说。要她打掉腹中胎儿,她以死相 非要留下。 父亲迫于无奈,最终只能将一个落魄书生招进李家大门作为掩饰。 …… 李似修在偏院暖阁里见到李青晚,上前去行礼:“娘,孩儿无碍,您莫要担心。” 李青晚起身拉着他端看半响:“是小伤没错,但你的脸 瞧着不太好。” “与伤势无关。”李似修没有解释。 李青晚问道:“你回京也有一个月,还没去见你父亲?” 李似修扶着她坐下:“孩儿近来被人盯得紧,暂时不太方便,父亲也没找我。” “但你刻意避开了一场他也在场的宴席,究竟是不方便,还是怕他责怪你提前回京?”李青晚抓住他的手道,“你还不死心?那位冯小姐已经嫁人了……” “这桩婚事她是被 迫的。”李似修打断,“帝师可以换人,她的夫君也可以换人。” 李青晚皱起了眉:“你这孩子,早知今 何必当初?从前她屡次拒绝你时,我就说她既瞧不上你, 给你父亲去想办法,你非不同意,说婚姻大事不喜 以权势强抢,如今你不也一样要强抢,你还看不惯你父亲?” 李似修微微垂眸,不辩神 :“冯小姐与孩儿早已达成默契,谢千户是抢,孩儿是夺。” “那随你高兴吧。”李青晚心烦地摆了摆手,“但你还是尽快去见你父亲,虽说他答应过我,你的婚事他不过问,可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女人误事,我不敢保证他不会……” 不说了,他们父子俩的关系近几年本就紧张,她这话说出口,有百害而无一利。 * 冯嘉幼回家的路上,雨天里路面积水多,看不清坑洼地,马车颠簸的比较厉害。 她正想事情没留意,突然一个急转,她的额头随着惯 撞在车壁上,痛的她一蹙眉。 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像是和另外一辆马车碰上了。 她还没缓过神,车厢内忽被扔起来一个人,竟是已陷入昏厥的车夫! 冯嘉幼猛地后缩,刚要惊呼出声,有人跳上了驾驶位,掀开车帘:“谢夫人,不想我将你打晕的话,希望你保持安静。” 冯嘉幼捂住嘴,这贼人一副车夫的打扮,披蓑衣戴斗笠,斗笠的帽檐 的极低,看不见他的容貌。 “下车。”他冷冷说。 识时务的冯嘉幼立刻跟着他乖乖下车,上去另一辆朴素简单的马车。 而自家那辆马车,则被人驾驶着继续出发。 此贼并非一个人,而是一伙人,马车相碰挑选的位置也选的极佳。 莫说下着雨,便是晴夜里也不容易被人瞧见她下了车。 可见这样当街劫人的事儿他们常常干,并对京城的街道非常 悉。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冯嘉幼看这马车内的车窗是封死的, 本猜不出这是要往哪儿走。 赶车的贼人不说话。 冯嘉幼害怕得很,微颤着声音继续问:“你们将我打晕或者 晕不是更好么?就不怕路过巡城官时我会喊叫?” 外面的贼人不太耐烦地恐吓:“那你不妨试试,看你有没有出声的机会!” 被他这样一骂,冯嘉幼恐惧的心稍安,猜着是有谁想见她,与她聊点什么,或者谈笔买卖。 将她打晕了万一喊不醒,会浪费他们主子的时间。 马车在街道上行了很久,冯嘉幼原本听着外面的响动,默默在心中记着路。 但这马车兜了几个圈子之后,她就再也记不住了。 最后来到一处僻静处,马车终于停下来,赶车的贼人扔进来一条黑巾:“蒙上你的眼睛。” 冯嘉幼捡起黑巾很老实的蒙上,摸索着出了车厢。 “谢夫人小心些。”说话的换成一名女子,并且来搀扶她。 冯嘉幼借着她的力下了马车,被她扶着走。 最后停在一间厅内,周围变得鸦雀无声,冯嘉幼听着他们似乎全都退下了,便将蒙眼的黑巾扯下。 眼睛乍见光明,旋即瞧见厅内上首坐着一个男人。 他高坐太师椅,姿态却很闲散,穿着打扮像个富贵的员外郎,手中持着一本书卷在看,挡住了他的脸。 冯嘉幼先开口:“您是……?” 他稍稍放下书卷, 出了他的脸。 只见他面容 柔白净,瞧着还不到四十的年纪,淡淡道:“谢夫人从来也不是什么深闺女子,莫非从前在京中不曾见过我?” 冯嘉幼当然见过,因此瞳孔紧缩,震惊的难以描述。 被劫来的这一路上,她将无数可疑人物从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却绝对没有想过是他。 如今朝中唯一能和内阁首辅抗衡之人,司礼监掌印大监,阉 之首徐宗献。 第45章 (二更)做我的幕僚,绝对不会亏待你。. 为什么会是他? 冯嘉幼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揣测着徐宗献为何劫她过来。 要知道此人已在 廷待了二十几年,从最低等的洒扫太监做起,一路摸爬滚打踩着尸山血海才有今 。 五年前,先帝驾崩前夕, 他早就成为仅次于掌印的秉笔大太监。 而先帝驾崩当晚, 正是他传的遗诏, 并联合手握军权的大都督齐封,力保当时仅有十一个月大的小皇子登基, 挤走了内阁首辅更属意的二皇子。 其中有没有猫腻不好说, 因为先帝昏庸无道,整 里疑神疑鬼, 视自己的儿子为仇敌,一直不曾立下太子。 驾崩前几年, 倒是非常宠 小皇子的生母梁贵妃,也正是现如今的梁太后。 而随着小皇子登基, 徐宗献也终于爬上了宦官的巅峰, 成为司礼监的掌印。 在大魏, 司礼监原本就是帝王专门用来制约内阁的存在。 内阁想做什么事儿, 拟定政策呈上去, 他强硬着不给盖印,这事儿内阁一时之间还真办不成。 更何况如今皇帝年幼, 徐宗献等同手握皇权, 可怕得很。 面对他的问话,冯嘉幼太久没有言语, 此时从惊怔中反应过来, 也忘了自己穿着男装, 立刻以女子姿态福身问安:“见过徐督公。” 称这声督公, 是因为从前东厂尚未废除时便是这样称呼,如今东厂虽被内阁 着不得恢复,但徐宗献手下豢养的势力与当年东厂无异。 因没有名目,这群阉人便被统称为“十二监” ,徐宗献便是十二监的大督公。 冯嘉幼谨慎问:“不知督公您……” 不等她问完,徐宗献道:“听闻谢夫人是崔少卿的幕僚,智计过人,不妨猜猜我今晚为何会请你来。” “莫非是因为帝师李大人今晚当街遇刺一事?”冯嘉幼只能想到这一处。 如今此案落在玄影司手里,谢揽首当其冲。 他调查的方向,或许关系着太后 与辅政大臣之后谁能稍微占据上风。 “这一点督公大可放心。”冯嘉幼始终垂首而立,“您也知道玄影司从不偏颇任何一方,沈指挥使一贯嚣张,谁的账都不买……” 徐宗献劫她来,是想试着通过她来 控谢揽?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