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人 本不是谢朝宁的对手,被他三两招拿下,正想问,那人却咬毒自尽。 谢朝宁明白他们都是死士,是奔着驿馆去的。 没想到会在路中遇人,怕稍后被谢朝宁暴 出特征,想杀他以绝后患。 谢朝宁不想管,可那驿馆之内不只有陆御史一人,其他人何其无辜。 他立刻转头回去驿站:“但我还是去晚了,整个驿站上下几十人全部惨死。” 谢临溪自己说出父母之死时,他很淡然,并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然而从谢朝宁这个见证者口中得知,他攥紧了拳,眼白逐渐爬 了红血丝。 程令纾在旁担忧地看着他,几次犹豫着开口,又忍下。 相比谢临溪的恨意,冯嘉幼去观谢揽的神 ,他依然处于茫然无措之中。 谢朝宁道:“而那伙人杀完人之后,并没有走,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 他们应是被幕后主使 代过,必须要斩草除 ,杀了陆御史的儿子。 “终于,他们从驿馆后院中的水井里找出一个婴孩儿,那婴孩儿应是被陆夫人狠心打晕了,装进水桶里,放入水井中,想着能不能救他一命……” 被抓上来之后,那婴儿似乎清醒过来,哭了一声。 谢朝宁至今还清晰的记得,当晚夜黑风高,在那血沉肃杀的驿馆里,婴儿嘹亮干净的哭声有多么的不合时宜。 “在他们动手之前,我先动了手。” 也是 手过程中,谢朝宁判定他们是一些训练有素的军人。 他料想此事应有蹊跷,便将这些人的尸体全都搬走处理,一把火烧掉整个驿站,令幕后之人认定已经斩草除 。 “我带走了陆御史的儿子,重新回到 放的队伍里,说这是我的儿子,没有死透,被我救了回来。押送官问我他叫什么名字,我没念过几本书,抬头见苍茫青山,就说他叫……谢小山。” “爹!”听到这里谢揽再也忍不住。 他挣 了冯嘉幼的手,向前走一步。脸上毫无血 ,声线也极为不稳,“你是不是因为和我赌气,恼我胳膊肘往外拐,才故意在这里 说?” 谢朝宁一言不发地从后 带处摸出一件物什,挥手扔下去。 他扔的极准,谢揽伸手轻松接过。 展开五指,掌心中是一枚小小的玉佛。 和谢临溪手中的一模一样。 谢朝宁道:“这是当初从你脚踝处摘下来的,还给你。” 谢揽握着那带着体温的玉佛,眼睛逐渐浑浊。 他咬着嘴 ,喉结滚动,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他有个舅舅,但那个舅舅靠不住,却真不知陆御史还有个大儿子。”谢朝宁不再去管谢揽,对谢临溪道,“我也没想到冯孝安真有本事,竟能查到我身上来。且如此舍得,抛下京城里的一切,跑来大西北的帮你找弟弟。” 谢临溪收拾心情,深 一口气,却是对冯嘉幼解释:“弟妹,你父亲原本只是在查案子,当查到谢朝宁身上时,他意识到我弟弟会失踪,他可能要负一些责任。” 对冯孝安来说,写告发信是不得不做的事情,他并不后悔。 “但我弟弟失踪,成为他的一个心病。无论是心存一些愧疚,还是出于和我父亲之间的同窗情谊,他在我父亲坟前立誓,一定会帮我将弟弟找回来。” 冯嘉幼不作回应。 谢临溪道:“可他几次三番派人来此,全都石沉大海,叔叔决定亲自过来一趟。他先将我安顿在蜀中,知道弟弟如今姓谢,也给我安排一户姓谢的军户人家,随后才出发过来十八寨。” 谢朝宁回忆道:“我还记得他来的时候,差不多没了半条命。也算是巧了,他刚入寨子,北戎便派了军队来攻打我们,他自己想走都难如登天,还想从我身边带走小山,做什么梦呢?” 冯嘉幼想起这一路抵达黑水城,松烟和她讲的那些往事。 之后应该有个五六年时间,谢朝宁才联合那些 放犯以及寨民将北戎彻底打退出黑水河 域,这周边才稍微安稳下来。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冯孝安不得不呕心沥血当军师的功劳。 冯嘉幼想,冯孝安被迫待在十八寨的那些年,没准儿学会了脚踏实地,也找到了自己安身立命的事业,不再去做从前那些虚无缥缈的救国梦。 “后来叔叔终于回来蜀中看我,说关外虽苦,但弟弟过得还不错。”谢临溪担忧地看向谢揽的背影,从他知道真相,就再也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 冯孝安还说经过这些年的观察,谢朝宁与他们家的灭门之仇应该无关。 弟弟跟着谢朝宁学本事学的 好,他也会悉心从旁教导,让他放心。 冯孝安鼓励他一起努力,往后考去京城,完成他父亲整肃官场的遗愿。 能够查明父母被杀的真相更好。 谢临溪也争气,小小年纪便扬名蜀中。 但之后因为去闯那因疫病被官府封锁的村子,他险些丧命。 冯孝安带着姚三娘千里迢迢跑来蜀中,气得不轻。 说他弟弟如今已经纵横西北,瞧着是没他聪慧,却从来不让人 一丁点心。 而他竟然还在干这样的蠢事。 谢临溪却不认同他的训斥,认为自己没有错,万一封村之事真有古怪,就能救下一村人的命。 冯孝安无奈得很,告诉他错是没错,只是他这种 格并不适合去京城做官,迟早会走他父亲的老路。 完全没有机会去和齐封 锋。 都不如指望他弟弟,磨一磨 子指不定还能用。 听他这样说,谢临溪反正毁了脸,便央求着想和弟弟见上一面。 第二年,冯孝安领着谢揽来蜀中见识蜀道难,闻说当地有位才子与他同名同姓,两兄弟顺理成章的相见。 许是血亲之故,谢揽与他一见如故,两人当即结拜为兄弟。 谢临溪见谢揽如此骁勇,本该是位良将,却沦为西北悍匪。 言辞中处处透着对大魏朝廷的不 ,往后很有可能成为反贼,再次挑起类似当年南疆王那般的战火,导致生灵涂炭。 他父亲一生为民为国,得知儿子如此,九泉之下恐怕都不得安宁。 他很想告诉谢揽真相,但冯孝安不许。 以谢揽张狂的个 ,若告诉他真相,他能立刻提刀杀上京城,杀去大都督府。 先不说并没有确定是齐封所为,就算是,大魏的天下兵马大都督是那么好杀的? 最好的结果也是以命换命。 而对于诏安一事,谢揽同样是没得商量。 谢临溪心中有了计较,等脸好了之后,就不常在人前 面,让蜀中人只记得他从前的模样。 之后考了举人,且止步于举人,不去京城抛头 面。 寻个谢揽与谢朝宁争执滇中粮仓的时机,他让冯孝安托京城内的关系,帮他寻了个大理寺的官职。 他再劝说谢揽顶替他来京城,去闯架格库一探究竟。 反复说玄影司守卫森严,裴砚昭有多无敌,终于挑起了他的好胜心,同意拿着他的任书前往京城。 谢揽与他从前容貌相似,且他伤废了右手,也不怕谢揽往后写字 陷…… 听到这里时,冯嘉幼知道自己猜错了,谢临溪顶替谢揽来西北,并不是为了杀谢朝宁。 他就是为了堵死别人挖掘谢揽真实身份的路,让谢揽安心以他的身份好好适应京城的生活。 先给谢揽一个小官当当,磨他的 子。 随后利用他的弱点,比如他对她的责任 ,绑的他无法 身。 待将他磨得差不多了,若认为他能适应京城官场,有和齐封对阵的能力,再告诉他真相,去调查他们被灭门的真相。 现在的谢揽,应该还不符合他们的预期,所以一直瞒着。 此番是被她提前给揭 了出来,不然不知他们想等到何时才说。 谢临溪抬头望向高楼:“谢朝宁,我虽恨你,但我从未动过任何杀你的念头,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你救了我弟弟。” “你是不是有病,恨我爹做什么?”早已沉默许久的谢揽蓦地转身怒视他,“恨我爹带着我做了大魏檄文上的贼匪,有个悍匪弟弟,给你丢脸了是吗?” 谢临溪还未曾开口,谢揽又指着他道,“谢临溪我告诉你,我一天是十八寨的人,一辈子都是,到死都是!我的人生轮不到你来安排,你怕我反朝廷是吗?我偏要反,我立刻反给你看!” 他倏然移目看向程令纾。 程令纾被他狠辣目光 迫的心惊胆战。 谢揽难道是想杀她祭旗? 她爹是威远道的大将军,杀她正适合向大魏宣战。 虽躲在谢临溪身后,但程令纾求救的目光看向冯嘉幼。 见冯嘉幼摇摇头,程令纾才安心。 然而冯嘉幼见谢揽这幅乖张模样,说自己心头不怵得慌是假话。 刚得知他身份时,她几乎吓破了胆,但接触下来又觉得他其实温顺体贴,能由着她撒娇或者撒泼拿捏。 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危险的一面。 也怪不得冯孝安和谢临溪总担心他会反。 他是没有这个心思,也希望天下太平,就怕有人 他。 连谢朝宁这般恪守之人,因 儿的死也会冲昏头。 冯嘉幼 不住想的远些,哪天谢揽在京城官场犯了事儿,她大着肚子被小皇帝处死,他逃出京城之后真可能会不反吗? 但现在谢揽确实只是随便发 一下,冷静下来之后,轰他们走:“赶紧滚,我不想看到你们。义兄还是亲兄对我来说 本没有差别,总之谢临溪你就是骗了我。” 谢临溪解释:“我恨谢朝宁,是因为我知道他从前没有善待你……” 谢揽气笑了:“你下个套给我钻,就是善待我?” “你大哥没有恨错我,他说的是对的。”谢朝宁开口,“我从前确实没有善待你。” 谢揽又转身抬头:“你当然没有善待我,从小到大 了我多少鞭子你还记得清吗。” 谢朝宁冷冷道:“不,你不懂我的意思。当年我抱走你,一把火烧了驿馆,除了让幕后主使以为你死了,也想让你其他亲人以为你死了。” 谢揽只看他不说话。XtjIDiAN.COM |